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他熟[规则怪谈］》水未央

37、迷宫怪谈12

　　送李竹回来的是一位女子，一袭红衣，英姿飒爽。
　　女子自言，名叫韩荃，是一名流浪灵师，遇到躺在路边草丛中的李竹，就把她捡了起来。
　　看到韩荃第一眼，江宸宸莫名就觉得此人可信。

　　李竹的伤势很重，如果不是韩荃及时把她送到私塾，李竹自己心口憋着一口气，江宸宸就救不回来了。
　　看着江宸宸掌心的治愈白光，韩荃眼睛亮地像是发现了珍宝的探宝鼠。
　　救完李竹，天色已晚，韩荃顺势留在了私塾。

　　听完两位老人有关教学的授课，江宸宸回到自己房间，刚抬脚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警惕地抬头。
　　韩荃坐在大开的窗上，笑容恣意爽朗。
　　“小宸夫子，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个地方？”

　　看到是韩荃，江宸宸神态自若地走进来，把手中的教案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喝了。
　　“夜色降临，私塾外面不是好去处。”

　　“你想不想给李竹报仇？”
　　韩荃提了一个江宸宸感兴趣的话题。
　　“我知道那个灵师住哪里，一个晚上就可以打个来回。”她兴致勃勃地蛊惑。

　　江宸宸心中挣扎，抬头看她，“你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有所求。我帮小宸夫子一次，小宸夫子也帮我做个任务呗。要知道，治愈灵师很稀少，这次的任务有点儿凶险，有个治愈灵师在身边，多少是个保障。”
　　韩荃继续加筹码。
　　“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明后天是休沐日，两日时间足够。”

　　江宸宸挣扎后，妥协了。
　　“我们现在就出发。”韩荃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我去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儿，不，我给他们留张字条。”江宸宸知道当面辞别，老两口一定会有各种理由拦他。

　　“未免打草惊蛇，先办我的事儿。完了，再陪你去找那个灵师。”韩荃怕江宸宸不信她，举起手掌发誓。
　　“我信你。”
　　江宸宸简单收拾了一下，从窗户跳出去，跟着韩荃从私塾后面走掉。

　　探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子夜前，韩荃确定了目标位置。
　　两人赶到密林深处。
　　江宸宸看到祭坛的瞬间，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石头堆砌而成，高达数丈。
　　祭坛上空悬浮着巨大的青铜油灯，将祭坛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黑色祭坛四面雕刻着各种形状的狰狞怪兽，獠牙，利爪，长舌，飞羽，无数道浓郁的黑气从祭坛生出，几乎要化为实质，围着祭坛盘旋，缠绕。
　　黑漆漆的祭坛入口如同等待食物上门的狰狞巨口。

　　韩荃把黑色斗篷上的兜帽戴上，宽大的兜帽立刻遮住了头脸，只漏出一点下巴。
　　江宸宸一样戴好兜帽，跟着韩荃从祭坛入口进去。

　　一天一夜的探寻，韩荃给江宸宸讲了她此行的任务。
　　有一群邪灵师在豢养诡异，她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邪灵师找出来，把诡异斩灭。

　　豢养诡异。
　　这是江宸宸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诡异，在江宸宸的概念中，和人是不死不休的，怎么会有人族豢养诡异？

　　“知道为什么称他们为邪灵师吗？”
　　“不仅是因为他们豢养诡异，更因为，他们已经是半诡异半灵师的存在。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被诡异侵染，诡异和灵气在他们体内达成了制衡。邪灵师既有诡异的能力，能够侵染人族，也有灵师的能力，实力强大。”
　　“有些人为了追求力量，是可以舍弃一切，包括人族的身份。”
　　“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人族的身份自豪。”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邪灵师被很多灵师推崇。一个形成规模的邪灵师，十人就能在一月侵染一城。”
　　“我们人族命运飘摇，需要坚贞、忠诚和勇气。”

　　在祭坛入口，两人被拦住了。
　　“邀请柬。”
　　韩荃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递过去。

　　江宸宸明明看见是两张白纸。
　　对方检查过，恭敬地将白纸送还，放两人通行。
　　江宸宸想，这应该是韩荃的能力。

　　靠着韩荃的能力，两人畅行无阻。
　　走过的路线在江宸宸脑海中一点点补全，祭坛模型缓缓成型。

　　走进集会大厅，足有上百名邪灵师聚集在此，和他们一样，穿着黑色长袍，黑色兜帽。
　　韩荃被集会人数惊到了。
　　她原以为不过是十几人，或者二三十人的集会。

　　她拉着江宸宸走到一个僻静角落。
　　现在目标更改，最重要的是隐藏身份，保命。

　　邪灵师大多独来独往，性格孤僻，这会儿聚在一起，如果不是相熟的，连招呼都不打。
　　这也方便了韩荃和江宸宸。

　　不断的还有邪灵师到来。韩荃在观察地，推测邪灵师的实力／。
　　江宸宸的注意力完全被大厅中央的血池吸引。
　　这是一方巨大的血池，足有五六百个平方。
　　血池中血浪翻滚，隐隐可见血池下有什么东西。
　　随着翻滚的血浪，邪恶诡异气息不断聚集攀升，江宸宸耳边仿佛听见邪恶的笑声。

