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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徐曦墨有一次去给各宫娘娘送尚衣局新做的衣裳,路上竟看到那两个小太监沿着宫墙找老鼠洞。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居然还有到处逮老鼠填肚子的人。徐曦墨看着两个饿的骨瘦如柴的小太监唏嘘不已,她虽说也不受待见,可到底还没有饿过肚子。

      自那日起,大喜和小喜两个人就得了徐曦墨的照顾,虽说偶尔还被欺负,但也再没饿过肚子。

      再说楚安芝这几日也不好过,那日之后,皇后便称病几日,实则对楚安芝看管更严,吴臻每次去探病,都被皇后以各种借口挡了回去。再加上释放奴仆,赦免刑犯,增加人丁之事,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吴臻这一个月都忙于政事,再见楚安芝已是一个月以后。

      他明显感觉到楚安芝在躲着他,比从前更甚。楚安芝从来不是个有主意的,想必是楚安羽如此教唆。

      吴臻不由得冷笑,这几年他和楚安羽相敬如宾,如今终究是快要装不下去了。

      三个月后,宇文珏从岭西回来。回来时,除了他出发时带的随从,还带了一干人马。

      先皇暴虐无德,当年由着西蛮纵兵大掠,不仅抢了无数金帛,还掠去不少壮丁。宇文珏带回来的人便是当年被抢去做奴仆的人,这些人后来辗转又逃回了中原,结果被西蛮发现,西蛮派兵去岭西一带抓人。

      宇文珏办完皇帝交给的差事后正好遇到了这些逃亡的人,这里面不仅有吴国人,还有齐国人。

      宇文珏刚打了胜仗,西蛮人自然不敢当面掳人,但也不肯轻易放人。现下吴国不适合与西蛮再次交恶,宇文珏便与他们的统领拓跋阿机协商,将吴国人以及愿意去吴国的人用钱财都赎了回来。

      吴国这几年百姓逃散,人丁稀薄,田园荒芜,而发展农桑商贾都需要大量人口。宇文珏思忖,趁着西蛮现下不敢随意出兵,赎回吴国的被抓去的人不失为增加人丁的良策。

      徐曦墨这三个月足不出户,在宇文珏的小院里养伤,她身子上的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脸上的脓包也早已消退。

      许是宇文珏临走之时交代,徐曦墨用的药物以及吃食都是最上等的,所以在这三个月的静养下,她不仅长了一截儿,面色也越发红润,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这院子虽然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内院有两处落榻,一处是宇文珏的私院,里面设有卧房、书房、练功房。另一处便是张大娘和张大爷夫妻俩住的地方。张大爷和张大娘住在西厢房,徐晞墨住在东厢房。

      外院里专门辟出一块儿花圃,栅栏里还养了几只芦花鸡,东北角上有一处园子,夏日的风光想必更加旖旎。

      徐曦墨的雕花大床上专门设了一案几,也不知有意无意,上面放着几本书,有《大学》,《道德经》等,闲暇之时她也会翻阅。

      她是十分佩服张大娘的,刚醒来时,她万念俱灰,日日以泪洗面,皇后要她的命,她自己无父无母,没什么依靠,她不知该如何在这个世道里生存。

      不过好在有张大娘开导她,如今她也想开了。

      张大娘让她看开一点儿,说看开不是看透,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看开是福气,看透却是晦气。若是什么都看透了,这人也就没了。

      她这辈子也许再不能嫁人,但若是能留在宇文珏身边,做一辈子婢女倒也是好的出路。

      宇文珏喜洁,衣物无论是干净的还是穿过的,每月都要清洗一次。

      她和张大娘这两日将冬季的衣物都洗了一次,今日只剩下夏季的衣物没洗。夏季衣物单薄,宇文珏的衣服多数都是黑色,洗起来也方便。

      午时,市令官击鼓,霎时便响起了砰砰砰的打鼓声,原来是开市了。

      徐曦墨常年在宫中,如今出宫来到民间,倒是体验了一下烟火气。

      埗南院坐落在长央大街东侧,中州勋贵多住在此处,东市自然是“四方珍奇,皆所积集”。

      午时大商贾退去,卖日用品的小商贩开始摆摊。张大娘去外面的商铺里采买日用品,徐曦墨便留在院子里继续清洗昨日剩下的衣物,晌午前小院子里已经晒满了白色里衣和黑色外衣。

      三百下鼓声刚落完,徐曦墨也正好将最后一件玄色外衣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整个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遭阒寂,只剩一二虫鸣。

