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ft》Aftershock

1、shift

　　Chapter 1
　　当我看到彻正在家门口与一个人热吻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迅速确认了下自己的位置。
　　很好。绝对安全地带。
　　然后算准时机在他们分开的瞬间出现在拐角。
　　彻，回来了。真早。
　　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只当女人是空气。
　　啊…是临啊。这个…她叫陈凝……
　　彻似乎对我的出现完全没有准备。半晌才指了指身边那个被浓妆艳抹糟蹋了脸的女人。
　　哦。小临啊，还真是可……
　　女人的声线里有点不明意味的阴阳怪气。她还要说些什么，我却冷下了脸。
　　叫我临就好。
　　自认为是很没有温度的调子，也的确有效果。彻发觉那个女人犯了我的大忌。
　　凝，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晚上再打电话。
　　几乎是连拉带扯的，那个女人终于在我的视野中消失。
　　临。要不，我也帮你找个女朋友？
　　彻好像是开玩笑一般地看着我。仅仅是好像。
　　你知道的，我在等苏然。
　　他盯着我，良久。然后开口。
　　临，对不起。
　　接着低头点烟。
　　低头前，我看到了彻的脸色，瞬间苍白。
　　***

　　Chapter 2
　　岳苏然是我的女朋友。
　　一个很迷糊的丫头。
　　虽然她一再否认。但给我喝加了味精的牛奶这一事实她还是无从辩驳。
　　说实话，没人会想去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尝试那种东西。
　　但是苏然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这东西塞到我的手里。
　　我也只能秉承着「做人要节俭」这一生存信条，一而再再而三地喝下去。
　　然后我发现我忘记了真正的牛奶是什么味道。
　　我和彻合租一间公寓。苏然常常会来。美其名曰「帮你们打扫卫生」。
　　但无数次的事故麻烦证明，她只适合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辛勤劳动。
　　同时，无数次的事故麻烦证明，我无法阻止她帮忙的热情。
　　结果，当我每次从洗衣机里捞出一团团变得极具后现代风格主义的衣物时。
　　6点钟方向会有可怜的抱歉目光。
　　我也只能宠溺地揉揉她的发或是脸。
　　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边在心里默叹着这个月的伙食标准大概又要下降两档。
　　这种时候，我的3点钟方向会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说临。你也太宠你们家苏然了吧。
　　彻点起一根烟。似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苏然离开之后，十有八九会听到他这样的口吻。带少许的调侃和不赞同。
　　而我这种时候只会灌下一大口浓茶。
　　我现在一穷二白的。我没能力给苏然优越的物质生活，也只有用宠来补偿了。
　　彻在我说完后会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
　　我也会看着他，直到他不再看我。
　　真傻。我总能听到他的小声嘀咕。
　　***

　　Chapter 3
　　岳苏然是我的女朋友。
　　一个很活跃的女孩子。
　　是她常常在休息的时候拽着我，一米一米地丈量这个城市。
　　说也惭愧。我在这个城市里活了二十多年，却还是不知它的全貌。
　　她每次出门都坚持步行。她甚至不喜欢公共汽车。
　　苏然最欢带我去爬那些高大的建筑。
　　她说她讨厌这些高楼，却喜欢站在城市的制高点，俯瞰风景。
　　有一种波澜壮阔的美丽。
　　我曾经想反驳她，但实在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只得作罢。
　　她说如果哪天她不想活了，她会从家出发，走到城市里最高的楼上，飞下来。
　　她说的是「飞」，不是「跳」。
　　为此我常常感慨，女人都是很有诗意的动物。哪怕她在大学里主修物理。
　　而我这个文学系的男生似乎还比不上。
　　不过有时话题会拐到我身上。
　　她会用少见的悲戚语调对我说。
　　呐，小临。要是你哪天不在了，我会这么做的。
　　然后她的发会被揉乱。
　　傻丫头，就算这样，你也要帮我活下去啊。
　　***

