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反派》她乡旧纸

17、第 17 章

　　神虞疑惑问：“怎么，麒麟怕本座的血？”

　　她说到此像是恍然大悟，在自己身上左右探看，惊讶道：“莫不是本座身上之血，有什么独特之处，麒麟才会这样关心本座，唯恐本座受伤？”

　　她转而看赢厌，真诚道：“麒麟似是知晓本座许多事，麒麟可愿将梦中的前世，讲述给本座听？”

　　赢厌将身转过了过去，淡淡道：“没什么，那梦你不是也做过嘛。至于担心你受伤……”

　　他声音冷了下来：“有苏虞，你只可死在本王手下，在此之前，谁都不可伤你。”

　　神虞迈步走到他身前，柔声哄道：“好麒麟，告诉本座，本座想知道。”

　　赢厌知她是虚情假意，越过她，直接出了神女殿。

　　神虞在他离去后，目光停留在高榻一侧。

　　高榻一侧，那把为赢厌打开双眼的匕首，安静躺在木盘之中。裹着兽皮的刀柄完好无损，被祝由术加持过的刀身，暗紫的刀体寸寸粉碎。

　　她眸底流露出些许无奈。

　　她感受到了执笔人的惩罚，那的确是对她最严厉的惩戒。

　　容廷没想到赢厌会这般快出来，见他双眼蒙了眼绸，小心翼翼地问：“人魔神子，神女真给了您一双眼？”

　　赢厌再次抚摸上自己双眼，手指却碰触上一片薄凉细滑地眼绸。恍惚间，她手指的凉意仍未消散，尚且停留在他眼皮。

　　他莫名烦躁起来，皱着眉头道：“有苏虞最是心机深沉，她不愿本王下山，故意拿什么七七四十九日不可睁眼，听她念道经，来阻拦本王下山。”

　　容廷不满道：“神女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站在神女殿廊檐下，殿门半开着。

　　神虞在赢厌离开后，来到正殿，站在殿门内，看着几步外的两人议论自己。

　　她无奈道：“麒麟若不信，大可不听本座之话，也不必听本座念什么道经，现在下山去。”

　　容廷忙解释道：“神女，人魔神子并没那个意思。”

　　神虞深知容廷是什么心性，见他为赢厌说话,对他吩咐道。

　　“麒麟才来山中，不知山中事，多有不便宜。你是云榭天的人，又在云榭天长大。若由你去麒麟殿伺候麒麟，本座也可放心了。”

　　容廷神色一变，慌乱来到神虞身侧，扯上她衣袖，委屈道：“容廷不去，容廷更想继续伺候神女。”

　　莫念从红拂身后走出，来到两人身侧，道：“神女，容廷若不愿，莫念也可去伺候神子。”

　　神虞将自己衣袖从容廷手中扯回，对莫念道：“你来自山下，在伺候麒麟之事上，还是容廷更合适。”

　　红拂喝道：“容廷，神女有令，你领命就可。”

　　容廷先是委屈看神虞。

　　神虞凤眸清亮，神态疏离。

　　他只得又看红拂。

　　红拂神情冰冷，对上他视线，将脸转了过去。

　　他委屈道：“明明是莫念自己想去伺候神子，红姐姐为何偏偏为难容廷。”

　　他与莫念同是神女的通房少爷，就如红拂与绿梧同是神女的未来护法。他们四人年岁相差无几，一起伺候小神女长大。

　　可不管是红拂还是绿梧，一旦他与莫念起了什么争执，红拂与绿梧总是偏袒莫念，怪责他。

　　他想到这里，眸底起了水雾，吸了吸鼻子，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地红着眼看神虞，问：“神女是不是讨厌容廷？”

　　神虞见他要哭，思及他马上要下云榭天，软了心肠。头疼道：“麒麟殿离神女殿不过几步之遥，你若真心不想去，继续留在神女殿也可。”

　　容廷听到这话，破涕为笑，对神虞道：“容廷就知神女心底还是不舍容廷的。”

　　赢厌突然道：“有苏虞，本王不信你真能给本王一双眼。你既说这双眼要修养七七四十九日，本王就在这云榭天等上七七四十九日。

　　容廷不错，本王要了。四十九日后，本王双眼若真可看到东西，容廷还你，本王绝不在你云榭天多待一日。”

　　他说罢，迈入殿门，站在神虞身侧，道：“还有，药丸本王吃了，你不是要念什么道经给本王听吗？本王现在无事，听听也无妨。”

　　容廷呆滞在原地，喃喃道：“人魔神子，可是容廷不想伺候您。”

　　赢厌向他侧耳，冷声道：“本王要你了，至于你的意见……”

　　他讽刺道：“你大可站在殿外继续哭，现在本王要听有苏虞念经。你若敢扰本王清净，本王可没有苏虞那样的好性。”

