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卢平]小甜饼合集》箱鹤煎酒

2、流沙（1）

　　1977年8月，英国伦敦，PITCHER酒吧。

　　这是个很小的酒吧，音响声大得仿佛能把地板炸裂开来。

　　痴男怨女熙熙攘攘，互相簇拥着、摩擦着，黏糊糊的眼神交换着、推拉着，惹得空气也燥热得不行。

　　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全伦敦营业额最好的麻瓜酒吧。

　　也不知道小天狼星到底想了什么方法，才让我们拿到在这里宣传演出的机会，莱姆斯心想。

　　他站在舞池中央一块突起的舞台上，思绪混乱如麻。

　　脚下的灯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烘得他面颊滚烫。

　　他调整了一下电吉他挂在身上的肩带，深呼吸，尝试拨出第一个音符。

　　手滑了。

　　莱姆斯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潮湿的暖意，缠绕在右手掌心间横纵交叉的纹路上。

　　低下头，在昏暗的彩光和升腾的烟雾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手心间夹杂着的莹莹冷光——那是名为紧张的情绪。

　　他尽量稳住颤抖的手，再次去找第二根弦，大力一拨。

　　像排练的那样，身后的詹姆和小天狼星顺利进入了演奏。

　　莱姆斯定了定神，弯下身子去找那支麦克风。

　　舞池中，年轻人们仍旧醉醺醺地、痴癫癫地，或倚或靠，或就着烈酒吞云吐雾，或张牙舞爪地打开四肢跳着谁也看不懂的舞。

　　没有人在意是谁在演出、DJ又放了什么曲子。

　　音乐声只是点缀，人们不过想借以发泄疯狂，唯一在意的只是节奏是不是够强、鼓声是不是够燥。

　　百鬼夜行。

　　此时，莱姆斯卢平有点后悔答应小天狼星和詹姆来麻瓜酒吧表演了。

　　他们从来没有正式演出过，只不过在霍格沃茨列车和格兰芬多休息室里随意弹唱过，虽然那两次都得到了女生们和少数男生的热烈掌声和热烈告白。

　　据此，詹姆执意认为他们是不可多得的音乐鬼才，只不过那可能是当时小天狼星激情脱衣的缘故。

　　小彼没来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莱姆斯的喉咙一阵阵发涩，指尖也开始发硬，似乎下一个字就要破音。

　　往楼上看去，二楼多是半开放式的包间，有的用暗紫色的天鹅绒窗帘半掩着，有的全部拉上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正对面的那间大大方方全敞开着。

　　那是一个窈窕的女人，她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女士香烟，香烟末端的点点红光半隐在黑暗里，若有若无地扑闪着。

　　还有那双眼睛，莱姆斯卢平确信，那是一双匆匆扫过后便再也不会忘记的眼睛。

　　她们明明有着猫一样温柔机敏的琥珀色，却闪烁着豹子一般锐利的光芒。

　　这是一双天生用来寻找猎物的眼睛。

　　女人半睨着，慵懒地扫视全场，丝毫不掩饰自己举手投足间的傲慢。

　　先是右手边的吧台——不动自己人。

　　女人的眼神直接掠过俊美的酒保，开始审视吧台旁的男士们。

　　肚子太大、体毛太多、个子太矮、眼睛太脏、年纪太大……

　　“这次的怎么一堆歪瓜裂枣。”女人轻轻蹙了下秀气的眉毛，微微侧身抱怨着。

　　黑暗里站了一个高挑的侍者，如果不出声，旁人大抵会以为那只是一道藏在窗帘里的影子。

　　他说：“女士，航班延误了，新的那一批明天早上才能到，不过为您和您的朋友们准备了一些‘艺术家’。”

　　手略一引，向一楼的舞池中央指去。

　　女人对上了莱姆斯卢平的目光。

　　对视的那一瞬间，莱姆斯的呼吸猛地一窒，然后心脏狂烈跳动起来，蝴蝶一般上下翻腾。

　　楼上，女人的视线在主唱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在他鲜红得像是嘟起来的嘴唇上转了一圈，便兴致缺缺地移到了后面贝斯手的身上。

