《我攀明月》二十一世纪梨花

10、你是山巅雪

　　姜成一进看守所后姜岩来找过姜明月几次，以各种理由让她出局谅解书。

　　可姜明月这次却是铁了心要让姜成一留下案底，面对姜岩和吴玉琴的轮番劝说她丝毫不松口。

　　于是两人便每天在酒店楼下等她。

　　姜明月简直不胜其烦，在换过一次酒店又被找到后她再一次向姜岩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绝对不可能出具谅解书。

　　“明月，就算是爸爸求你。”
　　“成一他已经保研S大了，如果你不写谅解书，他留下案底会失去保研资格的。”

　　姜岩把姿态放得极低，眉眼间尽是倦态。短短几天，他两鬓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爸爸，”姜明月硬起心肠开口，“可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我被打了你不问我疼不疼，却逼着我原谅凶手。”

　　“难道就因为…”
　　姜明月倒吸一口气，几乎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姜岩看。

　　“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你们所有人都要来欺负我吗？”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为姜成一求情的吴玉琴，反问道：“如果我有妈妈你还敢这样欺负我吗？”

　　姜岩不说话了。
　　吴玉琴还要来拉姜明月的裤脚，被姜岩制止，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放弃求情。

　　“明月，这件事是爸爸做错了。”
　　“我不会再逼你，你永远是我的女儿，就算你妈妈不在了，我也不会让你受欺负。”
　　姜岩说完这两句话，就带吴玉琴离开了酒店。

　　姜明月心无波澜，姜岩说的话在她心里再无可信度。这次是她搬出了妈妈让他愧疚，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靠愧疚靠同情的爱能延续多久。

　　-

　　姜明月跟姜成一打架的事终于被李康延和陈也知道，两人吓了一跳。

　　李康延提议让姜明月搬到S大教师公寓去住。

　　S大校规森严，校外人员进出校区都是要经过登记和严格时间段管控的，再怎么说也比姜明月一个人在外面住酒店强。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公寓应该还有一个空房间。”

　　陈也热情邀请，结果被李康延大声打断：“我们明月当然是搬过去和老沈住啊。而且咱老沈的公寓，那地段，那装修，那面积，跟一小白宫似的，不住多可惜。”

　　S大当初为从伦国挖沈序回国任职，可谓为他平地起高楼，直接在学校里修了栋小别墅，方圆百米都被圈了起来。

　　属于S大的绝对领域，只因沈序说了句想自己住间安静公寓。

　　“那可不，博士在读就手握两篇Natuer一作的超级大佬，多少学校争着要啊。咱校长当时为抢沈教授都快入魔了。”

　　“嗯了呗，学校官网现在还挂着沈教授履历表呢，跟开屏花孔雀一样。”

　　有两个研究生路过插话。

　　天才果然恐怖如斯。
　　大家聊了几句后做出如下总结。

　　“聊什么呢？”

　　沈序按平常惯例来研究室转一圈，正遇上姜明月在隔壁教室和大家讨论他。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狗狗祟祟。

　　一看见沈教授进来，几个研究生惊鸟似的四散了。

　　姜明月一头雾水，李康延跟她解释：“你家沈教授看起来春风化雨，其实在研究室有大魔头称号。”

　　“他们怕被抽答，万一答不上来，沈教授生起气来的时候可吓人了。”
　　回来拿手机的研究生小声补充。

　　姜明月却开始琢磨起沈序生气的模样，沈序这个人看起来情绪实在稳定，简直无法想象他生气的样子。

　　于是她问沈序：“我要是想看你生气的样子是不是还得考个物理学的研究生啊。”

　　沈序挑眉：“你的话应该看不到。”

　　“沈教授，你偏心！”
　　研究生们集体控诉。

　　陈也在旁边啧了一声，李康延用没眼看的表情拿起水杯想喝口水顺顺狗粮。

　　姜明月也有点飘飘然，她笑着捂嘴道：“哎呀，倒也不必如此溺爱。”

　　沈序却低头整理文件，漫不经心回答。

　　“当我的研究生要求很高。”
　　这就是在说她考不上的意思了。

　　李康延一口茶喷在陈也脸上，屁股又狠狠挨了陈也一脚回旋踢。

　　“行了，快让明月搬你公寓去。”
　　李康延捂着屁股，早已习以为常。

　　“你想搬到我公寓去和我一起住？”
　　“你们刚刚在聊这个？”
　　沈序停了拿文件的手，直接两连问。

　　“没有没有。”姜明月连忙摆手，她刚刚被李康延岔开话了，根本没说过这事儿。

　　她只是配合沈序应付周围人的催婚，怎么会越界到说要搬去和沈序一起住。

　　沈序嗯了一声，看外面说天色晚了送她回去。

　　姜明月突然觉得沈序不是很高兴，也许是错觉。

　　离开实验室后姜明月开口让沈序去忙自己的事，她自个儿回去就行，结果沈序没头没尾地回答了一句：“我休年假。”