　　Chapter 4
　　岳苏然是我的女朋友。
　　三年形影不离的人，在一瞬间，蒸发。
　　我觉得很奇怪。明明两天前还一起去爬城市里那座最高的大楼。
　　明明她还抓着我的手说「一起飞下去吧」
　　明明说好今天是要出门的人。
　　可是，就这样失踪。
　　起初我还在想，这丫头不会是又跑到可可西里或是撒哈拉去散心了吧。
　　然后我每天依旧喝着加过味精的牛奶，接着出门。
　　但是彻那几天就一言不发，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沉默。仿佛只剩下了呼吸。
　　又过了几天，我向他调侃。
　　喂喂彻你又新交了女朋友么，怎么就对你哥们儿这么冷淡？最近苏然不在我很闷诶。
　　我低下头拨弄饭粒，听到了彻在颤抖的声音。
　　临……
　　我笑着抬头看他，对面的神情复杂到无从窥探。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
　　我伸手大力拍着他的肩膀以示赞许，而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临……你
　　他又在喊我，用不太确定的声调。
　　恩，彻找我有什么事？
　　我故作字正腔圆。他却丢下饭碗，头也不抬的冲回卧室，甩上门。
　　隔着门，我听见他在哭。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
　　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所剩不多的米饭，突然觉得好咸。
　　我怎么不记得我煮饭的时候有加盐进去？
　　***

　　Chapter 5
　　我的女朋友岳苏然就这样消失了三个月。
　　像是无从存在过一般。
　　我并没有去寻找苏然。因为我知道，她玩够了，累了，总会回来。
　　彻也再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一切如常。
　　我想起来似乎有段日子没和家里人联系了，于是打了个电话回去。
　　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声音疲惫且苍老。
　　你是谁？
　　妈，是我……
　　我声音轻快的打着招呼，却不防招来电话那头暴怒的近乎嘶吼一般的音调。
　　谁是你妈！！滚！！
　　然后被毫无悬念的摔了电话。
　　我有些惊讶地听着听筒里的断线声。
　　妈不喜欢苏然已经到了想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的地步了么？
　　这个时候彻正好进门，他看向我和我手中的听筒，然后愣住。
　　你给谁打电话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妈啊，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苏然呢，都摔我电话了。
　　然后彻看着我的眼神就带着莫名其妙的悲悯。
　　我想了想，又抓起包出门。
　　去看看苏然的母亲吧，三个月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多少会有些不安吧。
　　您好，我是临。最近苏然不在，我来看您。
　　在们打开的下一秒，我听见自己如此开口。抬头，苏然的母亲有短暂的惊讶，而后是温柔的笑。
　　是临啊，进来坐吧。
　　苏然的母亲留我下来吃饭，我没有推辞。
　　在席间，她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头透过我看着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
　　伯母，您要说什么？
　　我开口问道。她却慌乱地低下头。有什么东西掉进了碗里。
　　晚上回家。我对彻提起这事，喝着啤酒的他停下，看着我，良久开口。
　　你是个傻瓜。
　　我问他原因，他躲进了房间。
　　***

　　Chapter 6
　　到目前为止，我的女朋友岳苏然已经失踪了6个月 ，杳无音讯。
　　临，你还在等苏然么？
　　彻口渴，随手拿了桌上的牛奶喝。三秒钟后表情扭曲地吐了一桌。
　　喂喂临这什么啊？
　　我没有应声，只是处变不惊地擦干净桌子，喝掉剩下的牛奶。
　　是，我还在等。这个是加了味精的牛奶，以前苏然总是给我喝。
　　然后彻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冷。
　　岳苏然，6个月了，你该醒了。是你亲眼看着临死掉，是你亲眼看着临被送进火葬场。
　　你的梦还想做多久？我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够了。
　　然后他摔门而出。我用失却焦距的眼神目送他的背影。
　　我拼尽全力伪装了6个月的平和日常就在这一瞬间崩坏成了现实的荆棘满地。
　　彻你错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你只是知道，临死了而已。
　　是岳苏然就站在小临身边，亲眼看到他失足，从60层高的楼顶
　　看他用最无法挽回的中立加速度在岳苏然的视线中缩小成一个点。
　　先是白色的点，之后就变成了红色。
　　岳苏然的专业是物理，可却没有那一瞬间找到小临身体的最佳支点。
　　杠杆是岳苏然的软肋，而这害死了小临。
　　他们都劝慰着说是意外，可是岳苏然才是凶手。
　　没有小临的岳苏然活不下去，但岳苏然答应过小临要帮他活着。
　　岳苏然相信没有岳苏然的小临也可以活的很好。所以岳苏然失踪还是死了都没关系。
　　“小临”活着就好。
　　岳苏然代替着小临的位置，“延续”着小临的生命，自己的爱情。
　　却在无意间伤了很多人。
　　岳苏然觉得有点困，就趴在了桌子上。
　　用水浇洗燃气灶的火焰是15分钟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彻也不在家了。
　　啊啊小临我遵守了承诺呢，不要因为只有6个月就生气嘛。
　　所以呢，来接我吧。
　　*END*

作者有话说

　　菲
我如你所愿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