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支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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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的自动门徐徐打开，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前院。
与外围的日式大门和围墙不同，藤原家宅的建筑风格更偏向于欧式。房子的四周有着园丁精心打理的花园和草坪，排列有序的地灯和庭院里那些做工精美的景观灯照亮了整座宅邸。
轿车穿过了前花园后，停在了屋子的正门前。愁不紧不慢地从车里走了出来，提着公文包朝屋里走去。一开门，便看到在玄关处候着的东条管家对他微微鞠躬。
“欢迎回来，愁少爷。”
“我回来了，东条先生。”
“沙绘大小姐似乎有事想跟您说，一直在等着您呢。”
“沙绘吗？”愁有些惊讶地问道，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走廊拐角处朝他飞奔而来。还没等愁反应过来，那人便直接扑进了愁的怀里。
“哥哥，欢迎回来！”
怀中的小女孩抬头仰视着愁的脸，露出的笑颜宛如太阳花一般可爱又有活力。与愁那头茶色的卷发不同，她有着乌黑柔顺的直发，眼瞳也是偏深的红棕色。小女孩穿着一身颜色柔和的衣裙，显得她的肤色十分白净，整个人就像一个栩栩如生的日式娃娃一样。
藤原沙绘，愁的亲生妹妹，今年刚开始上小学一年级。
愁不动声色地将公文包往身后移了些，以免撞到沙绘的头。他有些无奈地浅笑着，伸手揉了揉沙绘的脑袋。
“听东条先生说，你好像有事要跟我讲？”
“嗯嗯！”沙绘兴奋地连连点头，没等愁再继续发问，便拉着他的手朝客厅走去。
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此刻只有愁和沙绘两个人。东条管家为他们端来了茶以后，便回厨房开始布置晚餐了。
愁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心地啜饮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坐在旁边的沙绘望着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感觉哥哥最近心情很不错呢。”
“嗯。”愁没有否认，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嗯......就是感觉，哥哥这段时间变得比以前更爱笑了。是有发生什么好事吗？”
“好事啊......确实有很多呢。”
愁轻轻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上，透过茶几表面的镜面反射，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噙着笑意。
“先不提这个了，你刚刚不是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愁转回了原先的话题，沙绘也回过神来，赶紧拿起了放在她旁边的一本杂志。
“这个是我昨天在学校图书馆看见的。哥哥，上面的这个是你的学校的名字对吧？”沙绘匆匆翻了几页后，将杂志举给愁看。
这本杂志是琴叶县针对中小学生发行的刊物，里面经常会刊登各个学校大大小小的文艺活动以及体育赛事。愁看了看沙绘翻到的那一页，上面写的是琴叶县即将到来的县大赛，而在弓道比赛的版块里，常胜桐先高中的名字赫然列于其他学校之上。
“没错。”愁点头应道。沙绘见状，顿时两眼放光。
“我果然没记错！哥哥你之前说要去参加比赛，应该就是指的这个吧？杂志上写着下周就要开始了，那不是很快就要到了吗？”沙绘捧着杂志，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到时候的比赛，我可以去观看吗？”
“诶？你想去看比赛？”
“嗯！”沙绘重重地点了个头，“其实我昨天就想跟哥哥说的了，但是哥哥昨天刚好过生日，爸爸妈妈最近好像工作也很忙的样子，难得全家人在一块，所以我就没提。”
“比赛那天是周末，沙绘到时候不是要上钢琴课吗？”
“没关系的，我可以提前跟老师打招呼，把课的时间调整一下。”
愁浅色的眼睫轻颤了下，移开了目光。
愁对现在的这幅场景很熟悉，毕竟在原来的世界线里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只不过沙绘当初是打算翘课去观看愁的比赛，愁那时候便以不妥为由拒绝了。如今沙绘换了一番说辞，愁一时之间没想好该怎么回她。
见愁一声不吭的，沙绘嘟起了嘴，显得有些委屈。
“哥哥是不希望我去吗？”
“没有哦。”
“有的。”沙绘闷闷不乐道，“哥哥以前就是这样，从来都不提自己比赛的事。就连学校里的前辈们都会讨论关于哥哥的传言，但是作为妹妹的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哥哥射箭的样子。
“我也想去现场为哥哥加油嘛......”
