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后主》牛肉炕饼

40、第 40 章

　　颜七坏心眼儿的直接把手串套在小黑龙的脑袋上。它晃晃头，手串滑下来，卡在爪子前面，颇有些暴发户的豪气，很是滑稽。颜七乐不可支的将篮子上的布盖好。照例找了一处茶摊歇脚。又采买了些点心，油盐之类的，一股脑儿都堆上了骡车。

　　饶是如此，这一天耗费的精力远超平时，等回到那座小院儿的时候，颜七早已经是哈欠连天。眼皮子都发困了。 饶是这样，她还是习惯摸索一番床铺——这是嘟嘟乱放东西留下的后遗症，自从这小东西将不知怎么弄来的那些耳档之类垫窝之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外面也有闪亮亮的东西，比如颜七有几天睡觉老觉得迷迷糊糊中有什么嗡嗡嗡的声音，真爬起来点了烛火来看，又一片寂静。弄的她以为自己可能是肾亏有点耳鸣之症。结果有天无意间在枕头旁边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石头一样的东西，上下还不一样，她摩挲了下，上面十分光滑平整，下面倒是有点挠手。那东西突然震了下，吓的颜七心脏要跳到喉咙口。挑了烛火来看，好家伙，枕头边七八个硬物，泛着蓝幽幽绿莹莹的光，个个拇指大小的甲虫！

　　再一看旁边小东西睡觉的垫窝——乖乖，摆花儿似的摆了一圈儿！

　　一时颜七气的手都在抖，床也不敢沾，想发脾气又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它还能想起来替她在枕头旁摆几个！这孝顺的快把她大半夜送走！

　　从此之后耳提面命了许久，但是这个睡前摸一摸床铺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嘟嘟很自觉的趴在属于自己的垫子上。颜七自己缝的，像个方方正正的小蒲团。里面放着一个红绒球，一只黄色的布老虎。这就是小东西这张“床”唯二的东西了。至于它心爱的其他收藏，都被颜七毫不留情的收拾到其他地方了。不是她非得当严母，半夜起来抓一手虫子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床帐是白色粗布绞制的，不过足以遮挡蚊虫。颜七拢了头发，长长的喟叹了一声。这一天过的当真是快及了，没做两件事儿呢，时间便瞧瞧的溜走了。再一看旁边，嘟嘟两只角叉叉正抵在小布老虎的身上，漂亮的尾巴垂在垫子边缘，四个爪子在半空虚虚的抓着。露出同样是黑色鳞片的肚皮。颜七试探着把手放在它那爪爪上，那爪爪有意识的合拢。将颜七的手指困在里面，像小鸟的爪子，软软的，边缘是锋利的趾甲，泛着玉色的光泽。但小东西睡的可是沉极了，又或者是懒得戳穿颜七的玩儿心，爪子握起来意思意思抓两下手指算了。但是颜七曾试过当小东西当真用利爪钳住她的食指的时候，别说她顺势将它提溜起来了，便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也难拔出来。这让她对妖族有了新的认知。

　　人虽在修炼一途占尽先机，但是妖族的身体强悍的确令人咂舌。

　　颜七目光柔和的将垫子拉的离自己近了些，轻轻触了触小东西头上温热的犄角。

　　“睡吧，要快点长大啊......”

　　番外之临渊视角的小时候。

　　它，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它，该受人顶礼膜拜！

　　它一个眼神，就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自己赴汤蹈火！

　　临渊审视着自己的领地，不错，后院的鸭子挺听话，也不聒噪了，那条蠢狗倒是聪明，自己在的时候从来不敢争宠。没错。从它有意识开始就隐约觉得，自己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睥睨天下傲视群雄！话说群雄是什么玩意儿？好吃么？山下那个干瘪的小老头拿着把破扇子成天唾沫横飞的挂在嘴边。娘亲倒是很喜欢听。昨儿那只黄羊太老了，今儿得找点其他东西吃吃。

