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洪水猛兽》深雨

141、底牌

　　“丹尼尔！丹尼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比平常沉重了很多，沉重到自己似乎无法移动，眼前只有一片虚无的黑色，伴随着一种没有丝毫温度的阴冷，以及永远的沉默与寂静。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远方黑暗的尽头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一个白色的光点出现在视野的正中心，随着那熟悉声音的呼唤的逐渐清晰而渐渐向周围的一片黑色扩散开来，如同深邃夜空中散发着光芒的星辰。那光越来越亮，光晕虚化柔和，光团在突然间炸裂开来，视野中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白光逐渐消退，丹尼尔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紧张忧虑的凯思雅，后者在看到他清醒过来之后松了一口气，同时放开了一直搭在丹尼尔肩上的双手，喃喃自语道：“终于醒过来了。没想到这用来恫吓的电波居然是敌我不分的。”
　　“凯思雅，这里是哪里？”丹尼尔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长沙发上，于是便坐了起来，突然在脑海中产生的刺痛感令他失去了力气，倾倒着把头靠在了凯思雅的肩膀上。
　　“这是半山矿洞的指挥部，我们安全地回来了。”凯思雅把丹尼尔虚弱的身体扶正，轻柔地说道，“好好休息，然后再想别的。”
　　“丹尼尔，你应该感到庆幸。”福斯塔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茶，用茶杯指了指凯思雅，笑着说道，“因为凯思雅的量子脑免疫震慑电波，才能把陷入昏迷的你救回来。爱琴海的海域领主把你们连带着泽德埃一起扔出了几百千米的距离，机甲最后落地时的缓冲也是由凯思雅独自完成的——为了维持电磁力场以抵消巨大的冲击力，她甚至牺牲了双臂……”
　　“凯思雅……”
　　“没有啦！只是脱臼了，已经接回去了，你看，不是好好的嘛！”凯思雅看到丹尼尔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赶紧抬起双手在丹尼尔跟前晃了晃，“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三天内不能用力过度，五天内不能使用的电磁力场，十天后才算完全恢复。”福斯塔喝了口茶，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你们成功击杀了加拉佩尔，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即使有泽德埃，与加拉佩尔的战斗也是极为勉强，可以说是利用了对方轻敌大意的特点，攻其不备才侥幸取胜。”丹尼尔忍不住说道，“现在的七重海已经开始重视，提防我们了，所以偷袭也不太可能奏效，他们的反应能力太可怕了——丝提娜的异化能力竟然是念动力，面对这样的对手，别说是近身了，连三属性脉冲的集合攻击都无法伤她分毫。”
　　你知道就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看到丝缇娜那夸张的实力之后，白月林就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并不是站在人类这边，而是站在沧浪海兽和妖姬那里一样。总归来说，丝缇娜拥有念动力这样变态的能力也的确是超乎白月林的意料，从她能够承受住泽德埃第四模式震慑，以及最后那全力一抛的力度来看，丝缇娜起码拥有和涂山心心抗衡的同九劫妖王的实力。
　　很难想象更上一层的妖姬会强大到多么离谱的地步，结合福斯塔当时所说的一挥手毁灭五万台机甲来看，估计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妖姬级别——应该不会比自己超越妖姬姿态的时候弱，至于和海神形态的鲲比起来，就不知道会是孰强孰弱了。
　　“呵呵，现在才体会到七重海的可怕实力？在七重海中，爱琴海领主丝提娜的实力可以排到第二，仅次于北冰洋领主阿卡列斯，然而更强的妖姬还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福斯塔逐渐收敛了笑容，“如果以彻底消灭七重海与妖姬为目标，击杀加拉佩尔仅仅是刚刚起步。你们，不，是人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在白月林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击杀加拉佩尔，击退丝缇娜，并不意味将来的战斗可以一路高歌猛进。眼前看到的希望，也许只是回光返照，她是一个观测者，因为身在局外，有看不到的地方，也有看得到的地方。她知道这一切都有尔达斯的操作在其中，因而，几乎可以确信，最后的结局是确定的，必然以悲剧收尾。
　　因为这个世界，最后是要鲲用灭世的洪流摧毁的。白月林可以猜到，海神的考核，就是考验鲲能不能站在神那样的高度俯视众生，不带任何怜悯或者其他情感，毫不犹豫地将世界消灭。先观测，后介入，即使见证了感人的故事也无动于衷，只有这样无感情的工具人，才是尔达斯真正需要的棋子。
　　只有通过了这样的海神试炼，鲲才会狠下心用洪水毁灭整个世界，这也是尔达斯的目的之一。
　　轮回之前和第一次轮回，鲲肯定残忍而无情地毁灭了这个世界，成为了海神。现在第二次轮回，白月林要亲眼见证——如果能够遇到鲲，说服并阻止她，那当然是最好了。
　　“既然如此，还执意这么做，想必一定是有还未打开的底牌吧？”凯思雅突然问道。
　　“不愧是杰克的女儿，聪慧可爱的女孩是很招男孩子的喜欢的。”福斯塔意味深长地看了丹尼尔一眼，笑着说道，“最近和联合国高层的讨论已经有结果了，既然你们已经把希望之灯点亮，我们就不会让它熄灭——我们会尽全力支持你们，泽德埃不是在独自战斗。”
　　“你们会让其他的机甲与我们一起与七重海进行战斗？”凯思雅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是普通的量产机与驾驶员，跟不上战斗的节奏，说得好听点是累赘，说得难听点就是……”
　　“送死。”福斯塔替她说出了那两个字，“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不是浪费资金，而是浪费人的生命。我们将使用战斗无人机群对你们进行全方位的辅助。受晶体战争中前梅迪亚政府研发的‘白鲸’的启发，我们制造出了十万台‘小白鲸’无人战斗机，每一架都可以独自轻松击毁一台机甲。”
　　“十万？”丹尼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也不是妖姬两次挥手的事情。白月林深知妖姬一词的重量，也知道尔达斯的残忍和手段，所以即使得知有所谓底牌，也不认为这能带来希望。
　　不过，看看他们能走到什么地步，也不乏味。
　　“正如凯思雅所说，我们倾尽整个人类文明仅剩的力量，埋设了三张底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张。”福斯塔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转身一个响指启动了一个投影，“哦，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给你们看看我们的天基卫星在地中海上空拍摄到了什么。”
　　画面中，一黑一白两条长链一般的怪物在互相争斗，战斗的激烈程度足以与耗资最大的灾难电影中怪物战斗的场面相比。粉红色的能量脉冲与黑蓝色的水龙卷四处乱飞，飓风撕扯着海水，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与海浪。
　　“这是两个七重海，因为不明的原因争斗了起来。我们推测这很有可能与加拉佩尔的死有关，不过，这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福斯塔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画面，“然而这里有四个七重海级别的生命能量反应，并且恰好处于同一条直线上——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赐良机，我们将为此献上一张底牌！”
　　“等等，有一点我还不太清楚……”凯思雅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福斯塔打断了。
　　“其中的一个能量反应正是妖姬！”他上前几步，猛地握拳砸向了控制台上的一个大电键，“走你！”
　　红灯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