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咸土豆豆

3、第 3 章

　　7
　　欧润之摆弄着和阿菲一起买的衣服。叠穿真的很奇怪，不会热吗，阿菲选的大链子也太夸张了吧，不像小混混么。
　　欧润之简单穿了两件，把渔夫帽塞进兜里前去赴会。
　　阿菲很开心，“今天的衣服穿得就很好。”

　　阿菲和欧润之戴着渔夫帽在桥洞下猫了一下午。终于，阿菲把手里的鱼竿挂在架子上，“休息一下吧。”
　　欧润之也把鱼竿支在地上，脱下帽子扇了扇风。阿菲现在不怕说话惊扰鱼群了，“说真的，欧，你来和我工作吧，嗯，我让你当副总啦。”
　　阿菲又和欧润之约了夜钓，“到时候我开我的小房车过来，你看，你什么也不用带吧，你现在没事真好，平时我都找不到他们一起玩。”
　　“还好有你，能陪我一起玩。”
　　说起钓鱼，阿菲又兴奋起来：“说真的，一投入进去，这就是个无底洞了，鱼竿永远也买不完，各种用具也是，诶，你也懂的吧？”
　　“啊，是啊”，欧润之回答，“我最近，在，练习做饭，以前也是，新的产品层出不穷，总也买不完。”
　　欧润之最近的生活很规律。早起做饭、吃饭、浇花、洗衣服，去菜市场，再做饭吃饭，之后午睡，睡醒了去逛街，逛图书馆、博物馆、个人展览。
　　欧润之和阿菲一起买过几次衣服以后，开始自己慢慢寻找合适自己的风格。好不好看，适不适合，这些本以为无所谓的东西渐渐在欧润之眼里变得清晰起来。
　　欧润之还去纹了眉毛，妈妈说这就对了嘛，看起来更精神了。
　　欧润之喜欢早晨逛菜市场，晚上逛超市。早上的蔬菜新鲜易挑选，晚上的超市适合餐后消化。
　　欧润之有条不紊地安排日常的一切，清淡又有规矩的一切。连妹妹都说欧润之的脸色好了很多。
　　“那我可以回去上班了吗？”
　　“啊，嗯，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就回去吧。”
　　8
　　时间像矿物颗粒一样积累起来，就像沙漏经过细腰的连接处落在下面的坡堆上，再立刻滑下。
　　欧润之似乎这会才发现，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不少钱。
　　欧润之毫无顾虑地花着这些钱。就像喜欢的鞋子，喜欢的衣服，都不再犹豫地买下。喜欢的零食和想要尝试的新鲜事物，也高高兴兴地跑去尝鲜。
　　之前听说有人在网上开直播一天嗑瓜子赚零花钱，欧润之就去买了包盐焗花生凑热闹。
　　有时候，欧润之会想，原来妈妈的那些合作对象的孩子们都会去这种地方啊。
　　好的固然是好的，只要有一点好过平时那些司空见惯的东西，欧润之也觉得这些酬劳是值当的。
　　阿菲看着欧润之订下的餐厅说，“欧，你现在才像样嘛。”
　　欧润之晚上散步顺便又抱了一兜零食回家，打开电视，看着电视，电视机里讲了什么，欧润之好像并没有在意过。
　　电视机旁是大黄的黑白证件照，它开心地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欧润之只顾着往嘴里塞曾经很喜欢吃的薯片，大黄不喜欢吃盐，欧润之想，尽管这就是盐味薯片。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欧润之的眼泪自顾自流了下来。
　　欧润之不停地向嘴里塞着薯片，眼泪流进了嘴巴里，很咸。以前大黄还在的时候，欧润之喜欢关掉所有的灯，和大黄抱在一起，享受影院效果。
　　大黄很喜欢电视，它经常像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几个小时。看着大黄水汪汪的眼睛，欧润之很羡慕狗不会得近视。
　　欧润之很好奇大黄在想什么，它水晶一样的眼睛里也会续满泪水吗？
　　欧润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尽管嘴里塞着薯片，呜呜声还是不可抑制地流露了出来。
　　欧润之咽下口腔里软塌塌的薯片饼，一边吞咽一边用嘴巴呼吸让欧润之大声呛咳起来。欧润之揩尽鼻子里的泪滴，肿胀酸涩的鼻腔依然让人无法呼吸。
　　欧润之迈开麻木的双腿，走到在电视柜旁边拿起大黄的照片，眼泪又滴在了玻璃上。
　　在捡到大黄之后，欧润之几乎和它形影不离，十五年了，它的生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延长到和人类一样。
　　在亮如白昼的屋子里，欧润之可以尽管哭出来，也不会有人听到，不会打扰别人，陷入既想让别人关心又不想被人戳破的尴尬处境。
　　不会有人在意，又有谁会在意，一个成年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号啕大哭。电视开着，电视里的人互相倾诉着天地崩裂也不曾更改过的爱意，那些超越生死，超越阶层的纯情。外面的人遛狗的遛狗，孩子兴奋地玩耍吵闹着，邻居或许也在看着苦情剧并且聊着家长里短的琐事。
　　身边没有一个人，隔着厚厚的楼板和双层的玻璃，噪音也消失地一干二净。欧润之就像在一个真空的罐子里，掩面着，无声地，张大嘴巴，揉着被刺激的双眼，像一个出生的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崩溃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