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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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下起了暴雨，灰黑夜空中银蛇乱舞，雷声轰鸣。紫藤花被狂风从枝头吹落，又被疾雨敲打，最后被一只散发着柔光的雪白脚掌踩进脏污的泥水中。
密集的雨滴沿着伊斯塔的身体轮廓四散破碎，每一颗小小的碎片中间都倒映着神圣光辉的柔光，让她看起来像是一轮落入雨中的月亮。
“祢豆子，你在这里干什么？”伊斯塔“看”向幼兽般四肢着地，正对着紫藤花树低吼的祢豆子。
口中衔着一枚青色竹筒的祢豆子见到伊斯塔，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两眼放光。她站直身体使劲甩了甩身上的雨珠，激动地上前对着伊斯塔一顿比划，不时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伊斯塔：完全搞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
祢豆子思考了一会儿，用尖锐的指甲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伊斯塔，然后对着伊斯塔招了招手。
“要我跟你走吗？”
祢豆子使劲点头，甚至想要伸手过来拉伊斯塔的手。所幸鬼的本能驱使她躲开阳光，她及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鬼会感冒吗？你要不要撑伞？”
“唔？”祢豆子露出豆豆眼。她不太清楚这种事。
伊斯塔回房间找出今天新买的雨伞，远远地递给祢豆子。
祢豆子也把胳膊伸得老长，远远地接过了雨伞。她动作生疏地撑开雨伞，因为遍布伞面的蝴蝶与绣球花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她撑着伞蹦蹦跳跳地走了好几步，对着伊斯塔昂起小脑袋。
“很可爱，很可爱。”伊斯塔“看”懂了她的意思，带着笑意夸奖道。
“唔！”祢豆子注意到伊斯塔没有拿伞，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伞面上的漂亮图案，将伞递向伊斯塔。
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伞面，让上面印制的绣球花落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伊斯塔摇了摇头：“我不用伞，你看。”她挑起自己的一缕发丝给祢豆子看，那缕银色的发丝蓬松干燥，根本不像淋过雨的样子。“我的身上有防御奇迹，雨水淋不进来。”
“唔——”祢豆子发出了惊奇的声音，她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方向，催促伊斯塔和她一起前往某处。
伊斯塔念出一串咒文，掌心里升腾出一小团红色的火焰。她将那团火焰轻轻一推，那团火焰轻飘飘地飞向祢豆子，像是卫星环绕着恒星一般绕着祢豆子做着圆周运动。
“这是咒火——温暖的火。上面没有阳光之力，放心使用吧，它可以烘干你身上的雨水。”
粉色的竖瞳跟随着红色的火光转动，祢豆子感觉到暖意正从这团火焰中扩散，身上不舒服的黏腻感逐步消退。
“等你变回人以后，我们……”伊斯塔觉得这样的承诺有点不吉利，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生硬地转过话头：“我们走吧。”
跟在祢豆子的身后，伊斯塔来到了下午时来过的道场。
有人正在一片狼藉的道场中挥舞竹刀，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他的魂火看起来很疲惫，也很彷徨。
是灶门炭治郎。
“唔！唔唔唔！”祢豆子举着雨伞跑到了自己哥哥面前，她秉着要和哥哥分享好东西的原则把雨伞怼到炭治郎脸上，握着雨伞的手柄转了一圈，好向他展示伞面上印制的蝴蝶与绣球花——顺便甩了炭治郎一身水。
“呜哇，好冷！”冰冷的雨水溅到炭治郎散发着热气的身体上，冻得他打了好几个哆嗦。“祢豆子，这把伞是从哪里来的？看起来好漂亮呢。”
