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流浪者篇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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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准时睁开眼睛的少年从沙发上坐起，面上不带一丝刚刚起床的茫然。
睡在另一个沙发上的黑猫抬头，冲他“喵”地打了个招呼后又继续瘫了下去，整只猫变成了一个猫饼。
“啊，相月早上好。”盘坐在桥洞入口处忙碌着什么的少女敏锐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宽大运动服上“星川理亚”的名牌被带得一阵摇晃，“今天周三，天气晴朗，气温预计在16°至23°之间，建议着装为校服一整套，要注意在八点前到校以免迟到，最后——早饭是刚买来还热乎乎的面包，推荐在三十分钟内食用。”
已更名为星川相月的少年面无表情扫过洞口处颇为显眼的几个巨大玻璃罐子，为这所“房子”唯二优点之一“宽敞”的逝去叹息了两秒，用温柔到有些毛骨悚然地声音讽刺道：“今天终于不给我推荐你那些创意料理了？有自知之明是不错，但这些东西……可真是辛苦你连夜在入口增设障碍物了，让我想想，要不然我们换个大点的垃圾场搬过去吧？省得地方不够用。”
“不是障碍物，是客单。为了增加收入改善以生活条件，一定生活面积的压缩对目前而言是必要的牺牲。”理亚认真回答道，“以及，垃圾场的环境过于恶劣，有专门人员管理也很难混进去，故而理亚毫不犹豫地对这个提案予以驳回。”
“……你最好是真没听懂，而不是在耍我。”相月阴沉着脸从角落的书包里拿出几本教科书和一本厚厚的字典，撂下一句便开始了上学前的预习——毕竟要尽量掩盖自己不认识这个世界文字的漏洞。
目前距人偶少年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了两周左右的时间，讲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位名为星川理亚的少女的办事效率，仅几天时间她便完成了户口登记、办理入学等一系列麻烦事，同时还使用能力抹去了一堆可能有的后患，让见识过各种不靠谱人类的人偶大为震撼。
不过多亏了理亚办事的高效率，他的行动也推进了很多，愚人众那帮部下真该来跟着好好学学。
被她如此重视的学校确有其可取之处，比如好心的人类同学们就非常积极地帮助了“长年住院”以至于“缺乏常识”的相月同学。再加上这几天的有意探查，对于现状和这两个自说自话的所谓“家人”他都大致有了概念。
——【星川黑猫，总而言之就是只猫，普通的流浪猫，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每天的日程是向附近的人们卖萌索取小鱼干，从收获来看作为一只猫它还算能干，但完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星川理亚一定要和它扯上关系。虽然找了一堆牵强的理由最终得偿所愿，日常也不见她会摸猫抱猫，只是在一起生活着而已，据推测她大概是对“黑猫”有什么执念。
综合判断从黑猫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故对它的观察自下达结论后便不再继续。】
——【星川理亚，她在大部分的问题上都有问必答，但可信度存疑，背地里搞了很多姑且还在忍受范围内的小动作。
能力目前确定的只有她自己承认的“心理构成”和魔力操作。心理构成初步分析为对人类的思维增殖，貌似不能完全修改思维，只能通过“增加”思考进行心理诱导，看似限制很多但应用灵活，可以轻松让人类对一只猫作为监护人完全认同甚至在登记表上帮忙打掩护，对动物影响力会削弱，对人偶则完全无效。
魔力操作则有治疗、力量拟态武器、促进植物生长等作用，另怀疑有部分能力与“生态瓶”有关，推断源自她使用魔力将生态瓶中的植物加速生长，黑猫带回来的野花却放任其枯萎，与其目前的行事作风不符。
补充：魔力操作需每日外出进行狩猎魔女以补充魔力，目前无法跟随探查“狩猎”，与“丘比”一同留待以后观察。】
至于他自己，虽然目前接受并使用了星川相月这个名字，还听从理亚的建议和她上了同一所初中，但并不代表他会就此和她们一起玩什么过家家游戏。
