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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媒或是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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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珀,你是否知晓洛基的阴谋并为之隐瞒?”庄严的神王奥丁于高位之上,手持永恒之枪,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跪于殿中的黑发少女,来自他的质问隐含着怒意,震荡在神殿之中。
少女抬起头,黑发粘腻在她苍白的脸庞之上,她抬起一双浸透哀伤的浅绿眼眸,看着奥丁,希望能从神王脸上看出分毫对于洛基的怜悯,但是只看出了他的疲惫与哀伤。
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只是平静地低下眼去,轻声道,“是的,神王陛下,是我为洛基制定的所有计划,洛基尽信了我的话语,因此作下如此恶行——”
随着这些话语吐出,她脸庞的血色都退散了些许,显得近乎透明,她接着道,“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向您证明自己。”
站在不远处的雷神索尔朝维斯珀投去了怜悯的一眼,冲她摇了摇头。
维斯珀却没有看向索尔,只是紧盯着大殿之上的神王奥丁,她后一句话完全是出自真心,但是神王却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失望,“你违背了自己的神格,违背了你的神力之源,看来我无需再剥夺你的神力,作为对你背叛阿斯加德的惩罚,我将永久将你流放,此生不再得以返回阿斯加德。”
神王的话语回荡在维斯珀的耳旁,她蓦然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发胀得厉害,近日来她似乎总是在梦中重温旧事。
维斯珀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眨了眨自己干涩的眼眸,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从街角处驶过一辆汽车,车灯的亮光刺破了浓重的夜色,惹得维斯珀不得不眯起眼来,不太适应地盯着窗外。
当那辆车彻底离开,她所处的环境又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这让她不禁松了口气。
但突如其来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得维斯珀愣神了片刻,差点把自己唯一一个完整的玻璃杯摔倒地上。
维斯珀蹙了一下眉头,放下了自己的杯子,然后缓步到自己门前,深呼吸了几下,压抑着自己的烦躁,打开了房门。
门外之人似乎也没料到她的举动,一时间没有说话,维斯珀有些不耐地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是维斯珀·李吗?我是经朋友介绍而来的,听说你是一位灵媒?”男人的声音低沉语调随意,仿佛真的是无意间得知了她一样。
维斯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微眯起眼眸,盯着对方那双瞳色奇异的眼眸,冷声道,“谎言。”
“你的确就和传闻中的一样敏锐。”被戳穿谎言的男人丝毫没有不悦,似乎还因为她的反应充满兴味,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实际上我是苏格兰场的警员,我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维斯珀甚至没有扫一眼男人手里的证件,直接打算关门,接着对方伸手卡住了她的房门,丝毫没有说谎被发现的不安或者是慌乱,像是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维斯珀无奈地再度打开房门,男人冲她微微抬额,短暂地耸了一下鼻尖,“我的确不是警察——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名咨询侦探。
我想知道的是,昨天下午,你究竟对汉克·默多克说了什么。”
维斯珀抿着嘴,侧身让这位侦探进入自己的住所,而对方也毫不客气,自顾自地进入了她的客厅。
“独居,对光线过于敏感,听力敏锐,”夏洛克站在她的客厅中央,他单手插兜,借着从窗外投进的微弱光芒四处观望着房屋内的杂乱的布设,他甚至没有回头,就下了论断,“看样子你是近期开始视力恶化的?一般视力障碍者不会在家里摆这么多零碎的东西,看那个尖锐的摆件,那应该是一件礼物?”
维斯珀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这位所谓的咨询侦探的方向,轻蹙眉心,“我以为你是来调查有关默多克先生的事情的。”
“当然,”夏洛克一边眉毛略微扬起,他的视线逡巡一圈后,再度凝滞在维斯珀身上,“所以,昨天,汉克·默多克在你这里呆了十分钟左右,你们谈论了些什么内容?
