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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食言 ...
【零】
“再见?”
“再见!”
【一】
我偶尔会想,诸伏景光为什么会食言。
毕竟那天说了再见后,我们却再也没见过面。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近况如何,时间久了,对那个人的记忆竟然只余下一个穿着警校制服的背影。
我一直都记得那个背影:肩膀并不至于怎样宽阔,但足够给人以安全感;身高也并没有那么高,但比例完美,于是整体看起来十分修长挺拔。
七年前的某一天,那个背影的主人回过头笑着对我挥手告别,匆匆赶往他的毕业典礼现场。
我们说着再见,此后再也没有再见。
我并不是个擅长宽恕他人过错的人,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记恨了这件事七年。
或者说,我是在等一个食言了七年的家伙回来对我道歉。
【二】
对于诸伏景光这样的人,就算性格执拗如我,也很难抵抗得了。
事实上,我也的确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从接触到暧昧再到确认关系,我们用的时间对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来说其实不算短,但是对我来说刚刚好。
一切都刚刚好——他再高一分矮一分都不行,在那场联谊会上早来一秒晚来一秒都不行,不叫做诸伏景光也不行。
在关系最为暧昧的阶段,我照着食谱为他做过一次便当,卖相不佳,味道只能说勉强过关,不过我也没有生出重新准备第二份的念头。
因为我就是这种人。
耐心一旦耗尽,就不会留任何余地。
我本该是这种人的。
但是对那个食言了七年的家伙,我仿佛预支了未来无数个七年的耐心。
我的耐心明明只够为他准备一次便当,却出乎意料地封存了一份七年未能兑现的诺言。
【三】
“三明治和咖啡,谢谢。你们最近有过联系吗?”
这是我在光顾那家叫做波洛的咖啡店时常用的开场白。
“请稍等。抱歉,没有。”
这也是我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答复。
我和降谷零曾因为这两句例行的对话闹出过乌龙,某次点餐时,店里的榎本小姐正巧路过,立即表示三明治和咖啡其实都还有余量。
这明明是个搞笑的乌龙,但是我和降谷零都没有笑。
我被降谷零的幼驯染放了整整七年的鸽子,所以当着他的面,我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降谷零为什么也笑不出来。
但我知道这段旁人听起来会闹出乌龙的对话,在诸伏景光没有回来对我道歉之前,将会持续重复下去。
我透支了耐心,总要得到一些什么才好。
即使不过是否定的答案。
【四】
我偶尔会想,如果诸伏景光真的回来了,我要等过了多久再勉为其难原谅他。
一周?一个月?一年?还是更久?
每年一月份的时候,我往往会把这个时限定为三个月,因为如果他回来了,三个月以后,我们正好可以去看四月的樱花。
他曾经带我去看过樱花。
我转过头时,会恰巧与他对上视线。
我在看樱花,也在看他;
我喜欢樱花,也喜欢他。
又是四月,窗外的樱花随风飘落,又在我的水杯里随着波纹扩散的痕迹飘摇。
又是四月,诸伏景光食言的第七年整。
我坐在挨着窗口的书桌旁,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如果他今年道歉,我会原谅他。】
这样的笔记本,我还有一模一样的另外六本。
【五】
“如果他今年为自己的食言对我诚恳道歉的话,我会考虑原谅他。”我对降谷零这样说。
我总觉得降谷零并非不知道诸伏景光的下落,毕竟这样一个人改名换姓跑去咖啡店打工,多少有些牵强。
这也是我在光顾这家店时从不对降谷零直呼其名的原因。
或许诸伏景光此刻也在某家店里日常回答有关降谷零的疑问,我想。
那么那家店的生意一定很不错,毕竟诸伏景光的厨艺无可挑剔。
我后以后觉地想起,其实我已经有七年没尝过那人的手艺了。
就像是记忆里那道远去的背影,曾经交换而来的便当的味道,现如今无论怎样去回忆,竟然也只余下一句笼统又空洞的美味了。
“如果他今年没有为他的食言道歉的话。”
我抬头看向放下餐盘的金发服务生,认真说:
“那么,再下一年,我不会原谅他了。”
【六】
留下那句话后,当天下午,降谷零打电话询问我是否可以跟他去个地方。
我答应了。
“他跳下去了?”
