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星河》雁尾

4、校服

　　朔城的温度只能说是白天处在热不死人的边缘，到了晚上风还是有些冷的。

　　下午疯打了两个小时的篮球，江逾白回到家就急吼吼地进了浴室。
　　简单洗漱结束之后，他没想着去练琴，直接躺在床上看起了手机。
　　实际上也没什么玩的，他还没成年，游戏大都在防沉迷里，偶尔也就是刷刷视频，和朋友胡扯几句。

　　现在是刚开学，一个个都不知道在哪疯。
　　聊天软件翻了几遍，没找到一个能聊天的人。

　　“啊，世界真是小啊。”
　　江逾白给手机放到了一边，仰天长叹一声，带着有点中二的孤独。

　　还在中二期的少年被手机铃声强制结束进程。
　　他翻个身重新给自己手机抓起来，解锁后就看到他老妈发来的消息。

　　盯着“母亲”两个字的备注，江逾白微微皱眉，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点开语音之后更是如此。
　　“小白，今天练琴了吗？手感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更进——”

　　这语音还没有播放完就被江逾白给掐了。
　　就连回复都懒得回复，直接给扔到了一边。

　　练琴练琴练琴，整天就知道练琴。
　　从小学开始，江逾白就再没听到自己老妈说过别的事情。
　　生活也好，学习也好，她从来都不关心。

　　生活费每周都给，每次都超，但从来没有问过花在哪，省着花。
　　学习哪怕他交白卷，考倒数第一，他老妈都不曾过问苛责一句。

　　他们之间最多的交流就是今天有没有练琴，有没有进步，继续努力诸如此类等等。
　　江逾白甚至都觉得他不是个人，而是个某种机器，只会练琴的机器。

　　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愿意关心一下的话，或许自己成绩也会起来的吧？

　　今天到底还是累了，他赌气般丢开手机之后，直接翻身睡了过去。
　　没有盖被子，也没有关窗。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第二天起来感觉鼻塞嗓子干疼头都快要炸了。
　　坐起来之后他还重重打了个喷嚏。

　　伸手关掉闹钟，他顶着有些红的眼睛看着手机。
　　昨晚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他老妈后面又跟着发了几条语音。

　　“今天是有事吗？怎么不回复？闲下来了记得练琴——”
　　“千万记得不能退——”
　　“等之后给我发个练习视——”

　　连续三条语音全都被他掐了。
　　他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最后还是没有回复，锁屏之后带着自己的耳机出了门。

　　清晨温度也是有些低的。
　　他还穿着自己那凉爽的一身，走在路上不知道抖了几次身子。

　　从摊子那里买了包子，摊子的姨叫住了他：“诶，小娃啊。”
　　江逾白停下脚步，转过头眼中带着些疑惑：“怎么啦，姨？”

　　“听你这声音，像是感冒了啊，姨这里还有一点药，是之前出摊的时候带上的，没喝完，你拿上，喝点。”
　　她说了一大堆，除过药之外，还多给他装了一杯豆浆。
　　“多喝点热的，进学校之后多喝点水，感冒可不是小事，身子好了学习才能好...”

　　江逾白看着自己手上这一堆，感觉自己那点不忿全都消散了。
　　他抬头给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嗯，知道啦，姨你也当心身体。”
　　“放心吧，姨身子好着呢，快进去吧，别吹风了。”

　　江逾白点头，转身进了学校。
　　今天身子不舒服，江逾白也就没有要去后操场的意思，提着东西放到陆川他们的位置上。
　　他喝了药，感觉还是有点困，走回来趴在了桌子上。

　　后门没关，现下暖气没开，太阳也没出，教室里还是有点冷的。
　　江逾白睡觉也感觉不安稳，偶尔会瑟缩一下。
　　但到底还是困意大过了冷，也可能是冷刺激了困意，江逾白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面早操结束，教室里也陆续来了人。
　　“好诶，每天到教室都有吃的，太幸福了。”
　　“白哥怎么又睡了，今儿个怎么还穿校服了？”
　　“哟，真是稀奇啊，白哥居然也会穿校服。”

　　说话的人没有压着声音，江逾白被吵醒了。
　　抬头睁开眼就看到了陆川和梁鹏两个人抱着包子吃得正开心。

　　见着江逾白坐起来，陆川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白哥，醒来啦。”
　　“嗯。”江逾白点头应了一声，鼻音重得像是开了音响。

　　陆川吓了一跳：“白哥，你这是，感冒了？”
　　江逾白又点头，懒懒地开口：“昨晚没关窗，冷着了，咳咳咳。”
　　他感觉嗓子一阵难受，抓起杯子站起身想去打杯热水。

　　这一动作，给自己身上披着的校服抖落了。
　　江逾白人也跟着愣了一下，抓起校服，满脸疑惑：“这是你们两的？”

　　他们两转过头，然后动作一致地摇头：“不是我们的啊，我们又不穿校服，还以为是你的呢。”
　　陆川顿了顿，八卦兮兮地凑过来：“我还想着白哥你什么时候也穿校服了。”

　　虽然校服的款式不难看，但是也没有太好看。
　　只适合外貌还算不错的人，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穿上这个只能拉低他们的档次。
　　朔城二中并不是严卡学生的衣服，这个年纪的他们自然是愿意穿自己的衣服，更好看一点。

　　江逾白这种校草级别的衣架子，穿着校服自然好看，当时没少被陆川酸过。
　　现在见到校服，他们自然觉得还是江逾白更合适一点。

　　江逾白撇了撇嘴：“这校服这么难看，我才不爱穿。”
　　他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放到桌子上，先想着去给自己打杯热水，等到回来的时候，他才开始仔细研究校服。

　　这校服干干净净的，看着像是没穿几次，带着皂香和一点点像是冷松木的味道，很好闻。
　　但是这也肯定了不是他们的校服。

　　他自己喜欢薰衣草的味道，陆川喜欢橘子，梁鹏喜欢花香。
　　没人用这个。

　　江逾白盯了半天，没有结论，只能给这个放到一边，等着看谁认领。
　　今天的课程安排有些特殊，上午的两节数学和下午的语文调换了一下。

　　老张抓着课本走进了教室，扫了一眼开口：“都安静一下，准备上课了。”
　　“今天默写古诗词，就是昨天背的那些，书全都给我放到一边，默写这种事认真对待，高考六分，背过稳拿，可别给我爱要不要，都认真着，明白了吗？”

　　江逾白哦了两声，心说这分怕是真要不起。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放到一边，开始默写起了逍遥游。

　　只是看着那鲲之大，一锅放不下，也不知道是背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