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秘密》西桔子

5、5醉酒以后

　　男人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威胁醉鬼：“你要是敢把口罩摘了，我把你丢去喂蚂蚁。跟我说说，住哪里，我把你送回去。”最好不要太远，要是太远……算了，助人到底。

　　醉鬼没有犹豫，单手指天，大声吼出来：“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漫山遍野……”

　　男人再次手动闭麦，把他的嘴唇捏成扁嘴伦，从牙根挤出几个字：“闭嘴，别唱，再唱我报警了！听懂没有，听懂就点点头。”

　　余华南被捏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边点了点头。

　　陆青程男人松开了手，刚一松开手，余华南就往上蹭了一下，紧紧抱着陆青程他的腰。

　　一个路人走过，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tui了一口，道：“两个男的，什么世道……”

　　这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但是被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抱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陆青程男人好不容易才挣扎开，带着怒气：“你……干嘛？有病啊。”

　　余华南委屈巴巴地说：“明明是你让我抱紧的，你还凶我，你这人城里人坏得很，变脸真快。”

　　我是说报警不是抱紧，陆青程男人一口老血想喷出去，不过听到这人并不标准的普通话，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前后鼻音分不清的主。

　　余华南撅着嘴巴，“你才有病呢，我没病，我才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没病，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的声音和那个肛肠科的医生的声音一样，你是不是医生？是不是被我猜对了。”他把男人陆青程的脸转来转去看，像摆弄着一个拨浪鼓，男人陆青程尽力把脸扬起来，不想呼吸到从他口腔里出来的味道声音。

　　醉酒的人，看不懂某人越来越黑的脸。

　　这下男人陆青程心中明了，眼前这个醉鬼，大概是去医院的病患之一吧，只是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那么多，陆青程并不能记住每个人的脸，怪不得会有熟悉的感觉。

　　既然是病人，陆青程决定把这病患带回家，出了问题，还是要找医生，何况据他了解，这一片儿，晚上并不太平。

　　陆青程挣开束缚，绕到余华南身后，架着胳肢窝把他往车里拖去。

　　“去哪？你要干啥？坏人！”余华南挣扎起来，用胳膊肘顶身后的人，只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跟我走，带你回家。”

　　醉鬼兴奋地手舞足蹈，“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哈哈哈。”

　　陆青程两只手都没空，没办法手动闭麦，一路忍受着这魔音和不老实安分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余华南塞到车里，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又不老实了，扭来扭去，不让陆青程系。

　　等把醉鬼固定在位置上，陆青程累得满头大汗，以后再也不随便在路上捡人，再也不随便做好人了。

　　第二节 4第二次进医院
　　余华南做了一个梦，梦里大雪封山，在他又冷又饿的时候，有一个好看的仙人从山上飘然而至，仙人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去搓麻将。

　　仙人也会搓麻将？

　　梦里的余华南兴奋地问仙人，有没有办法让他成为雀神么？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可以赢好多好多钱，这样就不愁下个月生活费了。

　　还没等余华南回答仙人余华南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一阵烦人的声音响起，仙人瞬间消失不见。

　　闹钟的声音响起来，他余华南伸手去摸手机，想关闹钟，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设闹钟的习惯，肯定在做梦，手又缩回去了。不过，闹钟还在一直在响，沙发上的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终于——睛睁开一条缝隙，沙发，餐桌，干净，整洁，不是他的狗窝，还在梦里。

　　算了，继续睡觉，看能不能看到仙人。

　　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醒了没，醒了就起来，赶紧走人。”

　　什么奇葩梦，梦里居然有男人的声音，不过跟仙人的声音好像。

　　余华南想翻个身继续睡觉，结果扑通一声，整个人砸到地板上，屁股着地，尾椎骨传来一阵刺痛。

　　好了，彻底清醒。

　　缓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被一条床单裹成了猪儿虫，而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衬衣的男人。

