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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审神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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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9/6
今天总体而言不是很好,由里到外的疲惫。咨询老师又联系我去做心理测评。我不想去,随便找了个理由欺骗了他。
距离上个月心理测评,这才一个月,我联系他的频次越来越多。好不容易稳定了几天,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麻木和空洞中。
今天和女友出去散步,她突然说起家庭的事。我惊讶的发现,她以前确定的想法和批判的观念在她身上完美的重现。我知道她自私、庸俗、短浅,但我只是安静的听着,我说,恭喜你,现在你已经变成了当初的我和你最讨厌的人。
我毒舌、尖锐、刻薄。她却只是笑笑:“是啊,你就当我被这个世界异化了吧。”
于是我们闭口不谈,心照不宣的继续下一个话题。
我们带着心知肚明的可怜的虚伪和麻木,无法对抗这个世界,也许过些时间,就连逆视这个世界的勇气也没有了。心中涌上些许无力的悲哀,像潮水一样淹没我。
早知道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是对自我的救赎。灵魂丰盈者尝试着去和自己的□□和解,庸俗势利者努力去蝇营狗苟,做一些不喜欢的事,庸庸碌碌的离开。
上幼儿园的年纪,当时爷爷还没过世,他很疼爱我,说:“我们小宝以后要做人才,庸才,还是蠢才?”小朋友都会说:“我要当人才!”
这句话的威力和“你以后要考清华还是北大”略同,即使人人知道那多半是一个幻梦,但还是追逐着,梦想着,幻想着它。
我终于在多年后和自己和解:是,我是庸才。但这并不妨碍我仇视这个世界。
我打了电话给家里,督促了一下他们的学习,然后问了我奶奶:可以看看饼饼吗?
饼饼是我养的仓鼠,很可爱,很可爱。它只有豆大点的脑子,但并不妨碍我爱他。
我想,我也是一个蠢人,正好你也不用太聪明,我们正好一对。
可他老了。寿元将尽。我看他身上本浓密的毛慢慢脱离,露出斑驳的粉色皮肤。可脸还是可爱的。
我惧怕死亡,更恐惧身边的东西的消逝。但你无法想象,在我和他们决裂的时候,我毫无负担,我想,你们这些东西,不配得到我的爱和注视。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和基友说:饼饼要死了。我希望他下辈子不要当老鼠了,只能活这么一点时间。
我基友说:没事,你可以和饼饼说。你下辈子变成人了,记得把我从宠物店,带回家。
我说好,然后痛哭出声。
她说:只要陪伴过一段路,就好了。幸福就好了,快乐就好了。
可我不快乐。与其说以“不”为前缀的词汇来否定,不如说,我不懂得快乐。
我空虚,麻木,全凭一些想象和希望吊起一条命,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多希望有神佛能来救我一命,我多希望有人能来拉我一把。
可神不渡我,无人救我,只能自己沉浮,在浑浊的世界里张大嘴呼吸着,企图不让自己那么窒息。
我是一个爱幻想的疯子,我总能美化一些我想美化的东西。我像言情小说里爱而不得的男配,别人都劝:“这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还是放下。”我说:“那如果我偏要强求呢?”
我其实知道答案——那像钝刀子割肉一样疼。
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说出我设计好的既定答案: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努力会有回报,你一定能成功。
可你说,为什么那个词叫“强求”。
人终会被这些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没有得到的都是美丽的,可得到的东西就没那么美丽了。
像镜花水月一场梦。
我在幸运的偶尔拥有的时候,也会在恍惚中恶劣的想——
你真是有缺点的。你高傲,无理,自大,刻薄。你真不算一个值得被我追崇成这样的人。
我羡慕你,羡慕你能得到一个刻薄的疯子的爱。
像邱妙津对絮喃喃自语几近疯狂的独白,那些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羡慕你,羡慕你能得到一颗美丽心灵全部的爱,且这爱是还会成长,还会自我调整,历经劫难还会自己再回来,还是活生生,还会再孕育生产新东西的爱。”
“请不要觉得负担重。我只是还有东西要给你,且是给,只能给了。蜜汁还没被榨干,一切的伤害也还没完全斩断我牵在你身上的线,所以我又回到你身边专心为你唱歌。虽然那线已经被你斩得几近要断,如一缕游丝般挂在那里,且不知什么时候你要再下毒手将它砍绝,但在那之前,我要攀着它尽情地歌唱。”
是啊,你是我的春天。
可现在是秋天了,春天还有多久能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