　　半敞的衬衫、凌乱交杂的金属链子、狂放的纹身、古铜色的皮肤、挺拔的身板……女人饶有兴致地在贝斯手挺翘的屁股上盯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转过身去问侍者：“除了台上这三个，剩下的还有多少？”

　　“七八个，都在后台。”

　　“行。”女人把香烟随手一碾，“表演完一起带上来吧。”

　　她正准备走，突然身形一顿，又问：“都像这支乐队一样唱得这么难听么？”

　　侍者又恢复到影子状态。

　　“算了，剩下的也别唱了，直接带上来吧。”女人兴致缺缺，“看看杰克那边能不能顶上表演。对了，下回记得不要再选戴眼镜的了。碍事。”

　　“别啊，”包厢里传出一声娇嗔，“我喜欢。”

　　“好吧。”女人无奈地笑笑，转头对大卫交代道，“一会儿带过去让她看看。”

　　“好的。”大卫目送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回包间，才去吩咐楼下的侍者们。

　　女人名叫艾比·布朗。

　　“听起来不像是真名。”长着一张紫红色猪头脸的胖子闷了一大口伏特加，咕哝着说道。

　　“当然，当然。”大卫随手擦了擦柜台，漫不经意地答道，“像那样奸猾的女人，不知道嘴里有几句真话。”

　　刚下台，莱姆斯便看到一个胖头胖脑的大块头从远处向他们跑来。

　　“Fuck's sake！”他狠狠同小天狼星撞了一下，开口就是一句粗话，“布莱克，你们真是有福气！你们被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看上了！”

　　他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一张猪相脸憋得紫红紫红，双颊泛着油光，下巴和肚子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大笑有节奏地律动着，满面堆起了不自然的笑，仿佛戴上了假仁假义的面具。

　　“到时候你们其中谁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呀！”他狠狠拍了一下小天狼星的肩。

　　小天狼星布莱克默不作声躲开了第二下，哈哈大笑地回应着。

　　“请跟我来。”

　　莱姆斯被这鬼魂一般的声音激起一身冷汗，

　　原来是一位穿着标准制服的侍者不知何时飘到了身后，他瘦弱得几乎像是一条线。

　　“猪头”连忙迎上前去，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给他塞了些什么东西。

　　侍者轻轻点头，动作幅度几不可察，唯有嘴角那一丝压不住的微笑还算明显。

　　莱姆斯心里不禁开始犯嘀咕，就他们这水平竟然还能拿到投资，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他又忍不住地回想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喉咙开始发紧。

　　身旁詹姆兴奋得像个孩子，他蹦蹦跳跳，猛地钩住了小天的脖子，尝试小声但其实几乎是吼出来地说道：“我们要成为大明星了！”

　　“吼吼吼！”小天狼星也抑制不住地发出大狗一样的憨笑声。

　　莱姆斯眼前又闪过那双豹子一样锐利的眼睛。

　　“梅林的裤子啊！你怎么得到这种好机会的？”

　　小天狼星拽拽地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

　　带路的侍者身形突然停下了，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莱姆斯、詹姆、小天狼星三人皆是一愣。他黢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请从右手边的楼梯上去，左手边第二个包间。”

　　言罢便立即转身，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要紧事的样子。

　　“嘿！”詹姆大叫着，试图把那位侍者唤回来。

　　“先生，再给我们一些提示也好啊！”

　　“什么情况……”小天狼星咕哝着，率先上楼。

　　莱姆斯走到那个出奇窄小的楼梯间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另一位侍者与詹姆的对话声：

　　“这位先生，请您随我往这边来，有另一位投资人想要见您。”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们分……”

　　“先生！投资人很繁忙！您放心，请随我来……”

　　像水滴在湖面中央、涟漪一圈一圈散开一般，莱姆斯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

　　他向窗外望去，午夜的伦敦忽然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漆黑的沥青路面，叮叮咚咚敲在缤纷的五色玻璃上，从窗缝里夹带进丝丝凉意……

　　他用潮湿的右手摸了摸裤缝，还好，魔杖还在。

　　莱姆斯尽量不去想魔法部规定未成年人不准在校外使用魔法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