其实在最初，他本是想要自己独自探查一番这个世界的，奈何因为博士实验的后遗症、深渊的污染、世界的压制等多方面因素，他目前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弱小——哪怕是被封印力量的倾奇者时期，人偶的身体好歹还算坚固，也无需进食和睡眠，可现在……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这次的选择……应该还算是正确吧。”绀色的眼瞳微微发散，思绪回到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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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花盆中常青的绿叶簌簌作响，细小的雷电流动于其间，炸出点点蓝白色的花火。
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男人看到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瞬间瞪大眼，可还没等疑问在心中升起，他就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拿起遥控器按了两下，又对着面前的少年少女笑道：“哎呀，空调风开这么大是不是有点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这个天了还穿这么少，既然是姐弟相依为命可要好好照顾好彼此啊！这个年代，兄弟姐妹的缘分可是很稀少的，想当年我……”
向两位年轻人侃侃而谈人生经验的男人完全没联想到自己晚秋时节还在办公室里开着低温空调的行为是否有什么问题，相反，他对自己有注意到温度的这份“体贴”与“善良”颇为自得。
正伪装成乖巧少年的星川相月没在意男人的长篇大论，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毫无异状、正认真核对着文件的理亚，再次确认自己并没有感应到任何术式或元素力的波动。
“……”他在内心默默将“心理构筑”这四个字画上了红标。
自他们在黑猫家住下已经过了三天，得益于人偶的构造，他身体表面上的伤口基本愈合，四肢也能正常运作了，星川理亚便拉着他去为两人进行官方登记。
在踏进登记所的大门前，他本已经做好了被质询身份的准备，然而……
“你们两个，先把这张纸上的内容填一下吧。”
——这大概是那个有些懒散的中年文员在接下来两个小时内唯一出于自身意愿的话语了吧。
在正式登记开始后，男人以和他们刚进门时截然相反的态度帮助两人办理着各项手续：不仅事事代劳，还悉心介绍了各类对他们有用的福利政策，这热情到有些虚假的服务让相月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冷眼旁听着两人的交谈，直到耳边响起少女理直气壮的声音：“这位就是我们的监护人、同时也是母亲的黑猫桑。我知道黑猫桑作为动物在程序上可能会有些困难，能不能请您帮忙想想办法呢？”
“！等等，你——”相月不可置信地看向理亚，她正握着黑猫桑的两只小爪子对男人挥手示意。
“那这样吧，正好最近AI绘图比较流行，我女儿凑热闹也买过一个软件玩，就用它稍微把证件照修的像样一点，备注一下整容……我随便编点内容差不多能通过审核就行了，毕竟只要你们未来不犯什么大事，也没人会太在意这种文件啦哈哈哈。”中年男人同样理直气壮的话语打断了少年，他一边打趣一边操作，很快就办好了各项手续，还将这些文件打印出来让理亚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更改。
？？？
“那么最后想请问您一下，如果我们想要入学附近的学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材料吗？”完成必要事项的理亚不间断地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学校吗？普通学校的话直接申请就好，国中生这个年纪基本都能入学，乡下的孩子在初中或者高中转学到城市里并不少见，除了那些贵族学校本市里好像也就冰帝考核比较严。”男人絮絮叨叨着从发愁孩子未来择校的妻子那儿听到的消息，并逐渐开始发散到社会问题，“不过想去贵族学校也不是没有方法，如果成绩好的话可以试试去考特招，唉，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像樱兰那种全靠特招生提高成绩多少也有点……”
长年在这种没什么未来的闲职呆着，积攒了不少“见识”的他遇到机会就难以抑制自己的表达欲，当然，也可能是因为——
相月明悟般看向认真记下这些信息的理亚，“心理构成”这个前不久刚听过的名词浮上心头。
他沉心静气，试图感应这片空间内力量的流动……没有，连一丝痕迹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他不相信哪种力量的作用会是凭空产生的，就算是异世界也总该有迹可循。
迟疑自己是否被世界同时压制了感官，相月拿出自己从多托雷实验室里顺过来的小玩意，打算做个实验。
