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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转危为安 ...


  •   夏成风给邹言蹊拔了毒,给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了,又砍了几条蛇。这简直出师不利,夏成风看着邹言蹊,对这片地带更加忧心了。

      若是直接从两侧借道,他也会有办法带百姓安全离开的,邻镇梁军并不多,增员只是在于搜查他,并没有强战力,他们不进城,只从外围经过,梁军要是来,集结百姓,他也有办法应对,把伤亡降到最小。何必要选择穿越无人区呢?

      无人区能穿越固然是最好的方案,不伤一人,不费一兵一卒,但是前提是真的能越过。

      当时邹言蹊一说,他怎么就同意了,还一力促成呢?

      关于荒野,夏成风自小就有着极其不好的回忆。

      他七岁时,靖宁侯夫人第一次从京中去外祖家,路过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当时突然风沙大作,连向导也迷失了方向,侯府一行人困在荒野中七天七夜。后来,九死一生,总算是是走了出去,可侯夫人还是因身体受损,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邹言蹊再不好,名义上也与他定了亲,现在也是被困荒野,前途未卜。

      他记得侯夫人离世后,英国公家带邹言蹊去过一次靖宁侯府,那是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

      在侯夫人重病时,二房夫人和异母弟妹就对他一边小心翼翼,一边虎视眈眈,连靖宁侯也不知如何面对他,他心中十分痛苦,十分孤独。那时邹言蹊快十岁了,已经知道很多事了,他在花园里见到他,那时候,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梨花树下他惆怅满怀。

      邹言蹊不认得他,但他知道邹言蹊,府上都在说来的客人是他的未婚夫。

      未婚夫,真可笑。他家世代虎将,他堂堂男儿,怎么能与男人联姻?

      邹言蹊知道来吊唁的人是他的母亲,对他很是温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母亲遇险的事都说给邹言蹊听了,他伤心的哭了很久,邹言蹊陪着他坐了很久。

      最后邹言蹊跟他说,他以后会把所有山水、地形、城池、村镇都画在纸上,把花草树木、阴晴雨雪都画在图上,让每个人看着他画的图,就能回家了,就能走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邹言蹊说要把画好的图送给他。

      他哭傻了,愣愣的不可置信。

      “真有这样的图吗?”

      “真的,我来画。我说有就有。”邹言蹊说。

      “你真会送给我?”

      “当然了,我长大以后要娶你啊。”邹言蹊说的无比理直气壮。

      只是后来,邹言蹊就变了。国公府多次来探口风,想要退亲,只是继母的私心,一直不松口。

      “呵。”

      昏暗的沼泽泥潭边,不时的有蝰蛇暗中爬行,夏成风盯着靠在石头上的邹言蹊,轻轻的笑了。

      满京城里谁都知道英国公世子邹言蹊,最是风流多情不过。

      果真如此。

      邹言蹊身强体健,又习惯出入山林,跋山涉水,不多久,就醒了。

      他站起来,看着太阳,问:“过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邹言蹊活动了一下手臂,见给他包扎的是一条雪白的巾子,用料考究,触感冰凉,不是乡野之物,心里想着不知夏成风是哪家的少爷。他对着夏成风挑了挑眉,说了句:“多谢!”

      夏成风说:“该多谢你。你本是富贵闲人,来这战火烽烟、虎兕环绕之地,受蛇咬毒害、辛劳奔波之苦,不为自己,都是为了清水镇的百姓。我代他们谢过你。”

      邹言蹊收起地上的三脚架背上,说:“先换个地方,沼泽蝰蛇是群居的,看样子都生活在这一片,我们是外人,没必要到别人地盘斩杀它们,黑水里很大,我们换个点位就好了。”说完还对远处趴着的蝰蛇吹了个口哨。

      “跟紧一点,趁天亮,把这一片走完。”方才中蛇毒的痛仿佛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任何阴影,仿佛没什么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他勾着唇角,这才回头看夏成风:“谢我就不必了,护送百姓我也有责任,我说过了,我会找到出路,画出地图。再说,这里可是个风水宝地。”

      邹言蹊领着夏成风绕过沼泽,走过一片芦苇荡,芦苇密密麻麻的在风中摇摆,波澜壮阔的,有几分秋风萧瑟,仿佛整个天地、整个世界都跟着疏阔起来,景象如梦似幻。

      邹言蹊在各处都圈定了点位,记在纸上。他在勘测点位的时候,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了,神情专注又认真,好像之前那个面对梁军逼近依然不紧不慢的纨绔子不是他一样。夏成风觉得,还多出几分呆气来。

