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幻四一

1、1

　　沈莲苑废了，双腿失去了直觉，被出卖的人丢在了郊野喂狼。
　　他平躺在泥沼里，周身都是腐臭，想了想自己聪明半生却错在过信于人，也有点可笑。天幕愈加黑了，残存几颗星，身边传来了脚步声？
　　沈莲苑被“狼”捡了回去。

　　一座破旧的城郊宅院，几只麻雀误入进来觅食，什么也没有不免失望，听到里屋传来了声响，好奇的飞到窗边张望。
　　很压抑，带着点欲望的痛苦。
　　沈莲苑有点记不清被身上的男人贯穿多少次了，床榻很老了，会随着男人的动作吱叽作响，他身上潮热，脸也泛着红。
　　被捡回来的那天晚上，男人好心替他上了药，他把对方当做救命恩公看待，言语感激不尽，为着恩公是个哑巴还许诺一定替他看好哑病。哪晓得恩公第二日就摸上了床，弄他。
　　“哈啊，哈啊，哈——”贴的太近，分不清是谁的喘息。沈莲苑其实挺奇怪的，哪有人专门跑到那种死人烟儿的地方捞他这种半身不遂的人做这档子事，莫不是失心疯了，那这也疯的挺准，还认得了路，上的了药。如今这恩人不是恩人，仇人不是仇人的男人，的确让经历了一系列剜心事的他有点恼了。
　　眉眼透情，脉脉勾人。这是男人看到的沈莲苑，呼吸滞住了片刻，他又加大了力度，直直弄得身下人痛苦不堪。
　　……
　　小半个月了，这是沈莲苑自己用石子计算的时间。男人会在早上他没有醒的时候出门，可能是去采购两个人的食物，也可能是其他沈莲苑不知道的事，他就像是知道沈莲苑走不了也不会走一样，放任着沈莲苑，只堪堪锁了大门防止外人入内。沈莲苑的确也没想过离开，至少是短时间内。
　　他需要清醒，说实话他并不在意这个男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样的事？他很早之前就冷静下来了，他需要时间处理叛徒，至于这个男人，有利用的价值。他想了想，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当初自己施恩过的人，沈家常年布施，他也经常出面救济贫苦人家，可能这就是个长歪了心眼对自己产生了可笑的情意的混账罢了。既然如此，更要好好利用，后面的帐后面再算。
　　男人回来的时候，沈莲苑靠在窗边榻上发着愣——风吹飘絮，佳人卧榻。
　　走过去一把抱起沈莲苑，男人小心的把他放在座椅上，从身后的包里掏出馒头烤鸡和米酿酒。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吃起来，沈莲苑喝了一口米酿酒，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很甜。男人一双眼泛着光，半丝半毫离不开眼前人。
　　借着微醺酒意，沈莲苑探身勾住了男人的魂儿，在他耳边如妖精般吐气诱哄：“今晚可以轻轻的吗？”回答自然是打横抱起，急解衣裳，云帐罗被，暖宵透夜。

　　沈莲苑发现，男人可能有点傻。本来打算循循渐进的计划，在他发现男人除了对他做那事不能动摇之外其他基本上都百分百顺自己心意后，可以提前了。
　　他让男人帮忙找一个人传给他一封信——“柳叔，世侄莲苑。”
　　柳家和沈家是世交，沈莲苑也早和柳家二小姐订好了亲，哪晓得突发变故，柳长道就接到了世侄不幸道遇悍匪身陨于世的消息。正当伤心叹气了没多久，一壮力男子闯上了门硬塞给他一封信。迷迷瞪瞪看了之后，立马跟身旁人使眼色：“跟上去。”

　　叛徒自古以来没有好下场。
　　沈莲苑喝了一口上好雪莲，搭着锦绣毛毡坐在轮椅上，静静的注视面前的人。在暗室里叛徒被绑在刑架上，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肉，身边是烧得火红的烙铁。
　　“喂……狗吧。”

　　被自小照顾的吴叔推出暗室，他沉穆了片刻，问：“那个人呢？”
　　“在客人厢房。”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一起送去暗室，打。”拢了拢毛毡，轻轻加了句：“不给吃的。”

　　处理好了各种惹出来的是非，沈莲苑带着厚礼登门拜访柳家。
　　柳长道自然是心疼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世侄的，但是心疼归心疼，在看到沈莲苑是真的站不起来后，还是更加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沈莲苑这次前来本来也有退婚的意思，人家救了自己是恩情，哪能不明白自己这个残废更该怎样报答？