站在一处废弃的天台的围墙旁,我转头看向带我来到此处的人——男友的幼驯染,警校的毕业生代表,咖啡店的服务生。
“没有。”降谷零摇摇头。
“我也觉得,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后方的那道声音静了下来,降谷零不理我,我也不在意。
于是我继续眺望远方的天际线,在火红的落日余晖与烤热的晚风的陪伴下,我问出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也曾看过这里的风景吗?”
降谷零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
“是的,他也曾看过这片天空。”
我不知道降谷零为什么会突然带我来这里。
但是那片余晖过分绚烂,让我想起了故乡的花海。
【七】
七年前的四月,诸伏景光带我去看了樱花。
我曾经独自看过无数次樱花,其实每一次都令我惊叹不已。
但直至今天,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七年前的那片樱花林。
诸伏景光带我看了东京的樱花,于是我许诺,九月时要带他去埼玉看红色彼岸花。
我与他不同,我不会食言,所以在此后的七年里,我没有等来所谓的再见,也没有独自去看过那片从小看到大的火红的花海。
我决不不食言。
我本该是这样的人。
【八】
七年前的九月,我记下了一个有关再见的诺言。
七年后的九月,我独自前往了七年未涉足过的曼珠沙华公园。
对于要带诸伏景光看红色彼岸花的诺言,我做过周密的计划,恨不得把时间精确到秒:车程、路程、要赏多久的花、要吃哪家餐厅……还有,要带他回家拜访一下我的父母。
现在,那份计划书就像我那六本封存的笔记本,已经被侵染上时间的痕迹。
我翻出那张薄薄的、泛黄的计划书,买了一张去埼玉的车票,独自启程。
父母早已搬来东京,我太久没回过那里,以至于差点儿都要忘了,其实埼玉距离东京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
于是,像诸伏景光一样,我食言了。
【九】
我去看了记忆中的那片花海,一个人去。
我看到了火红色的花海,依旧绚烂无比。
转过头时,我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蓝色。
我在看彼岸花,却凭白想起东京的樱花。
我知道我还是喜欢诸伏景光,难以忘怀。
我想,如果诸伏景光今年、明年、后年都没有为他的食言而道歉,我也还是会原谅他。
如果我们还会再见,如果他还会对我道歉的话,我会原谅他。
不用一年、一个月、一周,甚至不用一天,他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会原谅他长达七年的失期。
我站在火红的花海中,不知在等待什么。
彼岸花,花谢时才能见到叶子。
那许下再见诺言后又消失的诸伏景光,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十】
“三明治和咖啡,谢谢。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请稍等。抱歉,没有。”
降谷零说完愣了一下,于是我轻笑起来。
“三年前。”他改口说。
“在哪里?”
“那个天台。”
提及降谷零带我去过的那个天台,于是我想起了那片余晖。
“然后呢?”
“然后……”降谷零缓缓说:“没有然后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再见呢,也无法再见了吗?
三明治入口依然是熟悉的味道,最远可以追溯到七年前交换而来的便当。
与其说我是在等一个食言了七年的家伙回来对我道歉,不如说我是在等待一个原谅食言了七年的家伙的机会。
我在等诸伏景光履行承诺,他对我说了再见,那就要再见。
我咽下口中的三明治,突然就有些后悔,或许那年我该重新准备第二份便当。
【十一】
“我一个人去看了红色彼岸花,没有等他一起。”
离开咖啡店前,我对降谷零这样说。
“他食言了,我也食言了,所以我和他扯平。”
几分钟后,降谷零追上来叫住我。
“你该向前走了,薰衣。”
“那他呢?”我问。
降谷零不说话。
“那个天台,他真跳下去了?”