祢豆子用伞尖指向他的背后。
“！”灶门炭治郎回头见到站在自己背后的伊斯塔，吓得差点跳起来。在眼睛看到伊斯塔前，炭治郎根本没有意识到伊斯塔的存在，连引以为豪的嗅觉都没有起到作用。
灶门炭治郎的鼻子很灵，他能在很远的地方闻出那里残留的微弱气味，也能分辨出各种味道的差异，甚至能嗅出别人的想法和心情。伊斯塔也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她的味道像是阳光下柑橘的香气，又混合了一小缕类似胡椒的呛辣，闻起来清爽又提神，是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独特香味。但是只有在离得很近的情况下才能闻到，一旦相隔超过一臂的距离，灶门炭治郎就完全无法闻出伊斯塔的味道。她的味道就像会隐形似的。
不过因为伊斯塔经常和炼狱杏寿郎待在一起，她的身上总是缠绕着炼狱杏寿郎的味道，灶门炭治郎平时也能通过这个闻出伊斯塔的所在。大概是因为雨水冲刷掉了伊斯塔身上炼狱杏寿郎的味道，他才没有及时发现伊斯塔的到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炭治郎？”伊斯塔走进被她和炼狱杏寿郎破坏得几乎没有几块好地的道场，疑惑地发问，“明明很累了，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雨下得那么大，伊斯塔小姐为什么不撑伞呢，会感……诶，没有淋湿？”
伊斯塔晃了晃自己散发着柔光的手臂。
“又是法术吗？”炭治郎退回原位，窘迫地抓紧了竹刀的刀柄，他不太想正面回答伊斯塔的问题。“伊斯塔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路上没有摔倒吧？”
“没有。是你妹妹带我过来的。她是个勇敢的小姑娘，明明很害怕我，却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向我求助。”
“祢豆子……”炭治郎蹲下来摸了摸妹妹带着潮气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哭泣，“对不起，哥哥一定让你很担心，你才会忍着害怕去找伊斯塔小姐吧。”
“唔！唔唔！”祢豆子像是只小猫似的闭起眼睛，蹭了好几下炭治郎的掌心。
“伊斯塔小姐，我……做了一个梦。”炭治郎握住妹妹小小的手掌，借此给予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我梦到那一天伊斯塔小姐没有出现，炼狱先生在我面前……死去了。他带着满足的笑意，慢慢地垂下了头，停止了呼吸。我太弱小了，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梦中，那时候都没有帮上炼狱先生的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果那时候伊斯塔小姐没有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炼狱先生也不会独自对上猗窝座，最后伤重濒死。要是我能变得像伊斯塔小姐那样强大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失去珍贵之物？”
在神圣光辉中缓缓飘动的银色发丝静止了一瞬，伊斯塔抿直唇角，过了半晌才开口：“我不想说好听的话欺骗你，炭治郎，强大的力量只能保证你自身不会被轻易杀死，无法让你心想事成。”
“我不求心想事成，只是想要让祢豆子重新变回人类，和鬼杀队的大家一起斩断悲伤的锁链。”
即使是非常渺小的愿望，有时候也是无法实现的。伊斯塔没说这种让人族小少年丧气的话。“所以你打算一整晚都在这里练习挥刀吗？身体会吃不消的。”
“做了那样的噩梦，我今晚大概无法再入睡了。”灶门炭治郎苦笑。
“唔，这样啊……那我们去夜袭杏寿郎吧。”伊斯塔歪着头，一脸纯真地提出了离谱的建议。
灶门炭治郎呆滞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说，我们去夜袭杏寿郎吧！”
“？？？”您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无数魂火掠过视野，伊斯塔在由魂火组成的黑暗世界中精准地锁定了炼狱杏寿郎的所在。她对着炭治郎招了招手：“来，跟我走。”