凝聚着雷元素力的弹药在碰到障碍物（盆栽）时顺利炸开，威力并未削减，自己也切实感应到了雷元素的附着与激化反应的出现。
元素制品的威力未被限制这一情报于他算的上有用，可也造成了一定问题：这弹药虽在愚人众因威力弱小被火铳淘汰掉了，到底也是博士研发出来的，他本想着有世界压制它的威力应该没什么大碍，可现在……看着被雷元素炸开滋滋作响的绿植和各类纸张文件、明明没有水元素却被感电附着，间或冒出阵阵黑烟的办公电器们，少年难得有些心虚的别过了眼。
当然，这点心虚还影响不了他，终于，他揪住了那一丝极为细小的能量流动。
反复思考着在中年男人脑部流动的怪异雷元素波动，相月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稻妻的妖怪，尤其是狐狸极擅长迷惑人心，他一开始以为少女的能力是类似的幻术，现在看来却是大不相同。
世界力量的参差吗，有趣。
………
脚步略带虚浮地走出登记处的大门，星川理亚单手扶额抱怨道：“请不要突然给我增加工作量，心理构成的操作十分复杂，在缺少糖分的情况下大量用脑会很难受，再加上身体最近因未知原因有营养不良的迹象，如果影响到接下来的预定就麻烦了。”
“别的先不提，你营养不良迹象的原因绝对不是未知。”相月翻了个白眼，虽然他对人类的了解本就有限，在那之后更是不想去加深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基本常识，“就我这两天的观察：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是随便从哪里摘来的野草，一顿是黑猫晚上回来分给你的小鱼干，如果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生活，那么你能活到现在就已经突破了我对人类的认知。”
等等，这样一想她之前给他做的那个“豪华”早餐倒也算对得起那个自称……至少，那些食材分开来都够她吃三天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理亚认真地向你发起提问。蔬菜沙拉、鱼肉，这些全部是在姐姐大人都在看的杂志上标明适合女生的健康食物，而且我最近也在尝试增加进食…比如在白天空闲时吃些酱油、砂糖块之类的补充能量，理论上味道问题是不会影响营养摄入的。”回想起各种调味料混杂在一起干咽下去时的味道，理亚的五官紧紧皱缩在了一起，“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还会营养不良的世界真是不讲理啊。”
“不，是明明买了那么多肉罐头却完全不吃的你比较不讲理吧，既然每天都会开一罐给黑猫，你自己也顺便吃两口不行吗？”相月有些无语地问出自己这两天的不解，状似无意般提出建议：“反正时间也还充裕，要不在出发之前先随便找个餐厅或者便利店买点吃的？”
“不行的吧，给黑猫桑的食物是我们的约定，大姐姐给的钱有限，即使我们日用上完全不花钱，交了学费后还要买文具、校服之类的指定必需品，总之整体算下来是不够用的。
我的能力不适合战斗，每天忙魔法少女的工作就已经是极限了……顺带一提，相月能感应到那些深渊魔物的位置真是帮大忙了，这样我也能腾出手去赚点外快，应该能在正式入学前攒够钱。”理亚掰着手指计数，困扰完现状又探究地看向提出问题的相月，“不过相月你是想吃饭了吗，果然是因为身体回复需要能量！”
“哈？怎么可能！人偶不需要进食，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相月炸毛了一瞬，脸色黑沉地别过了头，“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随意吧，待会儿可别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拖我的后腿。”
“嗯，了解。”自认收到同伴请求的理亚停下脚步，从未知的魔法少女空间内拿出一个精细的装置扫描了一遍自己，然后及其自然地趴在地上开始演算了起来，“通过再次对比当下的身体状态、魔力水平及相月提供的魔物情报，确认接下来的行动没有问题，请安心！啊，同时也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呵，那就好。”被这突然的行动惊到，本想骂上两句蠢货的相月看着理亚认真到闪闪发亮的眼神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把嘲讽的话语憋了回去，转头大步向前，“走了，别耽误了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流浪者篇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