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星河》雁尾

6、偷瞄

　　要说黎珩来教室的那天是神奇的日子。
　　那最近可能是出现天地异象了。

　　一整年没来几次的黎珩连着几天都在教室里坐着。
　　虽然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除过吃饭、打水和上厕所以外不带动的，但是丝毫不妨碍一班的同学觉得惊奇。

　　陆川怼了怼旁边的梁鹏，问道：“黎学神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开始上课了？”
　　这件事的神奇程度和江逾白开始好好上课有的一拼，都是他们觉得见了鬼应该驱邪的程度。

　　梁鹏耸了耸肩：“你问我，我哪知道？还是赶快做卷子吧。”
　　今天是周六，原计划应该是老师继续上课的，但是高二年级组忽然召集老师开大型会议。
　　就连身为语文老师的班主任都被叫去了。

　　所以上课临时改成了做卷子。
　　四门课老师能布置出八份卷子，也不知道是多看得起他们。

　　陆川嘁了一声，扭头打算找自己白哥聊天。
　　结果转过头发现江逾白还是单手撑着下巴，维持着看着右边的姿势。
　　“白哥，你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陆川刚开口，江逾白就转过头，熟练地转起笔答道：“没有，发呆而已。”
　　“哦。”陆川哦了一声，觉得这是江逾白能干出来的事，也就没有再多说。

　　“有什么事，你是卷子做完了？”
　　两句话，直接堵死陆川。
　　陆川脸上的表情都不对劲了，这居然能是他白哥说出来的话？
　　还有你自己卷子都一片空白，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问出来的？

　　陆川小声地哼哼两声：“还没做完。”
　　像是怕江逾白再次语出惊人，连忙转回去继续苦兮兮地啃着自己的卷子。
　　这可太为难他一个学渣了。

　　等到安静下来之后，江逾白顺势停了手中转动的笔。
　　用余光偷偷看着黎珩。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黎珩的存在不因为他最近常坐在教室里减退，反而越来越明显。
　　上课十分钟有九分钟都在偷看黎珩，看他做题，听歌，或者看向窗外。

　　就好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动作，只要被他做出来，瞬间就上升了一个档次，赏心悦目，勾人兴趣。
　　不知道他在看黎珩的陆川，还以为自己大哥最近突然转性，不睡觉开始好好学习了。

　　被认为好好学习的江逾白此刻在浪费时间看着黎珩学习。
　　这份卷子对黎珩来说没什么难度，落笔的速度很快，仿佛不是在做题，而是在抄写作业，完全不用动脑子的那种。
　　江逾白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自己和黎珩拿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这种天书他到底是怎么做这么快的？

　　余光盯累了，江逾白不自觉将脸转向了黎珩那边。
　　仿佛一个向日葵。

　　下课铃声响起，江逾白被吓得一个哆嗦，急急忙忙坐直身子，假装自己还在继续转笔。
　　结果低头一看，笔都不知道滚哪去了。

　　黎珩拿着杯子站起身，目不转睛地出了教室。
　　江逾白不知所谓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莫名有些失落，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吧？
　　存在感就那么稀薄吗？

　　陆川抓着自己的卷子快抖成筛子了：“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做啊，完全看不懂。”
　　梁鹏淡定地给他摁住，指着填空题最后一个空上的C，说道：“看不看得懂先不说，你这个C是什么意思，填空题还能让你这么写了？”
　　陆川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那不会两个字就有多好一样。”
　　梁鹏不服：“我这是诚实，不要瞎说啊你。”

　　这两人就这么又拌起了嘴。
　　江逾白好不容易从桌子底下捡起了自己的笔，听着他们两个的话，他又看向了黎珩的桌子。
　　他刚刚走的时候没有收拾自己的桌子，卷子就这么摆在上面。

　　江逾白忽而来了兴趣，很是好奇黎珩的卷面。
　　刚刚看他写得那么快，江逾白还是有点点不服气的。

　　黎珩的字很好看。
　　这是江逾白的第一感觉。
　　他的字和他本人一样，简洁清冷，笔锋锐利，一眼看过去只感觉被深深吸引。

　　选择填空都是圈了一两个地方，然后直接给出了答案。
　　就算是大题，步骤也很简洁，两三个公式加两个数据直接就答完了。
　　当然，他不知道这些答案对不对。

　　他伸手准备翻个面，身后响起了黎珩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江逾白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绊得趴在桌子上，黎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给他扶稳站正。

　　江逾白看着自己的手腕，感觉黎珩的手也好冷，温度根本不高。
　　他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挠头：“就是，这个卷子，我不是很会，所以想看看。”
　　“抄卷子？”黎珩皱起眉。
　　江逾白摇头，反应极大：“肯定不是，我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没写就是没写，绝对不会抄作业。”

　　黎珩盯着他没说话。

　　“我真的是不会，想过来问你的。”
　　江逾白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是在糊弄鬼。

　　黎珩还是没说话，倒是陆川和梁鹏两个人拌完了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身为自己的大哥，陆川觉得有必要保护自己的大哥免遭他人的欺负。
　　他走过来搂过江逾白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开口：“白哥，在聊什么呢？”

　　“嗯。”不等江逾白开口，黎珩先应了一声，然后绕过他们两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收起桌上的卷子，翻出了下节课的物理试卷。

　　陆川满脸的疑惑，一时间没搞懂这是啥情况。
　　江逾白现在也懵了。
　　嗯。？
　　这是个什么意思，是应了他那句话吗？
　　但是要是应了的话，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的？
　　不答应也不拒绝。

　　江逾白思索了半天，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赶在陆川开口前：“没聊什么，走吧走吧，该上课了。”
　　他给陆川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也在机械地跟着换卷子。

　　陆川还是不死心：“白哥，真的没事吗？怎么看着你们两个都不太对劲？”
　　江逾白这下是活了：“能有什么事啊，又不可能打起来对吧？”
　　陆川想着刚刚两个人那画面，对江逾白这话表示怀疑。

　　上课铃这个时候响起，陆川满肚子疑问也只能憋回去。
　　倒是江逾白，握着笔又感觉自己走神了。
　　这目光就是不自觉地朝着黎珩那边看。

　　黎珩这次似乎是注意到了，就这么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江逾白猝不及防愣在了位置上。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黎珩先移开了目光，抓起旁边的纸快速写了几个字，随后展示给江逾白：专心做题。
　　江逾白脸咻地红了，光速坐直身子，盯着自己的卷子觉得这卷子可真是太卷子了。

　　只是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很久，等到黎珩松开手之后，江逾白的目光又落了过去。
　　依旧是在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