      突然,邹言蹊放下三脚架,拉起夏成风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边走边指给他看,说:“快看,那边有丹顶鹤。”

      夏成风走了几步,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有几只雪羽红顶的水鸟,翅膀是黑色的,脖颈修长,双腿纤细,正在野草中相对而立,仿佛低声亲密交谈一般。他们动作优美,自在写意。

      夏成风曾在皇宫里见过养在假山后面、水池边的红顶子仙鹤,虽然高贵出尘,却不如这里的野鹤这般自由自在,整个苍穹,整片草地都是它们的天地,夏成风的心也跟着宽广起来。

      这时,一只鹤仰起修长优美的脖颈“嘎嘎”叫起来,突然,远远近近看的见的、看不见的不知多少只鹤都跟着叫起来,鹤鸣九皋,声闻于野,一时间震撼无比。

      “是不是很震撼?有没有很感动啊?”邹言蹊迎着风大声笑起来。

      侧过头看到夏成风原本垂在身后的头发已经被过境的风吹的飘起来,黑发缠绕在他冷白的侧脸上,他眼中闪着清澈明亮的光。

      邹言蹊抬起手,慢慢的抚在他的头发上。

      夏成风没注意邹言蹊的动作,指着西边的水岸说:“那边还有雁群,还有鹄!”

      原来鹄就是白天鹅,邹言蹊看见水中洁白的天鹅弯着脖子戏水,挑眉一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虽说他要护送百姓和画禹贡全图是系统任务,但是此刻,面对此情此景,邹言蹊觉得,也许冥冥中自有指引,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将这个世界画在他的地图上,让所有人都能领略他看过的美好。

      邹言蹊的手拿开了,夏成风的头发又顺着风飘起来,邹言蹊看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比天鹅还要洁白无瑕。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并肩看荒地的风景,邹言蹊的心砰砰砰跳起来。

      贪看天鹅的夏成风恍然未觉,邹言蹊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这三天里,邹言蹊不眠不休,白天勘测地形,记录地质数据,夏成风帮他记录植被、动物和气候的信息,晚上就找地方,让夏成风休息,他自己点上灯,画一整夜的图。

      最终他圈定了黑水里所有区域,详细记录了方位、高度、距离、面积等信息,画出了沼泽、草甸、滩涂、湖面的地理范围,标出了动物的群居范围,记录了气候信息。

      有了这张图,邹言蹊迅速规划了路径,他用不着看图,这整张图完全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像一个人形导航一般,如期带着百姓横穿黑水里,踏上宣州地界。

      令邹言蹊没想到的是,刚一走出黑水里,前方整整齐齐的宣州兵就陈列在眼前,显然是等候多时。

      阵前一匹空置的白马,穿着银色铠甲,眼神中透着睥睨。

      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上前接应里正和清水镇百姓,里正千恩万谢的把渝州来使邹大人的功绩说给宣州主簿听。宣州主簿听他自渝州来,又姓邹,不敢怠慢,邹言蹊也就跟着一起去安置百姓。

      回头看见夏成风并没有跟来,而是走向了那匹银甲白马。

      邹言蹊悄悄问主簿:“那个小公子是谁?”

      主簿顺着看过去,说:“大人不知道吗,那匹白马的主人,就是新到任的总兵夏小将军。”

      邹言蹊愕然。原来是一位将军,还是宣州总兵。

      他还以为是谁家偷跑出来玩的小公子。

      邹言蹊远远的看见夏成风翻身上马,干脆利落,他冷着脸,和马一般雪白,也和马一般干净英气,眼神睥睨,可可爱爱的。

      邹言蹊嘴角弯了弯。

      他从身后竹筒里拿出那张黑水里地形图,拆下手臂上系着的雪白巾子,那巾子扎过邹言蹊的伤口,已经留下了些许暗沉的印子,邹言蹊没有别的东西了,物归原主也好。

      他把巾子扎在地图中间,托主簿派人转交给了夏成风。

      之前不知道他是二品将军,多有得罪,现在知道了,自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管怎么样,系统发的临时任务,就算完成了。他拼了老命,也算对得起这身体的原主人了,以后,可别来跟他抢壳子了吧。

      七日后,宣州前线传来消息。宣渝总兵夏成风从黑水里出发,一夜之间到达清水镇,迅速收复清水、白山、忘川三镇,出其不意,一举攻下梁国边郡重镇、边郡粮仓江州。梁国后撤。夏成风成功展现了端朝的后继之力,宣州内部稳如泰山,梁国此番损失惨重,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渝州深山里的邹言蹊收到国公府的飞鸽传书,展开一看,就笑了。

      “言蹊吾兄,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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