　　他抬手隔空抓合殿门，直接将神虞的人关在门外，对神虞道：“念经给本王听。”

　　神虞看向关闭地殿门，唇角有些抽搐。

　　好个霸道的孽畜！

　　可听到他想听经，神虞收回视线，负起手，慢声问：“本座有道经五千，麒麟想听哪篇？”

　　赢厌不屑道：“你那道经纵有五万，要本王看全是些虚话假话。”

　　神虞听他这样说也不恼，道：“我道家修心。这经不为世人度苦厄，只为本门之人讨一颗追寻大道的清心。”

　　赢厌嫌弃道：“有苏虞，你要念就念，少废话。”

　　神虞抬手直接拍在他惹人讨厌的嘴唇上，斥道：“等着。”

　　赢厌被她打了一下，攥紧了双拳，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姑且先忍她四十九日，这仇，之前之仇，他来日定会报！

　　神虞从内殿走出，换了一身深紫道袍。她本就比一般男子身量高，换得一身道袍在身，玉面悲悯，左手执一柄拂尘，行走间，宛若真神临凡，神威深重。

　　赢厌倒也听到了窸窣更衣声，却不知，她好端端怎又想起更衣了。

　　神虞身着道袍，站在神女椅前，手持拂尘，慢慢道：“我道门真经只分上下篇，共有五千言。上篇为道，下篇为德。所谓修身立言，治国安邦，出世入世，皆在其中。”

　　赢厌环手抱胸，冷冷道：“本王认为你说得不够详细，你那经还可开疆扩土，一统天下。”

　　前世神阙一身所学皆出她身，却远远不及她。世人只知文帝凭借仁德得了半个天下，却不知是有苏虞表面是神阙的皇后师妹，其实也可称为他师。

　　神虞无心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继续道：“今日本座只念道经下篇，是因本座看出麒麟命中缺德。”

　　赢厌愣了一下。

　　他命里缺德吗？

　　他不懂道门事，更不知缺德的两种涵义。

　　他放下手，疑惑问：“本王缺德，可有什么坏处？”

　　神虞摇头：“麒麟缺德，于自身没坏处，只会对世人有害处。本座让你知德，你有了它，来日许能摆脱天厌之。”

　　他冷哧一声：“天？”

　　是有另种天。

　　可另种天，他从不怕，倒是她这种天，他需好生提防着。

　　神女将手中拂尘向赢厌指去，道：“麒麟有一身好武功，山上山下无敌，却无法破本座阵法。来，本座念经给你听，你照本座经法，学学如何走路破阵。”

　　赢厌起了兴趣，向她走去，握住了她递来的拂尘。

　　神虞用拂尘牵着他，带他踏出八卦阵方位，讲解道：“天地分阴阳，阴阳为乾坤，乾坤多变法。本座困你的阵法唤作九宫八卦阵，是其中一种……”

　　神虞咬字吐音极其独特，声如古音多变，一如天籁。

　　她为他讲解，并不循规蹈矩，先从他感兴趣的阵法讲起，再到道经之德。

　　拗口难懂的经文，从她口说出，通俗直白。连赢厌这从不握笔，未拿过一本书的粗人也可听懂。

　　赢厌逐渐沉醉其中，心中戾气竟有种被洗涤之感。

　　神女殿外。

　　各山等着拜见神虞的峰主，见殿门关闭着，惊讶看红拂。

　　这可是破天荒地事，小神女继位后，他们一如山下臣子朝拜帝王，每日必要这个时辰拜见小神女，回报山上山下之事。

　　红拂道：“神女正在殿内为人魔神子单独讲经，你们若有要紧事，先留话，无事明日再来。”

　　容峰主本还在看容廷，一听这话，走上前好奇问：“红姑娘，神女待这位人魔神子，可与那位神阙神子截然不同啊。”

　　红拂不喜容廷，可对容峰主这位尽职尽责地峰主还算友善。她道：“容峰主，神女心思如何，咱们做属下的，有时只需看。”

　　容峰主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红姑娘，你也知道小神女眼看就要成年了，容廷也大了。我这个做母亲的，难免担心儿子的婚姻大事。”

　　她的儿子，她是知道的。

　　容廷不少在她耳边念叨着想下山去看看，山下那样的乱世，她哪里忍心自己儿子去趟浑水。

　　她想着，小神女成年收了自己儿子。过个三年两载的，小神女再娶个神子，自家儿子许能得天神庇佑，为小神女生个子嗣出来。

　　到时，自家儿子下山的心淡了，又有这层身份在此，自不会想着再下山去。

　　可为了儿子日后的人生大事，她总得知道小神女到底打算娶哪位神子不是？

　　这几日，山里不少有人言这位人魔神子比上位神子好的，小神女要是真娶了这位人魔神子，那可是件大好事。

　　人魔神子毁了容，她儿却有个好容貌，来日还愁没小神女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