　　颜七泼完洗脸的残水，那垫子上盖着的红兜兜一起一伏，她好奇的凑过去，很是奇怪，做什么美梦呢连爪子都在抽抽？难不成是在长个儿？颜七摇着头出去了。

　　垫子上，临渊缓缓睁开眼，“啪”的一声，爪子勾开盖着小肚子的红肚兜，习惯的在垫子上敲一敲尾巴，那是它思考的惯常动作。又有点放空。颜七曾经这样评价它这时候的状态：“鬼迷日眼儿的”。人族通常管这种行为叫“赖床”。

　　它可是这里的主人，按照山下的说法，合该是个“大王”。自觉威风八面的山大王舒服的在垫子上蹭了蹭脑袋，觉得隐隐有些发痒，也不想管它。

　　“嘟嘟，你又在外面乱捡东西！嘟嘟？！你给我过来！”

　　是娘亲在外面喊它。临渊直起身，又趴下去，不情不愿的慢吞吞爬过去。啊呀呀，它好歹是个大王，没有点收藏怎么过的去。

　　娘亲也是，十分挑剔。送这个她不喜欢，送那个她又生气。啊呀，当大王也不容易啊~临渊慢悠悠的来到偏房，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原先的窝。自从娘亲发现它的私藏后就把窝挪到了这里，临渊满意的看到自己珍藏的小玩意儿堆在上面，明晃晃的很漂亮。

　　但娘亲不喜欢。所以它就忍痛放弃了这些心爱的东西，平时在这里睡睡回笼觉。

　　“这是什么？你从外面捡这个蛋回来干啥！你又不吃！”颜七手心里几枚小小的银色的蛋，上面有一圈金色的花纹，太阳底下照着很是好看。月光照下来，更了不得，那花纹还会流动呢！

　　“还有这个！”颜七连手都省了，拿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树枝尽量离的远些：“这是虫子！虫子！会飞的虫子！活的！不是石头！再好看它也是虫子！”

　　它知道那是活的，临渊甩甩尾巴，死的要来干嘛，都没光泽了。她一定没见到自己送她那个，自己可是捡了最大最漂亮的那只藏在她枕头下了，晚上还会发光，翅膀煽动起来像是娘亲喜欢的绿色的花儿。她见了一定会欢喜的跳起来。

　　“还有这些羽毛！”颜七不可置信的扒拉着：“不是，你哪儿弄的？谁家的鸡也没有这样的尾羽啊？你去山里了？跟你说多少次里面有野兽会吃人的！有吃人的大怪物！你这都不够一口给人家塞牙缝儿的！里面说不定还有妖！”

　　能从哪里弄，临渊老神在在的想，自然是些长腿的怪鸟自愿送给它的，它看它们长的怪漂亮，身上也没多少肉，大发慈悲的不吃它们已经是恩赐了。不留下点东西怎么说的过去。

　　临渊看着娘亲气冲冲的出去，又看看那些彩色尾羽，它挑挑拣拣，都是那些鸟身上最漂亮的。外面，那只大黄狗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拼命晃着尾巴，娘亲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后来干脆坐在椅子上，拿起刷子专心给它梳毛。临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坚硬的鳞片，其实它试过把羽毛插在鳞片间隙里，那样的话它也会有一身羽毛。奈何鳞片太过严丝合缝，除非张开鳞片，那样也固定不住羽毛。

　　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郁卒，因为身上不是娘亲那样光滑的皮肤，也不像那些毛茸茸的，感觉会让人触手生温的小玩意儿。它其实偷偷试着撕扯过自己的鳞片。那上面重新被更大更亮的鳞片覆盖。并没有如它所期望的那样长出白白的，或是粉粉的绒羽。

　　临渊想，算了，娘亲说过会它大约以后会化形，等那时候，自己化成的摸样，毛毛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手感最好的！为了早日化形，它得多抓点猎物才是，不过在这之前么......