      院子里没人,一阵凌冽的寒风拂过,将麻绳上的衣物吹了起来,被大风带着飘摇起来,如同憧憧人影。

      徐晞墨望着眼前宇文珏的一件件衣服,大氅、外衣,棉袍,中衣......这些全都是一个男人的东西,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衣物。

      她摸了摸黑色棉袍的衣角,微凉的触感透过指尖刺到心里,她这才有了几分真切感。

      她是被宇文珏救了,这里是他的院落,上面是他的衣服,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后又如何处置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她一阵阵发慌。

      徐晞墨支着额头心乱如麻,自从那日后,现在她听不得半点风吹草动,然而风磨着衣服的簌簌声,让她莫名恐慌,越是安静,越是焦躁。

      正当她忍不住想要逃出这个院落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人。

      徐曦墨现下是“已死”之人,若是被皇宫的人知道她还活着,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不由得一惊,转身便要藏进屋里,只是还没迈开步子,便被人呵斥着停脚。

      衣物挡在前面,她看不到进来之人的面貌,只能在底下看到两双黑色棉靴一前一后向她走来。

      前面的人步履稳健,后面之人随着前面之人一步步向前。

      她看着前面那双刻着金丝的黑靴慢慢向她靠近,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腿也不住打颤,那日濒死之时的压抑如同潮水再一次向她涌来。

      只不过进来之人没有让这濒死之感持续太久。

      哗啦——

      衣物被大力挥开,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俊朗的面容,如刀凿斧刻的脸上严峻非常。男人垂眸看向她的目光先是闪过一丝讶异后变得深不可测。

      徐曦墨定定看着他竟一时忘记了反应。

      宇文珏背手而立,阳光照下来,身形高大的他更显挺拔,器宇轩昂,如小山般将徐晞墨罩在了他的阴影里。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姑娘。胖了,圆了,白了,又长大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媚,梳着丫髻,头上还别了一朵山茶花,可见是个爱美的小妮子,就是怎的又快哭了......

      半晌,宇文珏才淡淡开口:“那年鱼藻池畔的小奶妞?”

      他一直都记得她。

      微哑又略带调笑的嗓音挠着徐曦墨的耳膜,触动了她心头的软肉。她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决堤,啪嗒啪嗒打在那张柔嫩不失惊艳的小脸上。

      眼前姑娘两只杏眼明亮,闪烁着一层层水光,嘴角微微下垂,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宇文珏心下微微一动,还没意识到做了什么,拇指就胡乱蹭了下她的眼角,低眸不动声色地搓了两下染上泪渍的手指,极为轻淡地问:“怎的见了我这么委屈?不记得我了?”

      徐曦墨摇了摇头,像一只小小拨浪鼓,抽抽搭搭地没留心就冒了个泡泡。

      宇文嫌弃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丑死了,我一会儿还要进宫,去给我找身换洗的衣服。”然后转身走向他的卧房。

      寥寥几语便挥开了她心头的不安,记得她就好。

      徐曦墨小跑着追上宇文珏的步子,去衣柜里取出前几日刚洗的冬季棉袍,里里外外都拿了一套新的。

      宇文珏脱了外衣,只剩下中衣,正半仰躺在胡床上等着徐曦墨。

      徐曦墨进来后先行了个礼,宇文珏扫了一眼徐曦墨手里的衣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在他身边。

      徐曦墨放下衣服后,踌躇了几息,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番,郑重地说:“我不丑的,我每日可是要照三次镜子呢。”

      宇文珏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晞墨在说什么,原来是方才他说她丑,她还记着呢。不用别人夸,自己照镜子都能感叹出镜子里的是个美人,对自己倒是很偏爱。

      他眉毛扬了扬,语气里带了几分促狭:“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徐曦墨脸上有些热热的,低头微微羞赧:“谢谢将军夸奖。”

      宇文珏:“……”

      宇文珏正要脱中衣之时,见徐曦墨低头还杵在那儿,开口问:“还有事?”

      徐曦墨抬头,眸光闪动,诚恳道:“谢谢将军救了我,我定会报答您的。”

      宇文珏点了点头:“嗯。”

      徐曦墨心里有点儿打鼓,这个反应怎的如此冷淡,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不会还要把她送进宫里吧。

      她歪了歪脑袋,看着宇文珏,等着宇文珏再说点儿什么。

      宇文珏却不按照她的想法来,问:“还有事?”又邪魅一笑:“或是你要帮我换衣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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