降谷零摇摇头,不再开口。
于是我把降谷零甩在身后,继续往家里走。
——我向前走,那谁来等他?
——我不留在原地,他回来履行承诺时该如何自处?
——我不等他,他余生都要背负食言之名。
无论是为了诸伏景光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做不到就这样离开。
降谷零他不懂,我从来不是被那个诺言困在原地的,而是我想停留在这里,仅此而已。
【十二】
三天后,我收到一封信,没有收发地址更没有寄件人姓名,但我知道那是谁寄来的。
降谷零,男友的幼驯染,警校的毕业生代表,咖啡店的服务生,我唯一能够追寻到的与诸伏景光有关的线索。
我坐在窗边,直到很久后才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句话:
【薰衣,那个天台,他不下来了。】
九月中旬,窗外的那棵樱树上的浅粉色小花明明早已凋谢干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瓣却打着旋落下来。
一滴泪水与那粒花瓣一同落在信纸上,纸面洇湿的痕迹,像是对这七年以来的记恨和执念画上的句号。
【十三】
诸伏景光没有食言,那其实独自去看了红色彼岸花的我才是食言了的人。
我竟然才是那个食言了的人。
九月中下旬,红色彼岸花仍旧开得绚烂。
我今年第二次站在火红的花海中央,有些茫然地想,或许七年前我不该对他做这种承诺。
红色彼岸花的花语有很多,分别、思念、无尽的爱……每一种花语都在期待再见,唯独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再见。
我不该承诺带他来埼玉。
我想起我们最后的对话。
——“再见?”
——“再见!”
我想,在我停在原地的时候,诸伏景光是否也在等我呢?
此前的三年里,他是否也像我等待他一样等过我呢?
【十四】
我在埼玉精挑细选地买下一批红色彼岸花,雇了辆货车,把它们运回东京。
婉拒司机师傅好心帮忙的提议后,我独自将那些花一点点搬上了废弃的天台。
火红色的彼岸花花海,我承诺过要带他看。
我决不食言,所以我要让诸伏景光看到彼岸花花海。
如果他还记得我的承诺,如果他也有在原处等待过我,那我就不会食言。
如果他没有忘记我,就不会让我食言。
【十五】
我第二次站在那个废弃天台的围墙旁,身后是落日余晖,身前是填充满天台每一个角落的红色彼岸花。
如果他也曾在原地等过我,那他一定能看到的吧,这抹只为他盛开的如余晖一般浓烈的火红色。
天台的门被猛地推开,降谷零慌张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薰衣——!!”
我慢半拍地抬头,于是先注意到的其实是这半年里总是会给我否定的答案的那道声音,随后才是那头金发。
我抱着膝盖坐在矮矮的围墙旁,我们平静地对视着,降谷零没问我为何而来,我也没问那个突然闯入的人为何而来。
“他一定也能看到吧?”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樱花从空中飘落下来。
降谷零扶着门缓缓直起身,将脚退至门外。
“嗯,一定能的。”他说。
“忘了有多久没从你那里听过了,肯定的答案啊……”
我仰头看向昏暗的、诸伏景光也曾看过的那片天空,天色愈发黯淡,于是视线也愈发模糊。
模糊,像脑海中那道离去背影一样模糊,像记忆里忘却的味道一样模糊,我这七年来最无法忍耐却为着一句食言而忍下来的模糊不清。
我抬手接住一枚樱花花瓣,没能抓稳,于是它随风飘远,磕磕绊绊地跌落进彼岸花花海。
“这样的话,就不能算我食言了哦,景光。”
【十六】
无人食言。
【完】
七夕快乐
*自己不过节忘了七夕这回事了,临时速摸一个小短篇,先发出来,后续抽空精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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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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