　　无事一身轻，沈莲苑闲下来了，好好按照吴叔的话调养身体，等他想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了。
　　暗室里，只有忽明忽暗的烛火，男人安静的被拷在角落，身上穿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泛着打出来的血印。
　　沈莲苑进来的时候，男人终于像有了活气，一双眼死死锁着他。
　　狼崽子。
　　辨别了一下，男人身上穿的还是当时救自己出来的衣服，沈莲苑用帕子包着手指，轻轻挑起了男人的下颌，眼神厌弃，语气温柔：“叫什么？”他忽然不相信男人是哑巴。
　　男人很想凑近一点，但铁锁只有那么长，无论怎么样不怕痛他都碰不了眼前人。
　　心上人。
　　看出了男人对自己熟悉的欲望，沈莲苑轻笑：“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好不好？”说着用手抚摸着男人的眉眼，很标准的剑眉星目。男人受不了撩拨，急得拼命想靠近，脖子勒的泛起了血痕，不知道是哪里更痛的呜咽：“阿阿……。”

　　大片的血随着男人的动作渗透出来，愈合的伤口裂开了。
　　沈莲苑推着轮椅靠近了些，男人才安静下来，他碰的到了。
　　沈莲苑有点可笑的看着把头放在自己腿上拱来拱去的男人，伸出手摸了摸他，有点舍不得杀啊。
　　还是得杀。

　　沈莲苑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秋海棠，莫名有些烦躁。男人一个月前逃走了，本打算活埋了他，动手的人想着受尽了刑罚又久未进食，力气早该耗透了，就没有死捆住他，哪晓得突然爆发……吴叔回来时候带了一身的伤，支支吾吾的解释了，等着主人的责罚。沈莲苑当时听到消息，反而笑了笑说也好。
　　一个月了，一切都恢复的跟以前差不多了，依旧锦衣玉食，除了这双腿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沈莲苑知道自己相信不了任何人了，可即便如此，在查出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吴叔准备动手给自己扣上个“身染顽疾”的帽子的时候，心口还是抽痛了一下。
　　世间人呐。
　　顺水推舟，他喝下吴叔含笑送来的“补药”，让亲信配合着囚禁了自己。外人只知道，沈家快不成了，沈大公子怕是要去了，空留老家奴尽心尽力，也算全了一世恩情。

　　计划照常进行着。
　　半是吃惊半是茫然，沈莲苑被狼崽子劫走了。
　　树林，身后尽是提灯追赶的人，沈莲苑被男人紧紧护在怀里，男人步履矫健的抱着他穿梭自如，很快就把追赶的人落在后面。
　　有点喘不过气。这是沈莲苑晕过去前的想法。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
　　男人自从把他劫走，就又开始了之前的事情。菩提庙里，沈莲苑下身的衣物尽除，展开的双腿被扣在男人肩头，随着男人有力的动作一晃一晃。他喘息着，欲望被男人弄得高涨。仰着头，沈莲苑看到了庙里的菩萨，汗渍淋乱迷了眼，菩萨在对他笑。
　　因果循环。

　　你是要做这因，还是要为那果？
　　沈莲苑挣开被男人死扣的双手，在男人动作前环住他的脖子，借力依偎在男人身上，喘息着，诱惑：“跟，哈——跟我回去吧，小狼崽。”
　　他不知道男人肯不肯信他，也随便了，配合着男人的动作，一起沉入欲海。

　　渡我□□，成我因果。

　　沈莲苑撑着身子，有点莫名的看着男人捧在面前的，碗。
　　“阿阿阿……”
　　想了想，他试探的接道：“阿碗？”
　　男人点了点头。
　　沈莲苑接过那个碗，笑着问：“这是什么名字？”已经很老的碗了，但碗身较为完整，看来被主人保护的很好，只有一角指甲盖大小的破口。
　　这是以前施粥行的碗，沈莲苑逐渐有了印象。
　　与自己所料不差。
　　这么多年前的事他早就想不起来了，也不需要想起来，他知道这个人和这只碗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处理吴叔的时候，还是在暗室。
　　看着面前这个发丝斑白的老人，他实在想不通原因，也不想去想了。
　　“毒酒吧。”
　　当年进酒认汝为亲，如今拜酒送尔魂归。

　　沈家下人都知道大少爷心情不好，没人敢触霉头，个个小心翼翼做事，用气息说话。
　　只有一个人。
　　男人看着坐在院落里吹了许久风的人，直接过去打横抱起，怀里人眉眼暗淡，鼻翼泛红。
　　呼吸滞住片刻，带着人大步回了房间。

　　床帐跌落，喘息交错。忽一只手穿出，白嫩指尖泛着红，死死抓住掉落的衾被一角，又被另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扣住，缓缓带了进去。

　　窗杦处，明亮台，一只青地白窝瓷碗，补好了缺角，上面新绘着两只戏水鸳鸯。

　　我为你全，为你碎，做你因果，渡你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