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恋综被我哥白月光渣了》幺橘

43、压抑

　　从离开医院大楼到进入地下停车场上车，江清涿始终默不作声。谢骄一直握着他的手，他没有挣开，但也没用什么力气回握。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就可以完全确定，江清涿所谓的第二次忘记他根本是假的，他什么都记得。

　　什么都记得，所以肖轩提到罗海姝用下作手段威胁他们分手时反应激烈，什么都记得，所以将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神虚无地看向前方，魂不守舍，一句话也不问。

　　从选秀基地憋到现在那些疑惑和不解宛如雪崩一样倾塌而下，谢骄终于忍不住了：“你其实都记得对不对？”

　　江清涿维持着坐得笔直的姿势没变，有几分僵硬地，很小幅度地偏了下角度。

　　谢骄直接伸手将他脸掰过来面向自己，黑色瞳仁仿佛旋涡，要将他整个吸进去：“从一开始你就记得我，只是装不认识，为什么？”

　　同冷厉逼视的眼神不同，这最后三个字其实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

　　车内狭窄昏暗，谢骄的气息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拢，江清涿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按在方向盘上的指甲将真皮抓出稍嫌刺耳的声音。

　　“我......”喉头发涩，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嘴硬抵赖，但他更清楚是徒劳无功，谢骄已经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就不会再愿意放任他缩回壳子里。

　　在心里模拟了一万种说辞，好像每一种都不太合适，脑子混乱成一团，最后江清涿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胡乱哼出单字音节：“嗯。”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承认他之前都在演戏吗？谢骄摸不清江清涿的心思，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久了，总是一点不对就生出忐忑，他有些害怕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初一句话不说就音讯全无，人间蒸发。”

　　江清涿睫毛轻轻一颤。

　　岂止是怪他，在被肖君黎抓着不放冷嘲热讽的时候，在四年后重逢被他无视的时候，在无数次看到他与其他人暧昧不清的时候，甚至说得上是恨。

　　可恨又恨不纯粹。

　　江清涿循着他漆黑的眼眸，点了点头，这次轮到他提问：“为什么？”

　　曾经肖君黎跟他讲过很多次，谢骄离开是因为得手之后便索然无味弃如敝履。他是生性恶劣的花花公子，说爱你不过是他想报复我。

　　他就是玩你，对你根本没有半分感情。

　　江清涿不信，当初证据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车内氧气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稀薄，让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江清涿胸膛起伏，伸手按下了车窗。

　　新鲜的凉风吹了进来，同谢骄涩然的声音一同送至耳边，谢骄其实难以启齿，毕竟用那种下作手段威胁他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谢骄艰难道：“你方才也听到了，是因为我妈她，她不让我们在一起。”

　　就这样吗？

　　等了很久没等到下一句，江清涿分不清失望还是什么，有些麻木地反问：“所以你就放弃了？”

　　“我没有办法。”察觉到他表情不太对劲，谢骄语气遽然急促起来，他几乎是很慌乱地在解释，“我爱你，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宝宝，阿缈。”他惶恐地抓住江清涿的手，像个害怕失去糖果的孩子，恐惧肉眼可见的浮现于眼底，“你知道我爱你的对吗？不然也不会看到更换的嘉宾名单后，还愿意跟我上这个节目。”

　　其实他更想说我知道你爱我，可临出口又退缩了，谢骄没有那个胆子，怕只会得到江清涿冰冷的一句：“你可真自信啊。”

　　右手被谢骄很用力地攥在手里，力气大到骨骼都感受到了一阵挤压的疼痛。江清涿只觉得从喉头弥漫上一股苦味，苦得鼻腔泛酸。

　　他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你凭什么自己一个人做选择？”

　　就算是那个年纪的他们无法对抗的压力，无法承担的后果，凭什么瞒着他自己一个人就做了选择？

　　难道他就不配有知情的权利吗？

　　“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之前，就从来没有哪怕一刻想过问问我的意见？”江清涿突然扯唇笑了，抬眼看向谢骄的眼里露出嘲讽，“还是说，因为是你单方面开始的，所以就觉得也可以肆无忌惮单方面的结束？”

　　父母死后，他想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父母一样全心全意给予他爱和纵容，所以把自己裹在一层坚冰里，变得冷漠寡言。

　　肖君黎将冰层融化，然后狠狠地伤害了他。好不容易又相信谢骄，得到的下场却更为惨烈。

　　所以到了现在，哪怕谢骄这样近乎眼眶泛红的手足无措地承诺解释，江清涿也依旧、依旧没办法再轻易地相信他一次。

　　人总要从以前吃过的苦头里得到点教训不是吗？

　　如果江清涿勃然大怒，谢骄反而会应对得轻松一些。可他这样唇角微翘地讲述，语调平稳得甚至称不上质问，却让谢骄从脊背中钻出几丝寒意。

　　“我不是这么想的。”他快速又慌张地说道，“只是当时我妈告诉我，你跟肖君黎和好了，我以为……”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是啊，什么都是他以为，什么都是他决定，从来都没有想过亲口问一问，江清涿的意思。

　　所有辩解的话语猝然顿住。

　　沉默将狭窄的车厢笼罩，阴影无孔不入涌入其间，仿佛要将他们彻底溺毙。

　　江清涿还在静静地看着他，谢骄从那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找不出一丝爱意，于是就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在突然涌上来的绝望里。

　　他缓缓捂住脸，无法辩解，就只能吊着最后一丝竭力伪装出来的强硬，虚张声势颤抖道：“不管怎么样，我爱你是真的，就算你怪我恨我也没用。”

　　他咬着牙强调：“我死也不会跟你分手。”

　　江清涿却轻轻地说：“我没有要和你分手。”

　　谢骄原本备受打击，听了这话，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底的伤心都还没来得及褪去，交错起来让表情显得有些错愕。

　　江清涿微微低头，一只手捧住他的侧脸，二人呼吸纠缠，彼此眼里清晰地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我不跟你分手，谢骄，但你说你爱我，再一百遍我也不会信，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

　　爱是行动，成年人都懂的道理，谢骄反手抓住他手腕，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现在就是让他爬楼顶上跳下去都行：“那你想？”

　　江清涿眼眸微转，微微仰身拉开了距离，形成居高临下的角度。

　　他一字一句道：“我想吗？要你想啊，你该怎么证明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