　　江宸宸从血池中回神，聚会已经开始了。
　　血池旁边的高台上，一个穿着同样黑袍子的人在讲话，讲得慷慨激昂，一边展望邪灵师的前景，一边讲述组织的扩充计划。
　　江宸宸听不懂。
　　韩荃听得格外认真。

　　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知道了不少“内部消息”，还在聚集的邪灵师中发现了许多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只要这次聚会，她安全把消息带出去，可比消灭一伙十几人的邪灵师强太多。

　　江宸宸想要提醒血池不对劲儿，韩荃听得太过投入。
　　江宸宸只能转而在脑海中构建逃跑路线，说不定一会儿能用上。
　　他总觉得血池中的诡异，不像是被邪灵师豢养的，倒像是——
　　祂在下钩子。

　　江宸宸惊出一身冷汗。
　　他使劲拖着听得专注的韩荃后退，贴着大厅的墙壁站立。
　　因为他们所处偏僻，大多邪灵师被高台上的邪灵师吸引，没有引起注意。

　　韩荃终于从专注的状态清醒过来，心中后怕。
　　她竟然被蛊惑了？
　　她的警惕心呢？
　　如果不是江宸宸强行将她唤醒，她是不是就会被同化？
　　这里不对劲儿！

　　江宸宸拉着她躲进身边的通道，这不是他们进来的那条通道。
　　但江宸宸觉得这里比大厅里安全。

　　进了通道，韩荃感觉附在身上的黏腻感一空，头脑清明。
　　她心中凛然，心中默念咒语，再次睁眼向大厅看去。

　　嚯！

　　台上的邪灵师身上延伸出无数条无形丝线，如同无数只触手，将大厅台下的邪灵师捆绑起来。
　　邪灵师的精气在丝线上交融汇聚，又分散回到邪灵师体内。
　　一次、两次、……
　　随着交融的次数增加，整个大厅的邪灵师正在变成一个庞大的畸形的整体。

　　让韩荃心惊的除了邪灵师，还有大厅中的血池。
　　血池中的能量奇高，韩荃只是瞟过去一眼，双目剧痛，像是瞎了。
　　她急忙转开眼，收回能力。
　　殷红液体从她眼眶滚落，她取出一条布条，裹住双眼。
　　通道中光线黯淡，江宸宸不清楚她的情况，低声询问，想要给她治疗。
　　韩荃按住他的手，“没有大事。别惊动祂。”

　　江宸宸拉着她想要往通道里撤得更远些。
　　韩荃把视线从大厅收回时，大厅里的演讲刚好结束，集会进入下一个议程。

　　——共沐诡异之血！
　　这是邪灵师聚会上的必备项目。

　　沐浴诡异之血，邪灵师可以从中吸取诡异能量。
　　也可甄别隐藏在邪灵师中的“外来者”。
　　好比是一群瘾君子聚在一起吸大烟，想要加入他们，就必须和他们一起吸两口。

　　邪灵师像是排队下河的鸭子，一只一只往血池里面跳。

　　“快走！”江宸宸语气急切，拉着韩荃在通道中跑起来。
　　他感到了巨大危险来临前的压迫感和催促感，脑中有个声音在不停提醒他催促他。
　　远离远离！

　　两百名邪灵师全都跳进血池，开始他们的狂欢。
　　血池中浓郁的能量让他们惊喜不已，纷纷敞开了吸收。
　　只有几个戒备心重的邪灵师还在观察。

　　噗——
　　一个邪灵师被能量撑爆，身体在血池里爆出一朵血花，又很快地消弭在血池中。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邪灵师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同伴接二连三地被能量撑爆，血池开满了血花。

　　邪灵师纷纷施展各种手段离开血池。
　　手段尽出。

　　有人丢出了浮板在血池，踩着浮板飞跑上岸。
　　有人丢出绳索，缠在大厅的柱子上，把自己从血池中拉起。
　　有人直接飞起，踩着血池中邪灵师的脑袋跑过。
　　……

　　邪灵师们的狂欢不到一刻钟，草草终结。
　　祂的狂欢开始了！

　　无数条血红触手从血池中爬上了岸，缠住了邪灵师的身体，手脚和四肢，把他们拖进血池。
　　邪灵师为了自卫，不得已和祂战斗。

　　通道尽头，没有路。
　　江宸宸不相信地摩挲着通道壁上的每一块石头，试图发现什么机关。
　　“别乱了心神。”
　　韩荃抓住他，安抚，“血池中的祂虽然强大，并不代表我们没有生还的机会。只是很大可能，我们不能全身而退。”
　　抓下眼睛上的布条，“现在帮我治眼睛吧。”
　　既然退无可退，只有战斗。

　　将最后一个邪灵师拖进血池，大厅里的无数只触手瞬间回缩，血池渐渐恢复了平静。

　　韩荃和江宸宸缩在通道里，观察着大厅发生的一切。
　　韩荃给了江宸宸一把□□，让他防身用。
　　她手里握着一杆长枪，乌黑枪身，枪尖锐利反射寒光。

　　他们在等待。
　　韩荃已给给同伴发了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宸宸度日如年，鼻尖沁出汗滴。

　　有人出现在大厅入口，那是一队红衣。
　　红衣猎猎，如血，如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