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梅花雀

96、第 96 章

　　C市
　　“你确定要成为异能者？”
　　面对来自亲叔叔和亲叔叔好友的双重会审，简将月坚定道，“是。”
　　“我不同意。”
　　反对的是简斟，他辛辛苦苦把这个侄子拉扯大，可谓又当爹，又当妈，愿望很简单，只要他能一生无虞。
　　可成为异能者，就意味着要面临死亡，首先是第一个关卡，与鱼融合的过程，也是奇异化的过程，一旦融合，不是奇化，就是异化。
　　就算融合成功，这只是这一切最简单的部分。
　　踏进了这道门，面临的就是同为异能者的对手，死亡如影随形。
　　与其选择一条随时可能死亡的道路，不如选择更轻松的生活，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到了简将月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叶诗拉过简斟，低声道，“你现在不同意，万一他又偷跑出去，不是更危险。”
　　“可这是九死一生的事。”
　　“不如就同意让他去试一试，只不过要定个约定。”
　　如果成功，简斟就不再管他，如果融合失败，简将月就要听简斟的话，乖乖回去上学。
　　“我没问题，”简将月沉浸在叔叔同意他成为异能者这件事情上，完全没将另一句话放在心上。
　　要想成为异能者，就需要与鱼融合，在异能诞生之初，野外漂浮着大量的鱼，这些鱼极其容易引起异化，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但后来组织成立，这些鱼被收集起来，放到河中养育，这条河被称作生命河，位于异能管理科的总部，河边常年有人看守。
　　生命河是一条河，同时也是一个零级禁区，这条河没有起始，也没有结束，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河边站着一个人，在拿网捞东西。
　　“他在干什么？”一个新人透过玻璃问。
　　“捞死鱼。”
　　“河里会有死鱼？”
　　“河里肯定会有死鱼，死了就浮在水面上，不捞起来，会很麻烦。”
　　他趴在玻璃上，看着这前所未见的一幕，河水漂浮在空中，却并不往下落，水中偶尔泛起一点点亮光，那些鱼如同星星，又如同宝石的磷光，神秘而充满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可是零级禁区，他做梦都想见到的零级禁区，禁区中最顶级，最危险的存在，居然有人可以一直待在那里。
　　禁区的门开了，外头进来三个人。
　　新人疑惑道，“他们是？”
　　“求异能的。”
　　“还可以这样？”
　　“可是可以，不过这种事很危险，只有一些大家族才会将自己的人送过来，还得签合同，生死不论。”
　　但看来的人，却不像大家族找的保镖，反而像是小少爷，这是疯了吧？还是说他并不受宠？
　　叶诗走到守河人面前，扔给他一张纸，“合同。”
　　守河人看也没看，继续打捞河中的死鱼。
　　叶诗也没再管他，转头对简将月道，“把手放进河水里，闭上双眼，用心感受河水的流动。”
　　河水穿过他的手心，过了一会，手心痒痒的，有一条小鱼撞到了他的手心，又顺着河水游向他处。
　　这些鱼顺着河水游动，却并不为这个偶然来到的客人停留。
　　简将月并没有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只听到了一些杂音，像是说话声，又像是哀怨，但细听，却又消失了。
　　这些声音让他很难过，难以抑制的悲伤，泪水不自觉顺着脸颊往下流。
　　“够了，”简斟的一句话将他唤回现实。
　　简将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问道，“成功了吗？”
　　他看着两人，却看不出什么。
　　叶诗道，“没有。”
　　鱼会响应适合者的呼唤，主动钻向那个人的手心，可刚才，除了一头游错的鱼，没有一条鱼游向简斟。
　　“我知道了，是我的愿望不够强烈，”简将月看上去很失落。
　　隔着一扇玻璃，新人也在问，“他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失败。”
　　“那要怎么样才能成功？”
　　“鱼会自动游向合适的人。”
　　“鱼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判断标准，既然没有鱼游向他，那他就不适合成为异能者。”
　　A市
　　“成有为是个怎样的人？”巫砚问。
　　零道，“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七岁。”
　　“事故？”
　　“你对杀人犯的想象真是美好，”零翻了个白眼，“他杀了他的女朋友和老师，因为他发现他的女朋友和老师有一腿，事发后，他并没有否认，反而在法庭上坚称自己没有做错事，而是在替天行道，事实上，当时也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支持他的做法，认为他为社会除去了一个人渣败类。”
　　“那后来呢？他怎么得到的异能？”
　　“他在牢里关了几年，表现很好，好得可以称为模范，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一切都是表像，只是他为了今早出狱，装出的假象，后来，一次外出劳作中，他得到了异能，他用这个异能杀死当时所有的狱友和看守者，逃离了监狱，之后，他又到处杀人，这个人嗜杀成性，得到异能后，反而激发了他的嗜杀欲望。”
　　在零解说的期间，巫砚登录异能管理科，找到成有为的资料，打开关于异能部分的介绍。
　　天地不仁：以他人生命为祭品，获得实力上的提升。
　　巫砚看着这个异能，十分惊讶，他以为异能的存在是更好的帮助人类生存，可成有为的异能并非如此，它很残忍，很可怕。
　　“异能在回应他的杀人愿望？”
　　零冷笑，“你是不是在想这怎么可能？”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异能可不懂法律和道德。”
　　不会在杀人前，还衡量一个人有没有做过善事。
　　“那异化又是怎么一回事？”
　　“异化的人心理防线弱，又接连遭遇挫折，处于很脆弱的状态，这样的人无法维持自身的形体，会被异能控制。”
　　也就是说一个人异化与这个人是善是恶无关，而与他的境遇和心态有关。
　　如果一个人杀人无数，却始终坚持自己是正确的，就能让异能为自己所用，而不被异能吞噬。
　　这种筛选方式，既能筛出心志坚定的人，也能筛出心狠手辣之辈，而处在中间的，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会被淘汰掉。
　　可有多少人能从出生后就有坚定的内心？稍微遇到挫折，就会将它当作天大的事情，耿耿于怀，每个年龄段都会有这样的烦恼，即使过后再看，不值一提，可在当时，足以给当事人带来巨大的打击，这样的事接连来上两件，就足以将人击溃，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异化。
　　回去的路上，简斟在前头开车，叶诗坐在副驾驶座上，简将月则坐在后头，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
　　他的叔叔是异能方面的专家，他自认耳濡目染，对异能很了解，可到头来，他连一个异能也得不到。
　　车子拐入一个休息区，简将月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我要上厕所。”
　　看着简将月落寞的背影，简斟开始心疼这个年幼失去父母的侄子。
　　“你在担心他？”叶诗道。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我担心异化会找上他。”
　　“异化诞生于人的社会性，想要阻止异化，也只能从相应的方向下手，你自己说的，这句话还写在了管理科的课本上，”叶诗偏头看着窗外，“你太忙了，才会一直忽略了他的成长和变化。”
　　简斟略不自在地看向手表，“十分钟了。”
　　叶诗看了一眼定位，“一直没有移动，我下去看一眼。”
　　等叶诗拨通电话，循着电话的铃声打开厕所隔间，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隔间，手机就放在马桶盖上，正不断振动。
　　手机下方压着一张纸，“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我要到别的地方寻找我的位置。”
　　当简斟看到这张纸，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小兔崽子，我不管他了，我再也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