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梅花雀

4、第 4 章

　　“我还没吃饭，”巫砚道，“现在哪里还有店开着？”
　　“小区的店关得早，现在这个点，恐怕已经关了。”
　　虽说如此，两人还是抱着不太大的期望去附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之后，车子停留在了这个圈的起点。
　　如果把这比做原始的外出狩猎，那么这是一次失败的狩猎。
　　叶诗双手握着方向盘，“我那还有一些零食，我知道你不爱吃这些，但你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回到家后，叶诗将藏在柜子里的零食搬出来，当时巫砚就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有小松鼠囤食的习惯，你是不是童年的时候被饿过？”
　　叶诗甩给他一个白眼，又塞给他几包零食，“你吃吧，我先去洗澡。”
　　巫砚随便吃了点，见叶诗的屋子还乱乱的，很想再收拾一遍，但他真的太累了，现在给他一张床，他就可以睡下去。
　　“我好了，你去洗吧，”叶诗从浴室出来，换了一身睡衣。
　　“我的衣服在哪里？”
　　叶诗闻言，指指对面那扇一直关着的门，所以他是有房间的，他不必和叶诗睡一间房。
　　他从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睡衣，和叶诗那间可怕的房间不同，他的房间摆设简单，却也缺乏生活气息。
　　他在打量房间，叶诗正靠着房门打量他。
　　巫砚转身，差点撞上，“我们是恋人？”
　　“是啊。”
　　“那为什么我们要分开住？”
　　“你今天问题真多。”
　　“当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列车上，又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一个陌生的人。那个陌生人却告诉你，你们是恋人，你的问题也会多的。”
　　“你真伤人心，一口一个陌生人，”叶诗的声音懒懒的，带着倦意，“我们也是有过快乐的日子的，你怎么能连那些也忘记呢？”
　　“我很累，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那些我记不得的事情。”
　　“那晚安，我们明天再见。”
　　巫砚逃也似地钻进浴室，他害怕去看叶诗的双眼，那里没有谴责，却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温暖回忆，本该属于他的。
　　如果他现在可以回忆起来，那么一切就没那么糟糕了。
　　等他洗澡出来，叶诗的门已经关了，他想起来他还没说晚安，屋子里还有灯光从地缝漫出来，他可以敲门进去，但他没有。
　　“晚安，”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巫砚回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但他依旧不敢为今天的经历定性，或许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坐在座椅里，身上贴着电片，他会感叹这是一个相当真实的梦，尽管里头充满了荒诞的景象。
　　要形容的话，就是剧本很糟糕，但体验很真实，真实到他失去意识前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恋人，家，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他想要的东西都有了，唯一遗憾的是他记不起和叶诗相识的记忆。
　　巫砚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彷佛那里还残留着些许冰冷触感，叶诗的皮肤温度偏低，可能是一直待在屋子里，也可能是他缺少锻炼，当他手臂上的皮肤贴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醒了，从一直被牵引的迷茫到寻找到了焦点。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和别人都不一样，眼中的依恋无法掩盖，还有他留在颈间的温热气息，那是他第一次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温度，黏着，炽热。
　　他的手贴着他的胸膛时，心在剧烈跳动。
　　“亲爱的，想我吗？”
　　叶诗说话时，很喜欢靠着他，此时凭借位置优势，更是肆无忌惮，湿润的嘴唇有意无意擦过耳廓。
　　“你怎么在这里？”
　　“睡前我们约定好了，明天见，现在是凌晨一点。”
　　“你是小孩子吗？”
　　只有小孩子才遵守约定，成年人的明天见都是客套话。
　　“我是想你了。”
　　“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叶诗的深情弄错了人，他不该，也不能接受这份感情。
　　“你只是忘记了，但你的身体不会忘记。”
　　停留在心口的手向下摸索，巫砚不由得浑身僵硬，他伸手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道，“我不能对不起现在的我，我们现在的行为就有点像，像出轨。”
　　“哪里像？”
　　叶诗的语气沉了下去，他开始不高兴了。
　　“这具身体也许是你恋人的身体，但两个人恋爱，不止有身体，还有灵魂，你的恋人是和你有着共同记忆的那个灵魂，而我没有那些记忆，我的灵魂不对了，如果我擅自接受了这段关系，那么至少从我的角度讲，这是很难接受的，我和你今天才认识，你会和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人上床吗？”
　　“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叶诗伸手掐住他腰间软肉，“那么，我怎么确定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失忆，实则有别的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
　　现在最希望恢复记忆的就是他，巫砚往边上翻滚，希望躲掉叶诗的魔爪，可叶诗跨坐在他身上，他滚不动。
　　他像是个弱小的羔羊，被绑住双脚，放在了餐盘里。
　　叶诗对他看了好久，终于将他松开，“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
　　门开了又关，巫砚拿起床头的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一点十一分，从他在车上醒来到现在，刚好过去十二个小时。
　　睡了几个钟头，又被叶诗这么一闹，他的精神好了不少，一时难以入睡，便开了床头灯，在书桌里翻找，想要找到点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像是工作中的资料之类的，但没有。
　　抽屉里有一本相册，里头有很多他和叶诗的合照，证明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巫砚从包里找到随身的记事本，将昨天的事情记录下来。
　　七月一日 我失忆了？
　　他合上本子，正要将本子塞回抽屉，里头掉出一张纸，巫砚捡起一看，上头有一个地址，位置在本市中心，一个相当繁华的地段。
　　收起纸片，巫砚重新躺回床上。
　　等他再次醒来，是早上六点，叶诗的房门紧闭，也没有声音，看上去是还在睡觉，但当巫砚刚挤好牙膏，叶诗就出现在了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像没睡醒，看见他，十分自然地抱住，在他的右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还没刷牙，”巫砚深呼吸。
　　“啊——”叶诗张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巫砚没好气地将牙膏塞给他，“自己刷去。”
　　他原以为叶诗还得纠缠一会，但他真的拿了牙膏和牙刷到一边去刷牙，反倒是让巫砚怀疑起来，他狐疑地看了两眼，见叶诗确实没什么别的动作，这才放心。
　　洗漱完，巫砚想起来还没做早饭，昨晚去超市，本想买点蔬菜和米的，也没买成，后来还是叶诗去楼下的铺子买了早点。
　　和昨天的懒散样不同，今天叶诗换了衬衫和西装，看上去还像那么一回事。
　　“你要出门？”
　　“今天同学聚会。”
　　“你们要聚一天？”
　　“亲爱的，吃过晚饭我一定会回来，如果你还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不，我很放心。”
　　他就很想知道，除了他这个冤大头，还有谁会喜欢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亲爱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诗那不想与他计较的态度让巫砚预感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那些想法还未来得及发芽，就掐灭在叶诗那笑弯的眉眼里，他不说话时，惹人怜爱极了，奈何美人长了张嘴。
　　“路上小心，”吃过早饭，巫砚将叶诗送到门口。
　　“我要出去一整天，不能陪你吃中饭和晚饭，你自己弄点吃的，”叶诗不舍地看着他。
　　说得他在，他就会做饭一样。
　　“我会的。”
　　“我会想你的，”作势，他又要亲上来，但亲了个空，“真是的，以前都不害羞，现在反倒害羞起来了。”
　　巫砚面上无波无澜，如老僧入定，反正他不是现在的巫砚，他还没有和一个叫叶诗的人谈恋爱，他是不会受这些调戏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