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咸土豆豆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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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润之的大黄死了。
　　大黄是一只黄色的土狗。想当年，还是中学生的欧润之在一个雨夜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在垃圾桶旁捡到了它，并把瑟瑟发抖的还是一条小黄的大黄带回了家。
　　欧润之像养小鹦鹉一样用双手捧着小狗长大，尽量用好的狗饭喂给它吃，怕它吃到人类的盐，就不许家里人喂它剩饭剩菜。
　　妈妈嘲笑似地在欧润之面前对着大黄说:“乡下人享受伯爵待遇咯。”

　　后来，大黄死了。欧润之想，不枉它与我作伴十五年，就算一开始没感情都能培养出感情了。“我想为大黄办场葬礼！”欧润之在家中大声宣布。妹妹刚想吱声，欧润之就像事先得到了什么情报一样快速向她那一侧看去，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妹妹只好撇撇嘴把话吞进肚子。而妹妹的这一举动换来了妈妈的一眼刀。

　　到了大黄葬礼那一天，全家穿着黑色的西装，甚至煞有介事地租到了一个小的遗体告别厅。沈叔叔在许多方面都喜欢出人意料呢，欧润之在四周无人处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天正好下起了濛濛细雨，正如同遇见大黄的那一天。欧润之站在雨中，手撑一把黑色的大伞，看着从伞上滑落下来形状各异的水珠一滴滴着急地跃入湿漉漉的地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妈妈站在廊下叫欧润之进屋里坐坐。欧润之摇了摇头，外面的空气这么新鲜，就如同大黄的性格一样自在天然。
　　欧润之看着妈妈脸上担忧又哀伤的神情，心想，不就是一条狗死了嘛，我也没表现得多么伤心欲绝吧，虽然是有点伤心，怎么妈这表情倒像是我死了爸一样，我有这么可怜嘛，我变成孤儿喽？欧润之踢了踢地上的水花。
　　要是大黄在，它肯定拉着我的裤脚往屋里走。你说，大黄它是不是听得懂我妈在心疼我的皮鞋贵哦，小羊皮，泡不得水。欧润之坐在田坎上问曾经的发小小鱼。小鱼说，你是来找和大黄一样的狗嘛，我这里很多的好吧，带一支大黄足球队回去都可以，找到就赶紧走好吗，不要在我们村这里晃来晃去的啦，你没看见别人都在看热闹嘛？还有，不要抽烟了好吧，坐在草堆上抽烟你是想自焚啊！

　　“切”欧润之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我的大黄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哪里都找不到，唉。”“唉！！！！嗨！！！”欧润之叹出了一口气长长的气。
　　“这人疯了吧。”小鱼像条鱼一样撇着嘴，目送欧润之走远了。

　　2
　　真的奇怪，欧润之心想，领导给我放什么假啊，还让我调节心情。平时忙的要死的时候，我说了多少遍我快不行了让我休息，她们都不理，现在让我放什么假啊，明明觉得等到休假的水浇到我这条鱼身上我早干死了嘞，恐怕到的是给我的浇头了吧。“这会儿当什么大善人啊，离谱。”欧润之小声叨叨。
　　领导，也就是欧润之的妈和老妹，劝欧润之赶紧回家待着，“沈叔叔老早就把车开到门口了”。

　　回家好无聊啊，欧润之说。脱了外套，挂起来，斜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沈叔叔回公司继续处理工作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欧润之看着电视机里无穷无尽的卖药广告，还有对癌症病人拜访的电视节目，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视台倒是会寻找收视密码。”
　　每天无穷无尽的人死去，又有无穷无尽的人新生，“人类怎么还不适应这些生老病死啊。”欧润之看得困了，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等到醒来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雾蒙蒙的，只有电视机释放出的红红绿绿的光线像彩带一样铺洒在欧润之身上。
　　这会电视机演起了小岛苦情剧，看了以后男默女泪的那种。欧润之看了一晚上，得出了一个结论：“比起那些男男女女的陪伴，还是我的大黄最好”。
　　欧润之呆呆地看着电视，直到发现明亮的日光从窗帘的上下左右还有接缝中丝丝缕缕透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欧润之只听见咔嚓咔嚓钟表指针的声音，“平时在家里从来没注意过它走字有没有响动”。沈叔叔按响了欧润之家的门铃。之所以认为是沈叔叔，不过是因为欧润之想不到还有谁能来自己家。

　　沈叔叔提了两大包东西站在门口。从猫眼里看过去，沈叔叔是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小人，欧润之不明白沈叔叔是怎么按响他家门铃的。
　　沈叔叔打开客厅里的冰箱门，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整整齐齐摆在里面。“小欧，东西记得吃，不会做的打电话叫我来。”
　　沈叔叔一上午留在这里对买来的东西进行预处理，顺便做出了早饭和午饭。
　　“熟的热一热就可以吃，这个洗干净就可以吃，剩下的无聊的时候你可以试着自己做。”
　　“好了好了沈叔叔，我知道了。”欧润之毫无形象地摊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看着发生的一切。
　　欧润之甚至还穿着昨天上班的那身衣服。
　　“老板们都很担心你。”沈叔叔很认真地说着电视上才会出现的话。
　　欧润之笑了笑。

　　中午正式开饭的时候，沈叔叔才和欧润之坐在一张桌子前。沈叔叔很喜欢白衬衫和西装背心的搭配，还喜欢金丝边眼镜和一丝不苟的头发，更像刻板印象里的童话管家了。
　　欧润之心里噗噗笑着，面上却平淡如水。
　　“噢，对了忘记这个了。”欧润之站起来，盛了满满一碗白饭。又从冰箱里掏出一块三文鱼。欧润之把鱼切成厚片，一个压一个地摆在饭上。
　　“这是大黄的饭，万一哪天它突然回来了，也不会没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