愁低头看着茶杯上的花纹，指尖缓缓摩挲着杯口边缘。
沙绘说的没有错，无论是愁在小学的时候去清叶弓道场学习弓道，还是升上了桐先初中部后开始参加比赛，愁都鲜少会与家里的人谈论关于弓道的事。
不止是因为担心凑的事情会被暴露出去，主要还有愁自身的原因。
与家里的人相处时，究竟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比较合适？
愁的心里一直都抱有这样的疑问，在妹妹沙绘出生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变得更加难以追寻了。
当初年仅十岁的他瞧见父母抱着妹妹，那其乐融融的画面至今记忆犹新。明明自己就站在旁边，却感觉他们遥不可及。阳光照耀着同样拥有黑发的母女，也洒在了愁浅色的发丝上，却没能照进他那如迷雾般的内心。
或许是自己也受不了那种略显压抑的氛围吧，所以愁当初才会向父亲提出想要跟人学习弓道的愿望，拜入西园寺的门下。
愁很清楚，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借口来逃避问题。一个人待在清叶弓道场时，他就不需要再去思考家里的那些事情了。
虽然愁起初确实对弓道很感兴趣，但是入门的动机并不单纯，也难怪他在经过长时间枯燥的基础练习后会变得越来越沉不住气。
也因此，在愁初遇凑的那一天，会被凑那对弓道纯粹的热爱所打动，感到羡慕、嫉妒、惭愧......
日子一天天过去，愁和妹妹也逐渐长大。
沙绘聪慧可爱、知书达理，是藤原家的掌上明珠，也是愁引以为傲的妹妹。可即便如此，愁与家人之间还是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现在的愁其实也明白，父母从来都没有忽视过他。
上一世里，在桐先高中打进全国大赛团体赛决赛时，朋友们和沙绘曾偷偷瞒着愁，邀请了愁的父母前来观战，并出现在了获胜后的庆功宴上，给愁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从没想过那两个人竟会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为自己加油，愁直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父母一直以来不曾对自己说出口的那些关心。
即便如今时间回溯，那段记忆已经从所有人的脑海里抹去，愁也不会将其忘却。
只不过早已习惯了原先那种相处模式的愁，现在面对想要亲近自己的妹妹，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愁君对跟家人有关的事总是比较消极呢，或许愁君的家人也在等你开口噢？要是换成我的话，果然还是会想邀请家里人来看自己的比赛吧。”
那个个头很高、脸上有着小雀斑的男生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再次浮上心头。愁半垂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敌不过沙绘呢。”
“哎？”突然听见愁那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沙绘微微歪头。
“可以哦。如果沙绘想观战的话，到时候就来吧。”
“真的吗？太好啦！”沙绘兴奋地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哥哥竟然会这么爽快地答应，难不成是神明显灵了？”
“我只是感觉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也还是会偷偷摸摸地跑去看。”
“欸嘿嘿......”沙绘有些心虚地笑了起来。
“不过沙绘也要答应我，准备去观看比赛以及钢琴课调课的事情，要记得提前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县大赛那天，一定要让东条先生陪你一起去，可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
“嗯！”沙绘重重点头，又绽放出了花朵般可爱的笑容。
转眼又到了周末，此刻的县大赛会场里人声鼎沸，参加弓道比赛的成员们都聚集在各自学校被分配好的地方，认真地做着赛前准备。
桐先高中除了男女组的参赛成员外，还有许多其他部员也来到了会场为大家应援。因为人数众多，所以举办方不得不将桐先高中的准备场地安排在空间比较大的室内场馆里。
穿着紫色和黑白色拼接运动服的桐先弓道部成员们有的在调整自己的弓具，有的在帮忙将车上的瓶装水给搬运过来。披着相同运动外套的愁打开了自己的箭筒，正检查着箭矢，目光刚好瞄到了走到自己身边的椛岛。
“藤原君，你看到千一那小子了吗？”
“没有。”
“真是的，那家伙又跑到哪去了？马上都要比赛了，还是没个正经。”
“你找千一的话，我刚刚有碰到他哦。”从后面经过的汤岛将一箱瓶装水放在地上后，站起身来说道，“我看见他和万次一起往登记处那边走了，应该是去取名牌*了吧。”
椛岛一愣：“怎么是他们两个去？取名牌的工作不是交给竹早君了吗？”
“噢，听千一说，竹早君以有别的事情要忙为由，把那个任务又转交给他们两个了。”
“哈？那竹早君又去哪了？”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愁也抬起头来，环顾了场馆一圈。他发现不止是静弥不在，从方才起，他也没有看见凑的身影。
站在不远处的本村似乎也听到了他们几个的对话，搭腔道：“我刚才让鸣宫君去布告栏那边帮忙看一下今天的比赛名单了。竹早君听到了以后，说他也要一起去。”
椛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欲言又止。汤岛则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噗，竹早君可真行啊！居然使唤得了那对双胞胎。”
愁不再理会他们，低着头继续检查自己的弓具。
明明是曾经参加过的比赛，但是愁的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
是因为知道今天沙绘和东条先生会来观战吗？还是因为刚才在车上，自己对凑说要向他展示属于现在的自己的“完美一射”？
愁拉开包的拉链，将卷好的弓弦取了出来。就在这时，有人奔跑的脚步声从场馆门口传来。
带有回音的脚步声在馆内显得十分突兀，部员们纷纷转身去看那脚步声的主人。愁一抬起头，就看见千一和万次手里捧着一叠白色的名牌，气喘吁吁地朝他跑了过来。
“愁！不好了！”
“凑和静弥被其他学校的人缠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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