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梅花雀

71、第 71 章

　　平静的山坳里，两人一边晒着被单，一边闲聊，聊的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昨天吃了什么，今天有什么菜，功课做了多少之类，他们绝不会提起除此之外的生活，这是不被允许的，在这里，他们只能提起属于这里的生活。
　　架子很高，比他们还高一个头，晒了被单之后，根本看不见对面的人，除非低下头，能看见对方的脚，但没人会没事盯着下面看。
　　一人还在兀自说着话，丝毫没发现被单下少了一双腿，直到很久，没人回应他，他才喊道，“你在吗？”
　　没人回应，他往下一看，能看到装着被单的篮子，却看不到人。
　　是去上厕所了？
　　他也没多想，继续晒被单。
　　另一边，他那位消失的伙伴被五花大绑，嘴巴里还塞着一块布条，双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叶诗对七希使了个眼色，七希不安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到那人面前，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开口唱了起来，“睡吧，睡吧，可爱的小毛团，睡吧，睡吧，柔软的小毛团…”
　　那人的眼神由恐惧慢慢转变为迷茫，身后的巫砚也感觉到了一瞬的恍惚，好像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皮肤，让他不自觉地开始放松。
　　就在这时，冰凉的手指掐住他的脸，巫砚恢复了清醒，再去看被绑来的信徒，已经是神情恍惚。
　　“够了，”叶诗打断了七希。
　　再让他唱下去，这人该睡着了，倒是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可他们却什么也得不到。
　　七希回头看向叶诗，询问他的意思，叶诗道，“问他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七希转述问题，那人道，“面包和水。”
　　“家里有几个人？”
　　“三个。”
　　“分别是谁？”
　　“我妈，姐姐和我。”
　　“首领在哪里？”
　　前面都回答得好好的，直到这个问题，他开始出现迟疑，挣扎，面目扭曲，眉头紧皱，好像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七希对这样的状况完全没有准备，他的异能属于安抚性质的，不该出现眼前的状况，“他怎么了？”
　　他说话的空档，那人已经在地上翻滚，脸上开始出现黑色的纹路，经络浮在皮肤上，像扭曲的蚯蚓。
　　叶诗道，“我大概知道旧首领是怎么死的了。”
　　只短短时间，那人脸上就开始喷血，身上，脚上都像水枪一样，不断往外滋血，七希离得最近，脸上被喷了一脸。
　　但他没动，不是不想动，而是他没见过，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脚僵硬，根本动不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七希失去了所有力量，跌坐在地上。
　　是他害死了这个人。
　　叶诗道，“这是一种精神控制类的能力，他一死，恐怕首领已经察觉我们的存在，现在我们要尽快行动，”说完，他踢了七希一脚，“起来。”
　　七希没动，他害怕极了，他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我不去了，我不去。”
　　他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叶诗道，“你想依靠异能生活，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被异能吞食的人，被当作工具使用的人，被耗尽性命的人，这些人会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
　　“我不要，我不要，”七希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冲向了来时的道路。
　　“他跑了，”巫砚道，“要追吗？”
　　叶诗道，“来不及了，我们被发现了。”
　　刚才七希那一嗓子，加上信徒之死，下方的人开始往他们这里聚集，这些人手里拿着工具，有锄头，有镰刀，有菜刀…
　　巫砚往下一看，乌泱泱的人头，足有四五十个人。
　　那一刻，巫砚意识到了群攻技能的重要性，可他拥有的技能要么很难发动，要么只能针对一个人，要么非死即伤。
　　叶诗道，“亲爱的，你跑得快吗？”
　　“一般吧，”巫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叶诗道，“他们看上去欠缺营养，吃的也不好，跑得不快，亲爱的，你一定能跑过他们的。”
　　巫砚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我去引开他们，你做什么？”
　　“杀首领。”
　　“我觉得你比我跑得快。”
　　“那你去杀首领，我去引开他们。”
　　巫砚，“…”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想去杀首领。
　　被赶鸭子上架的巫砚埋伏在林子里，看着叶诗冲下山坡，又想起了离开前，叶诗对他说的话，“亲爱的，我相信你能行的。”
　　那可是拥有精神控制类能力的邪教首领，他根本没这方面的抗性，就在不久前，七希那根本不成熟的异能都能影响他，更何况是能控制几十个人的邪教首领，他的技能一定更加强大，使用也更加熟练。
　　但现在叶诗冒着被几十个人追的风险，七希又跑了，唯一能打的只剩下了他。
　　只能上了。
　　等那几十个人跑远后，巫砚从侧面潜入，在一间间房子里寻找邪教首领的身影。
　　终于，他在一间房间找到了一个人，那人也看到了他，想要尖叫，巫砚动作很快，他知道这些人会通报消息，他将那人绑住，在嘴里塞了布条，又继续搜寻别的房间。
　　后续搜寻，巫砚小心得多，一旦看到人，他就马上躲开，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体力浪费，大多房间都空荡荡的，直到来到这些建筑的最深处。
　　五个人拦在他面前，他知道，他的行踪已经被邪教首领发现，但这也暴露了一个信息，他距离首领越来越近。
　　这些被控制着的人有着不死不休的精神，他不能和他们纠缠太久。
　　巫砚掏出计算器，锁定中间一个人，确认位置，一道计算题出现在屏幕上，不出一秒，答案就出现在下方，这当然不是巫砚计算能力的提高，而是叶诗对计算器做出了改动，在里头装了一个自动计算的元件，只要题目出现，就能马上给出答案，这给巫砚节省了不少体力，他要做的只是确定目标，目标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就会被定身。
　　圈定一个人后，他立刻又圈了第二个，第三个，左边防线被突破，巫砚立刻奔向那个方向，还有两人没被定住，立刻朝他冲了过来。
　　巫砚将一张写了O2的纸贴在木门框上，又拿出打火机，点燃这张纸，这里的建筑用的都是木材料，从山里头取的，接触到氧气和火，立刻燃烧了起来，这些人一看到火，一时也不敢靠近。
　　至于后续会怎么样，会不会把自己也困在里头，他尚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门后是一条临水长廊，也是木制的，依山而建，山上有水流下来，撞在石头上，发出好听的声音，但现在的巫砚没空欣赏。
　　他穿过长廊，后头的屋子很安静，隔绝了外头的水声，屋子里有香气，不是香水，而是寺庙里焚香的气味。
　　一层层的帘幕后头，有一道人影，那人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
　　这是个女人？
　　巫砚心下疑惑，如果真是女人，她和邪教首领是什么关系？他倒是没有敌人是女人，就不动手的原则。
　　就在这时，他看见帘子后头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男人的，女人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动作很慢，很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