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梅花雀

135、第 135 章

　　巫砚吃掉半块压缩饼干，将剩余的饼干塞回包裹，好在背包牢靠，跟着他一起掉了下来，不然他这会儿已经因为没有吃的奄奄一息。
　　但即使有吃的，也只是多撑一段时间，没有出去的法子，照样是个死字。
　　现在他还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寄希望于林童和兰嘉，如果他们及时联系上管理科总部，或许能等到救援到来的那一刻，二是自求多福，依靠运气从这个地方出去。
　　不，他不是兰嘉，不能靠运气。
　　既然出不去，巫砚决定试一试那人说的法子，别人的异能有形，他的异能无形，能量也无形，只有物质才有形，他要把能量凝聚成有形的物质。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把能量压缩成一个球。
　　他闭上眼，感受能量的流动，它们从指尖流出，因为没有接触任何物体，转眼便消散于无形。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难题，他要先控制住离开身体的能量，可他该怎么控制？
　　林童能控风，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控制的不是能量，而是能量转化之后的东西，她能直接控制风，但反过来说，如果让林童控制能量，她却做不到。
　　她直接跳过了控制能量这一步，而巫砚需要面对这个问题，这种感觉就像别人从计算机上看到的是程序，而他面对的是0和1。
　　他们拿来一段程序就能调动某个功能，他却要从二进制开始，他能用二进制来表示程序吗？不能。
　　但他可以直接找一段程序来用。
　　就像他手里的枪和刀。
　　兜兜转转，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觉得事情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用借助手里这些武器。
　　巫砚起身，正想松动筋骨，头顶上方传来响动，隐约有沙子往下掉，巫砚挪开一段距离，抬头观察上方，他打开照明功能，就见寒芒一闪，一个人掉了下来。
　　那人站定，转身看向巫砚，略感惊讶。
　　巫砚也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比山旮旯还偏僻的地方遇上熟人，“你是沈之岚？”
　　“嗯，”她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可这个时候不该表现得更激动一点吗？嗯是怎么回事？都被沙漠埋了，九死一生的情况，就不用装镇定了吧。
　　“你也遇到沙虫了？”
　　“沙虫？”
　　“我刚给那条胖虫子取的名字。”
　　“嗯。”
　　又是嗯，巫砚这回是真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这个时候叶诗在该多好，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沈之岚也跟巫砚刚来一样，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看到了被放在地上的尸体，她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
　　巫砚道，“你认识他？”
　　“我有事要找他，”沈之岚搜了一遍身，从他身上找到了那只被划过的皮夹子，对巫砚道，“那是什么？”
　　巫砚拿出那张纸，“一张解剖图。”
　　沈之岚看了一眼，又还给他，显然这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于是巫砚又问，“你在找什么？”
　　“一份名单。”
　　“异能者的名单？”
　　“不是。”
　　她不想说，巫砚也没立场问，他收起人体解剖图，问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
　　“不知道。”
　　但她已经拔出手中的刀，砍向墙壁，巫砚急忙阻止她，“你把墙壁砍了，我们最后只会被沙子埋住，那么厚的沙子，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不会有事，”沈之岚信誓旦旦，又砍了第二刀。
　　可墙太厚太结实，她这一通砍，只砍下几块碎石头。
　　“先休息会，”巫砚道。
　　她见砍墙效率太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巫砚从包里翻出干粮递给她，“吃点东西再想办法。”
　　“谢谢，”沈之岚接过干粮。
　　巫砚从未见过如此礼貌到生疏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做了杀手？
　　“听叶诗说，你们是大学同学？他上学时，是怎么样的？”
　　“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他以前就喜欢捉弄人？”
　　“没有。”
　　“那他有没有说过将来要做什么？”
　　沈之岚回忆了一下，找出了一个答案，“傍大款。”
　　“他又骗你们。”
　　他要真想傍大款，身边不就有个青梅竹马。
　　“是真的。”
　　“他是很认真跟你们说的？”
　　“他说他缺的东西，有一个人有，还有很多很多，那这个人对他而言就是大款。”
　　“这是他胡诌的，为了骗人，他可以把整本辞典重新定义。”
　　“以前我也觉得他骗人，”沈之岚停顿了一下，“他经常说些胡话，大概是不喜欢说真话，别人也喜欢听些胡话，我那时喜欢他，只觉得有趣，后来我才慢慢明白，那时让我在意的是那些话背后隐藏的东西，那是他面临的困境，也是后来我面临的困境，我以为凭他的能力，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什么样的困境？”
　　“我无法用简单的言语去描述它，但它一直在那里。”
　　“我从未听他提起过。”
　　“他不会跟你谈论这些事。”
　　“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巫砚已经有了答案，就像他遇到烦恼，如果只是小事，他会问叶诗，可一旦遇上大事，他反而会选择一个人烦恼。
　　沈之岚回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让她更加坚定自己想要做的事，可哪一天会是尽头呢？她将罪恶扼杀，事情就会得到解决吗？还是治标不治本？
　　直觉告诉她，这么做并不能解决问题，在这些人背后，还隐藏着更加庞大的力量，经济学告诉她，那是资本，心理学告诉她，那是人类的欲望，历史学告诉她，那是历史的洪流，这些在过去就不存在了吗？但过去并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一定还有更为本质的东西，躲在层层迷雾之中，在资本的狂欢中，在人类的自我毁灭中，藏着的庞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