是有关他的情人吗——人们面对所谓的灵媒时,总是不自觉透露太多东西,对于‘灵异事物’的敬畏感会让他们下意识忽略很多逻辑上的陷阱。‘灵媒’们总是能够从现成的信息中收集到足够多的可用内容,并开始利用心理学的内容引导对方。”
“抱歉,我认为那是他人的隐私不是吗?而且,我并不是一位灵媒,实际上我算是一位神明。”
维斯珀对这个自说自话的侦探并没有过多好感,而此刻的心情也容不得她用更亲和的态度面对这位不速之客——而事实上,她向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
夏洛克似乎是假笑了一下,但此刻处于感官退化阶段的维斯珀有点难以辨认,他来回踱步,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颇有意思,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他的思绪中脱出,“隐私——的确,那些把所有信息都摆在明面上的家伙似乎格外看重这一点,说实话这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事实上当我从他们衣角上的残渣判断他们上一餐吃了什么去了哪里,或者根据他们身上的气味判断他们刚刚见了什么人的时候,大多数人似乎都觉得冒犯。
但我认为他们要是真的想隐藏这些信息,或许该再用心一些。
当然,人之常情,但是当人死后,这一条我觉得我们就可以忽略了,面对法医或者是调查死因的警员,那可就没有什么隐私好言了不是吗?而且无论你是什么,我都只想知道昨天你究竟对受害人说了什么?”
对于这位侦探的这番论点,维斯珀还是有点赞同的,大部分人类其实都很好看透,但是她并不太想理会这个有点烦人的侦探,此刻她过于疲倦的精神让她只想继续休眠。
正在维斯珀思索着该如何打发这位侦探的时候,对方又开口了,“你似乎正处于情感创伤之中——”
维斯珀表情一滞,呼吸不自觉加快。
“看来的确如此,那么是因为什么,欺骗?背叛,或者是理念不合?看来是都有。”侦探语态轻松,似乎揭穿别人的伤疤对他来讲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而对于这种冒犯他并不以为然,或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这是因为,在侦探看来,这不过是最简单的解谜游戏,而他正乐在其中,对于参与者是否被动参与,他并不太在乎。
维斯珀的神情变冷了,身形变得有点僵硬,她微微抬起头,一双眸子几乎想要射穿对方的皮囊,直达他的内心,“我想,或许你该离开了,这位侦探先生。”
对方却仿佛脚下生根一般,固执地站在原地,似乎意识到这是他最后的询问机会,他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维斯珀的面前,“那么,或许在我离开之前,为了能够寻求真相而令亡者安息,这位灵媒女士能够解答我的疑惑?”
对于这种寻根究底、不求余力追究真相的行径,维斯珀有点熟悉,突然一愣,她有点怔然地站在原地,心口有点发闷,原本只想立即赶走对方,话都到了嘴边却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她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照片,借着由窗口泄露进来的微弱光线,低头凝视,照片里,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带着遗憾而又释然的表情,而他的额角处带着子弹贯入后的明显创口,看来,他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在维斯珀阅读着照片上的信息的时候,夏洛克也在阅读着她的表情。很多时候,灵媒其实与心理咨询师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相同点都在于,他们都惯用心理学知识开导自己的顾客,而不同点在于,在灵媒这里,人们会将自己的问题更多地推卸到外界之物上,这也是让人最好接受的。
而维斯珀在看到默多克死亡的场景之时,她似乎并不意外,但也没有过多关注,硬要找出一个词形容她现在的表现的话,那就是,漠不关心。
这一点很有意思,说明这位灵媒女士对于似乎并没有正常的同理心——夏洛克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因为他同样缺乏这个特质。
夏洛克本来觉得对方似乎会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者是敷衍了事,但显然,对方似乎已经改变了想法,这当然不是出于对死者的怜悯,也不是出于职业道德之类的东西——
那是因为什么?有一个新的谜团,暂时没有答案,这个认知倒是让夏洛克有点兴奋起来,他开始回忆刚刚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地试图寻找出其中的突破口。
而维斯珀似乎沉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久,久到她的疲乏再度加剧,她垂着眼打了个哈欠,“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
我只是给了他一句忠告,对你也是。
过度的傲慢会给你周边之人带来灾厄,且无法挽回。”
夏洛克望着她,脸上的兴味更甚了,他拿回照片,塞进大衣侧袋,双手插兜,似乎并没有把此放在心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