“还，还是不要去打扰炼狱先生了吧，因为做了噩梦这种小事半夜跑到炼狱先生面前去……”灶门炭治郎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简直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像小孩子一样不好吗？又或者说，趁那个能让你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安心地依靠他，尽情地向他撒娇，这样难道不好吗？”
明明没有闻到悲伤的味道，伊斯塔小姐脸上也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涌现出了一股酸涩的情绪呢？灶门炭治郎张了张嘴，想问伊斯塔：您也失去了对您来说非常重要的某个人吗？
“祢豆子，你哥哥好麻烦——”伊斯塔不满意地拖长尾音，“把他扛起来，我们走！学着点，女人就该像我这样说干就干，说走就走，绝不犹豫！”
“唔唔！”祢豆子板着小脸严肃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学到了。她撸起和服的袖子，把自己的哥哥打横举到头顶，跟着伊斯塔跑动起来。
“等一……噗！”
灶门炭治郎的脑袋撞上了道场门口的柱子。
粉色的竖瞳镇定地瞥过柱子上脑袋形状的缺口，祢豆子没有停顿。哥哥的脑袋超硬，质量值得信赖，她一点都不担心。
跑到一半的时候伊斯塔发现扛着炭治郎的祢豆子没有拿上伞，兄妹两人都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温暖的火也在暴雨中熄灭了。她停下来接住一片正从枝头落下的树叶，用木系咒术让落叶重新焕发出生机，变形成一件大大的叶子斗篷，隔空披到炭治郎和祢豆子身上。
“哇，是神奇的法术。伊斯塔小姐好厉害！”灶门炭治郎瞪大了眼睛。
伊斯塔再次召唤出一团温暖的火，让炭治郎捧在手里，告诉他这团火能慢慢烘干他和祢豆子的身体，然后便招呼祢豆子继续往前。
祢豆子把叶子斗篷挖出了两个洞，从那里露出粉色的竖瞳。她弯着眼睛“嗯”了一声，高兴地跟在伊斯塔身后。
*
狂风裹挟着雨雾，不断撞击着闭合的窗。天空中猛然蹿过一条金色的闪电，将黑暗的雨夜照亮了一瞬，也照亮了轻盈飞上三楼窗台的伊斯塔。她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丝毫不受风雨的影响。伊斯塔用咒术打开玻璃窗的锁扣，悄悄掀开闭合的窗帘。
炼狱杏寿郎早就察觉到了楼下的异动，他身着纯黑色的和式睡衣盘腿坐在床中央，右肘支在膝盖上，右手托着侧脸，金红的瞳眸炯炯有神，一副对夜半访客很感兴趣的模样。
“伊斯塔？”看清来人的炼狱杏寿郎先是一喜，然后皱起了眉。他跳下床，把还没站稳脚跟的伊斯塔抱下窗台。
附着在伊斯塔身上的雨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刚一露面就被逮到，夜袭的趣味都没有了。她做了好几个吓唬杏寿郎的计划呢。
还好，头发和身体都没有打湿，光着的双脚也没有沾染上泥水，大概是使用了某种奇妙的法术。只是体温偏低。炼狱杏寿郎的目光在衣柜和自己的床之间游移了一圈：唔姆，虽然衣柜里的外套也能御寒，但是要过上好一会儿才能让伊斯塔的体温回暖。思考了长达一秒钟的时间后，炎柱大人把伊斯塔塞进了自己的被窝。
“你害怕打雷吗，伊斯塔？要不要和我一起睡？”炎柱大人发出了热情的同床邀请。
你对着一位雷属性的神族说什么失礼的话呢！伊斯塔拳头硬了。
祢豆子扛着炭治郎出现在打开的窗台，她发出一声胜利的“唔唔”声，率先把哥哥扔进了房间，自己紧随其后跳了进来。
灶门炭治郎接受过大量落地训练，被祢豆子扔进房间后，他灵活地调整好身形，平稳无声地落到地板上。他知道炼狱先生正盯着他看，身上散发出一股疑惑的味道。但是他不敢抬头，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因为做了噩梦半夜跑到炼狱先生房间这种事情……他的脸都要燃烧起来了，好想有个地洞可以让他逃生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暴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