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星河》雁尾

17、立秋

　　天气是在一瞬间凉下来的。
　　记忆里昨天还是穿着短袖，今天就已经披上了外套。

　　尤其是朔城的风更加凛冽。
　　以至于大课间都没什么人想出去玩，都在教室里安安稳稳地呆着。

　　“啊嘁！”陆川坐在位置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梁鹏嫌弃地给手中的卫生纸递过去：“这他妈是我今早刚带过来的卫生纸，转眼间你给我用了一半，你咋不咳死呢？”

　　“是不是好兄弟了。”陆川抽了抽鼻子，鼻音重得吓死人，“不就是用你点纸吗？”
　　他随手从梁鹏那卷纸上抽走了六节，一点也不带客气的。
　　“啊对对对，让你穿衣服就是杀父仇人，用纸就是用你点纸，转换的真快啊。”梁鹏直接给卫生纸塞他怀里不说话了。

　　江逾白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没穿长袖校服，而是当成薄被一样披在身上。
　　黎珩抓着笔，在书上给他划着重点：“酸碱盐这里是必考的内容，这里学不会的话，到后面的电解池那里你会更绕。”
　　江逾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一声：“知道了，不过，电解池是啥？”

　　经过了一周的磨合，江逾白已经和自己这位新同桌达到了完美的同频。
　　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成了蹬鼻子上脸。

　　黎珩没说话，拿着笔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先给这个搞懂。”
　　“哦。”江逾白嘟囔了两句，看着初中的化学课本，表情是明显的头疼。

　　黎珩一点不带怜香惜玉的，给江逾白画好重点之后，他就转回去继续算着自己的题。
　　江逾白看了两眼，很明显还是对黎珩更感兴趣。

　　“哥，你在做什么呢？”江逾白嘴里叼着笔，对着黎珩的纸指手画脚，“这上面的东西，我一个都看不懂。”
　　“没什么，随便算算而已。”黎珩看起来没有解释的意思。

　　江逾白继续蹬鼻子上脸：“给我讲讲嘛，我想听。”
　　黎珩顿了顿，面上带上了一点古怪，随后开口：“这个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谁？拉格朗要日谁？”

　　黎珩：“……”
　　黎珩：“…………”
　　他收起手中的纸，起身毫不留情地出了教室。

　　速度快得带起了一阵风。

　　陆川坐在位置上瑟缩了一下，扭头就想骂：“谁啊，走那么快，赶着去...”
　　去什么没说出来，陆川看到了学神的身影。

　　扭头一看，学神的位置已经空了。
　　草，他居然敢咒学神上赶着投胎，他学业怕是到头了。

　　梁鹏看到他便秘一样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有，就是学神怎么突然出去了？”陆川换了个平和的说辞。

　　“不知道，不过疑惑的话，为啥不问问白哥呢？”
　　梁鹏是这样想的，顺便也就这样问了。

　　江逾白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他刚刚在说什么拉格朗日谁，后面的没听清不知道，我问了一下，然后他就走了。”
　　梁鹏：“……”
　　陆川：“……”

　　啊？拉格朗日谁？
　　梁鹏和陆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古怪。
　　他们两个虽然学习不好，但是也能听出来，这应该是个某个公式或者定理，也就他家大哥够厉害，能硬生生把这个变成黄腔。

　　怪不得黎学神要走呢。
　　换成他两也得跑。

　　得到答案的两个人果断转过了身。
　　江逾白没注意自己两个小弟的表情，还是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看着黎珩给他画的重点。
　　“什么酸碱盐，碱就这么一列，后面几个那么多，绝对是赤裸裸的歧视。”

　　他哼哼唧唧地又翻了一页，还在硬啃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关键词。
　　“下个月应该就要开运动会了吧？”

　　江逾白注意力从书上挪开，扭头找着声音的来源。
　　转了一圈，是陆川前面的王博伟在说话。

　　和他们原先的学渣三角区不一样，倒数第三排的王博伟处在学习中等区。
　　平时考试能排到班级二十多，是班级成绩的中坚力量。

　　选座位除开成绩以外，另一个标准就是关系好的做到一起。
　　王博伟和陆川的关系就很不错，两个人体育课上打球经常会聚到一起。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逃课。

　　没有任何意外，陆川在听到运动会之后，已经揪住王博伟在问了：“确定吗？真的开运动会？”
　　王博伟转过身点头：“对，应该在国庆之后，放假结束就该开运动会了，去年不就是那个时候开的嘛。”
　　“当时我们也是玩了好久，等到我们回来上课的时候，差点被那几个老师骂死。”

　　江逾白坐在远处，听着他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当时他们还没有文理分科，政史地也是一起学的。
　　骂他们的不光是物化生的老师，还有另外三门的老师。
　　也就是那些副科老师会选择放过他们了。

　　他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不是因为自己的记忆力多么好，而是运动会总共十三个项目，他一个人被迫参加了八个。

　　这种刻骨铭心的经历，想记不得都难。

　　就算是体委陆川都没参加过那么多，这就导致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在算着时间。
　　“国庆五天，然后运动会一周，这么算下来，我们小半个月都不用上课。”陆川眼睛都跟着亮了，“这简直是人间极乐啊。”
　　王博伟似乎是不忍看他这么乐观，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但是我们月底有月考。”

　　陆川霎时间偃旗息火：“草，把这个给忘了。”
　　假期是很爽没错，但是放假前来个考试，还是带着出成绩的卷子回去，更是长达五天的直面家长。
　　这个就很不美了。

　　梁鹏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已经一年了，还对自己没点数啊，考多少分不是已经确定了？这还有啥看不开的。”
　　“看开看不开是一回事，关键是受不了我老妈的紧箍咒啊，被念叨五天，还因为考的不好不能放肆玩，这太伤人了。”陆川嘴里是一阵哀嚎。

　　江逾白听着他们这话，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考多少分都不影响他玩，只要他练琴就够了。
　　这么想想，或许他还真的是蛮轻松的。

　　在一片吵闹声中，大课间很快结束。
　　黎珩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仿佛刚刚听到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被迫出走的人不是他一样。

　　化学老师带着课本走进来：“拿出课本，这节课讲电离平衡。”
　　江逾白挑眉，问着旁边的黎珩：“什么是电离平衡。”
　　“先把酸碱盐搞明白了再说。”黎珩回答得很冷酷。

　　江逾白不是很服气：“我搞明白了。”
　　黎珩转过头，问道：“什么是碱？”
　　“最左边被歧视的这列。”

　　黎珩没理会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前缀，看着江逾白指了氢氧根那列，倒是没指错。
　　“酸呢？”
　　江逾白指了后面那几列。

　　黎珩收回了目光：“继续去看书。”
　　“嗯？不对吗？”江逾白满脸的懵逼。
　　明明是黎珩说的，酸和碱是反过来的，第一列是碱，那后面的不就是酸吗？

　　江逾白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