　　身上的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那，这男人是谁？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余华南伸出挣开一只胳膊，摘掉口罩，就说怎么感觉呼吸不畅，他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衬衣的男人，眼前的这个男人留着碎发，从余华南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紧抿的嘴唇，眼尾看着人的时候眼尾有轻微的下垂，眼神悲悯，像注视着苦难众生的神佛像。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刚一开口，就感受到嗓子刺痛，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就像做核酸时不小心捅破了嗓子眼一样，难受。

　　“呵呵呵，有趣。”男人正在扣衬衣的扣子，听到他的问题，走过来俯身看着地板上的人，“酒还没醒么？还是在装醉？”语气像是初春三月深山的流水，冰冷却动听，嘴角不经意勾出的一抹笑，就冲淡了冬季天空的阴霾，露出浅浅几缕阳光，也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余华南揉抱着脑袋，细细回忆。对了，昨天晚上跟大发，郭四儿喝酒来着，好像还揍了一个人，余华南揉了揉太阳穴，不会揍的是眼前这个人吧，看着也不像啊，记得揍的那个人，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讨厌的人。

　　“你是谁？”

　　陆青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可以看到地上的人一脸茫然，冷冷吐了两个字，“还没搞清楚状况么，你在我家，还问我是谁。”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私人信息，昨天破天荒把人带回家已经是奇迹了，天知道今早看到这人时候他心中的后悔，带人回家已经是破天荒，现在不可能怎么可能会透露出自己的信息。

　　余华南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脑袋有点痛，刚摔了一下，屁股有点痛，不对，手腕儿酸软异常，还有喉咙痛，其他没有什么不适。但身上衣服也还在，完完整整，看来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心中的担忧一下烟消云散石头一下落地。

　　最近看到一个新闻，一个醉酒的男子被一个大叔带到绿化带里面，嗯嗯嗯。

　　酒还是要少喝，万一……余华南不敢细想。

　　他扶着腰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干净整洁，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一身脏污的自己，身上还有难闻的味道，余华南有点赧然：“那个，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看来，昨晚是他帮了自己。

　　陆青程从镜子里面正好可以看到束手束脚的余华南，这人跟醉酒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一个张狂，一个乖巧，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他，真会装都说酒后才是本相，现在乖巧的样子，呵，真会装。

　　陆青程边扣袖扣边说：“不麻烦，就是吐了我一件衣服而已。”

　　余华南眼睛一下瞪大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啊？不会吧！自己酒品这么差？

　　余华南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垃圾桶上，里面有一件满是呕吐物的衣服，他脑海里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昨晚他醉酒躺在路上，是这人把他带回了家，把他扶到沙发上的时候，他还把人家揍了一拳，然后又吐了那人一身……

　　余华南窘得有点语无伦次：“那个衣服，对不起，我赔你一件。”人家好心把他带回家，结果自己吐了人家一身……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还没赚到钱，就要赔钱出去，心痛得无法呼吸，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陆青程大手一挥，面无表情地说：“衣服不用你赔，赶紧走，我上班要迟到了。”

　　随手把余华南推出大门。

　　“等等，我的鞋，鞋子……”余华南在陆青程关门的前一刻，折回去又冲进屋子把鞋子抱出来。

　　人家虽然说不让自己赔，但做人不能这么不上道，还是要想办法弥补一下。

　　余华南学着电视剧里面的样子，伸出手，“你好，我叫余华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青程大步往前走，并不搭理叽叽喳喳的余华南，自然也没有和他握手，这人昨晚在地上又滚又爬，还躺在尿液里，居然把他带回家，真的疯了。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你在哪上班啊？有空我请你吃饭吧……”余华南跟在后面，就像偶像剧里面追在校草后面的迷糊姑娘，偶像剧里校草会停下来宠溺地揉揉小迷糊的头或者很嫌弃地推开小迷糊，可惜这不是偶像剧。