　　是在说他有空送她回去的意思吗？

　　姜明月猜测，可他们只是对演给外人看的情侣，沈序根本不需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搬到我这里。”
　　沈序突然开口。

　　“搬到麓湾一号，那边隐私性强，离你节目录制的地方也很近。”

　　“不用啦。“姜明月下意识回绝。

　　“成为公众人物后你还要住酒店吗？被记者蹲了之后再不停换酒店？”

　　沈序说话语气清清淡淡，但就是莫名有说服力。

　　姜明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半天她才慢慢开口：“可我并不是你真正的伴侣……”

　　“我让你搬过去不是让你和我一起住的意思，我平时都住学校，很少住那边。”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暂时没找到房子的话可以先住过去。”
　　沈序说得一脸正气，好像姜明月才是想歪那个，反倒让她无地自容了。

　　以前都是住酒店，也没那么多顾虑，现在自己开始找房子才知道一切都很麻烦。要顾及周边环境，交通噪音等各方面因素，折腾了半个月也没弄下来。

　　“即使只是名义上的情侣，我也应该尽到我的义务。”
　　“况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应该互相帮助。”
　　沈序又这样说。

　　着这个令人沉醉的夜晚，路灯暖色的光萦绕在两人身边，沈序说话的语气实在真挚，让人难以拒绝。
　　姜明月几乎是被哄骗着说了句好。

　　“那我给你房租，给我打个折。”她补充，“骨折。”

　　“好。”
　　沈序语气几乎是无可奈何了。

　　-
　　舞综录制前一天，姜明月才在沈序的帮助下把东西搬进了麓湾一号。

　　“我真的仇富了。”
　　管家帮他们把东西提进别墅后，姜明月咬牙愤愤道。

　　如果说沈序在学校那个公寓是小白宫的话，那麓湾一号的房子简直就是白宫本宫。

　　麓湾一号外面绕了一圈湖和丛林，只有这里面的住户才有通行证，要由管家领着才能进来。

　　加上住在这里的人大多不差钱又喜静，所以关于内部房子的照片很少流传在外面。

　　“真羡慕你们天才，这么年轻就实现财富自由了。”
　　想到富的这个人是沈序，姜明月心里又好受了点，她遗憾道：“下辈子我也要当天才实现财富自由。”

　　“不用当天才。”
　　沈序帮她提行李上电梯。

　　“我实现财富自由的方式主要靠继承。”

　　姜明月竟不知如何作答，几秒后她小跑跟上沈序：“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收拾完东西，管家为他们送来了精致餐点，吃过沈序带姜明月在家里转了一圈，最后两人在多肉花房坐下来。

　　这个花房屋顶是遥控的，打开后在躺椅上躺下来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星。

　　只可惜最近S市几乎没有晴天，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见星星。

　　姜明月突然想起自己在鸣沙山看过的星，璀璨繁密，那时和大家在一起，还讨论过星座的连接走向。

　　“在想什么？”

　　并不苍蓝的夜，稀疏的星，和在鸣沙山的夜差远了。
　　可姜明月看向一侧椅子上的沈序，松弛惬意，头顶的阔叶科树木叶的阴影隐去他大半张脸，又有几分朦胧画派的意味。

　　她没什么美术方面的的造诣，也不知道这样形容算不算准确。
　　只是觉得有沈序在的话这夜色也不算太差了。

　　“在想你谈恋爱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姜明月如实回答。

　　“哦？”
　　沈序侧转身后整个人完全正对她，“所以我现在做得还不够格？”

　　“怎么跟你解释呢。”

　　姜明月倒没曲解沈序话里的意思。沈序说过两人即使是假扮男女朋友，他也会做到男朋友应该尽的义务。

　　而沈序也确实是做到了，无理由维护她，替她打姜成一出气，给她找房子……

　　她也确实很感动，不过沈序这样并不会叫人误会。

　　“爱叫人嫉妒，让人失去理智直到完全脱离自己掌控。”
　　姜明月想了想开口。

　　她没有沉沦于沈序的甜饼陷阱。

　　沈序总是理智的，和她想象中物理学家一样，沈序有着比常人更加变态的从容不迫。

　　好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别人口中的高岭之花，好像就是应该淡如冰霜。

　　尽管他已经尝试着下凡参与人间的喜乐，但心中始终与人隔着道屏障，屏障那头是他精确到细枝末节的考量。

　　不管作为哪个身份，物理学家或者另一半，沈序都是教科书的存在。

　　只是爱并不写在教科书。

　　或许以后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沈序真正走入尘世，那个时候沈序就会知道，爱是妒意，让人不再泰然自若，不顾一切只知争风吃醋。

　　谁也不能避免。
　　她很难想象沈序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你是山巅雪。”
　　姜明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