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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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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郴惦记着上回拍戏惊为天人的一口烤柿子酥,听说江清涿在这边死活要他帮忙买了寄过去,自己嘴馋不承认还拉女儿当挡箭牌,教四岁的小女孩照着小纸条一字一句念:
“江叔叔,我好想吃烤柿子酥,想得都要疯啦,求求你了,帮我带一点回来吧。”
“爸爸,狮子叔是谁呀,为什么要吃他?”
江清涿听着清脆的童音无语了一下子:“你直说自己想吃也没人会笑话你。”
确实是没人笑话,但直说江清涿怎么可能搭理他!
廖郴嘿嘿一笑脸皮厚如城墙:“我女儿说她要吃十盒!”
上一次尝到还是两年前,廖郴这人爱好除了搞艺术就是个吃,明明是来拍电影,一有空就拉着他走街串巷到处搜罗民间美食。
让廖导回味无穷念念不忘的烤柿子酥就是在一条小巷里扒拉出来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店面,就是老夫妻闲着没事烤点糕点摆在自家后院里卖。
江清涿记得那院子雅致,白墙黑瓦上攀了一树白玉兰,遒劲枝干下还摆了张藤编摇椅,老头没事儿就抱着自家大黄狗坐上边摇蒲扇。
沿海这边儿是经济特区,青石巷子里瓦檐小平房看着朴素,其实住在这的老头老太太个个都不差钱。
所以想吃还得撞运气,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尤其这两年老太太身子骨愈发不爽利,基本都不折腾自个儿了,要不是廖郴这两年跟人俩打好了关系,江清涿这回就算去也只能吃个闭门羹。
既然叫他买,肯定提前打好了招呼,老夫妻早早地做好了点心在家等着呢。
夕阳余晖将远方流云都染成了金橙渐变,江清涿抬头看向窗外,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列划过天际的飞鸟。
春天月亮接班得早,天一黑,老人家就要闭门谢客了,得抓点紧。
要是跟谢骄一起摄像师肯定得跟拍,江清涿不想打搅人家清净,看看时间以为谢骄完事还早,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打算自己先去一趟买完再跟他商量到哪汇合。
可没想到谢骄居然说:“现在呀,我刚上车呢,怎么啦?”
“这么早?”他有点意外,将鸭舌帽戴好之后放下手机穿上外套,几秒钟的功夫重新拿到耳边,“那你再自己打发一个小时吧,我有点事。”
怎么早上说得好好的,突然又有事,被放鸽子的谢少犹如被泼了冷水的火盆,内心那些雀跃的小火苗“滋啦”一声就熄巴了。
要是有尾巴,刚刚还摇得起劲现在必然耷拉在了地上,谢骄那句“什么事啊?”江清涿忙着穿衣服也没听见,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冷漠的忙音,恍若冰锥一下下往胸口砸了个窟窿,谢骄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收拾掉眼里失望的情绪,抬头靠上椅背狠狠呼了一口气。
妈的,怎么有点难受。
江清涿自己开车,到巷子口的时候差不多六点半,家家户户传来饭菜的香气。
虽然带了帽子口罩,但他自身条件实在是太惹眼了,很难不吸引路人注意力,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是两个女生,捂着嘴满脸惊喜地看着他窃窃私语。
青石小巷狭窄蜿蜒,车开不进去,只能暂时停在路边,那两个女孩子鼓起勇气怯生生地上前叫住他:“江老师?”
是他的粉丝,想要拍一张合影。
江清涿其实不太喜欢跟人合照,但女孩看起来温温柔柔,满眼都是不似作伪的崇拜和喜爱:“我、我们都非常喜欢你,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了,但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没关系。”江清涿取下口罩,将一贯冷冰冰的语气放得柔和了一些,矮下身子习惯性叮嘱,“拍完这张回去,要好好学习。”
“嗯嗯嗯!!”女孩们把头点得像敲木鱼。
合影完毕,他重新站直看向巷子里边,南方小径九曲十八弯,不过是两年前来过一次,已经记不太清位置。
“你们住在这里吗?”他低头问。两个女孩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这个点估计是刚放学回家。
高一些扎马尾那个要活泼一些,闻言仰起脖子脆生生地回答:“对啊!”
左右也没见着有人前呼后拥扛摄像机跟拍,小姑娘鬼灵精的眼珠一转,猜到他是私底下来找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道:“我们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哪家墙下有狗洞都一清二楚,你要找谁哇,尽管说!”
“吴婆婆家,知道吗?”
这可是能给偶像帮上忙的机会哎!开玩笑,就算发动亲戚朋友老师同学全族谱出动,也必须得知道!
一大两小踩着青石板上铺了满满一层的玉兰花瓣钻进巷子里,小姑娘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结果多说两句就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围在江清涿身边跟小麻雀一样。
“你是来吴婆婆家买点心的吗?她做的胡萝卜糕和烤柿子酥确实都超好吃!小时候爸爸给我钱打酒,我经常偷偷拿白开水兑一半,然后省下钱拿去买点心吃,嘿嘿。”
“她爸爸一开始以为是酒坊偷工减料,后来知道是她干的,气得拿扫把抽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追不上我!”
“江老师。”女孩们闹了一会儿,马尾辫突然抬头喊他,眼睛被金灿灿的夕阳照得晶晶亮亮,闪动着江清涿看不懂的狡黠。
江清涿不明所以,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期待地问:“你特意来这里买点心,是给谢狗哦不!谢骄吃的吗!”
平时喊太顺差点说秃噜嘴,马尾辫赶紧咬住下嘴唇。原来这俩丫头片子不仅是江清涿的粉丝,还是cp粉。
明明是小十几岁的小孩,看他的目光里莫名涌动上一股慈爱的光辉,江清涿觉得挺奇怪的,“呃”了一下:“顺便吧。”
“啊啊啊!!”女孩们抱在一起小声尖叫,夹杂着几句语无伦次的,“磕到真的了呜哇哇哇!”
眼熟的大黄狗站在墙根冲他们“汪汪汪”,凑热闹似的,跟女孩们吵得此起彼伏。它居然还记得江清涿,叫了两声,非常热情地冲上来摇尾巴。
白玉兰下白头发老头依旧躺在摇椅下阖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摇蒲扇。
马尾辫和朵拉头激动完了,异口同声地冲着两扇实木大门喊:“哎,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