　　陆青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里面还是一大股难闻的味道，陆青程眉头紧锁，把窗摇下来，一脚油门走了。

　　全程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工作单位。

　　看着汽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走了，余华南心中感慨，这人做好事不留名，不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

　　余华南把鞋子穿上，捡起地上的床单，拍了拍手，目送车子远去，直到车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才收回视线。

　　此时，他的电话响起来，余华南接起电话，一步一步往繁华处走去。

　　电话那头传来他堂弟粗狂的声音：“喂，哥，你昨天给我打电话在吃饭呢，啥事儿啊？”

　　余华南把手机拉远了点，不难想象，他那亲爱的弟弟现在估计正穿个汗衫也可能光着膀子在工地飞灰中流着汗，抽了点休息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不过，余华南有点懵，昨天啥时候给他打电话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我怎么不记得。”

　　说完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概是昨天喝断片儿打的电话，奇怪，怎么一点印象没有，算了，不重要。

　　他堂弟的声音还是那样，少年老成：“算了，没事儿我先挂了，我这里还有点事情，空了再聊。”

　　“行，你自己多注意身体，缺钱就跟哥说。”

　　那边传来他弟欠揍的声音：“哥，你的心意收到，不过我可比你有钱，不过真要缺钱，我是不会客气的，肯定跟你说。”话虽如此说，他那弟弟从来没找他拿过一分钱，比他靠谱多了。

　　“行，挂了，赶紧去搬砖吧。”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搬砖，听他堂弟说，最近在一个工地上打工挣学费，也为攒钱哄女朋友开心，真不知道，他老余家怎么出了这么一号恋爱脑，天天围着女朋友转，没有自己的思想。

　　挂断电话，余华南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住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新的小区，记了一下楼栋号，可惜忘记在几楼了，要不然空了可以买点水果挂他门上。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导航，距离他住的地方，不是很远，走路半个小时。

　　余华南晃晃悠悠往回走，宿醉的结果就是他的脑袋还有点迷糊，头痛。

　　今天天气还不错，天蓝得没有一丝云，阳光灿烂，路边的花儿都开得很好灿烂，不少店铺门口支了一张小桌子，或喝茶，或四人一组搓麻将，或躺在门口晒太阳……

　　等他回到家，隔壁的十元快剪还关着门儿，看来王大发还没有回来，余华南摇摇头，挣点钱全搭进洗脚城去了，也不知道存钱。他打开店门，想着今天反正也不会有生意，干脆从里面把门反锁，倒在店里唯一的破沙发上，沙发不堪重负发出一声痛苦的咯吱声。

　　余华南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过，困得要死，早起使人身体不适，抱着那个床单很快就陷入深度睡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肚子一阵绞痛，他才从睡梦中悠悠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余华南一脸痛苦捂着肚子直奔厕所，很快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昨晚又是啤酒又是烤串，今天他的肚子就就开始抗议。

　　余华南鼻子里塞着两个纸团儿，边蹲坑边刷短视频，看美女主播唱歌跳舞，看赶海博主抓鱼逮虾，看到好看的视频点个赞再划到下个视频。遇到不好看的视频，就过，大拇指快速往下翻，直到下一个好看的视频。

　　突然，余华南的手指停下来了。

　　手机屏幕上有一张高清无/码的重度痔疮图片冲到他眼前，这图片带来的视觉冲击使他久久不能平静，手贱地点开下面的评论，好多人的现身说法以及评论跟图，他的心再次遭受暴击。

　　再往下翻，下一个视频、下下个视频，不少是患者和医生的现身说法，越刷越吓人。

　　吓得他赶紧把手机关了，扯卫生纸擦屁股，还是习惯性擦完屁股看一下卫生纸——血，又出血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他没有一点犹豫，赶紧在手机上预约了昨天的专家号，直肠癌虽然没有，万一得了痔疮呢，毕竟医生说江城这地方十人九痔，他还年轻，不想屁股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