　　阳光普照，草叶都染上一层金黄。

　　临渊威严的立在鸡笼旁，这些愚蠢的母鸡门一个个呆呆的立着一动也不动，本大王的鸡蛋呢？居然一个都没有？它眯着眼扫视着鸡笼，尾巴不耐烦的甩了甩地面，指向那个最肥的母鸡，让它快些去下蛋。但这些母鸡们纹丝不动。临渊大怒。好个王阿婆，居然把它们本该上供给本大王的蛋给收走！

　　它很不满意。

　　它不满意，正好有只不长眼的青牛精闯过来。眼如铜铃，四肢矫健，看着便是品相不凡。如果有宗门子弟在此，怕是轻易便能看出这是只四品青牛精，再差些机缘怕是能晋三阶了。

　　临渊优雅的在湿软的树叶上擦擦嘴巴，味道勉勉强强。唔，有个红色的果子吃了嘴巴带点香甜味儿，等会儿弄点来吃，省得被娘亲发现端倪。

　　发现果子还不少，不错，做好标记，下次带娘亲过来摘。
　　看见一群彩玉赢鸟，瞳孔不由自主的跟过去，爪子蠢蠢欲动，算了。远处树干上静静的趴着几只蓝壳甲虫，比它收藏的那几只大多了，临渊十分可惜。这份惋惜一直延伸到下山。

　　唔，那傻狗出来了。

　　临渊老远就看见那大黄狗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先小心翼翼的避开它，然后费劲巴拉的托着那只半死不活的野山羊往院子去。他甚至听到娘亲惊喜的声音：“阿花又带猎物回来拉？我们阿花可真棒！”

　　临渊矜持的，特意慢悠悠从娘亲面前走过，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然后——

　　“嘟嘟！你又跑哪里玩儿去了？说了别跑远，后山那湖里有妖怪........”

　　自己被拎起来，顺势窝在娘亲臂弯里，突然眼前一亮。

　　“瞧瞧，好不好看？娘亲给你做的小披风~唔，还有帽子，”桌上摆着一个长长的帕子样的东西，彩色羽毛用丝线串起来一片片缀在上面，同样软的料子挖了两个浅浅的洞，头上两个角角正好穿过去。

　　“还有我们嘟嘟最喜欢的宝石~娘亲拿耳坠改的，喏，”颜七把一个小巧的亮闪闪的珠子卡在临渊分叉的角上，那珠子随着它不由自主的头部晃动一闪一闪的，偏它又忍不住左右晃，把颜七乐的咯咯直笑。

　　它不好意思的趴回自己的垫子，假装睡着。只是爪子不自觉的忍不住勾一勾头上的珠子。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彩羽披风系在身上，威风极了。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

　　颜七觉得山下越发不太平了。镇上的茶馆越发萧条，常去的点心铺子也关张了。她敏锐的觉得，镇上过往的那些穿着弟子服的人几乎不见了踪影，但是步履匆匆，精气明显异于常人的仙门做派却没少见。官兵却是多了许多，甚至能看到来往开拔的队伍。

　　她在镇上特意多留了两天，打听到凡间开战，甚至修仙界也牵涉其中，怕是以后宗门的人会越来越多。颜七果断的拿出所有的钱，购了些粮食上山——粮价飞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积蓄。文青亦迟迟未有外面的消息送来。所幸背靠深山，后有溪湖，总归是饿不死的。颜七这次采买过后，便不在下山了。并且耳提面命的要求嘟嘟，一定要少惹事儿。

　　虽还不到深秋，山上已经冷了许多。颜七晨起总要披件夹袄。她筋脉破碎，能侥幸活命已经是万幸，像这样怕冷畏寒的毛病已经不算什么了。仅剩的那点灵力运转周身也撑不了多久，通常这就代表一件事，冬天会十分难熬。所以她看似简单轻松，无甚挂碍，实际上要做的事情十分的多。

　　最后一批晒好的干豆角要放在十分妥帖的地方，避免潮湿。笋干还有许多未能晒。盐巴是够的，至于米面——颜七满打满算，也只够她自己不到半年的嚼用——阿花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时不时会叼猎物回来。倒是嘟嘟食量不多，却是挺挑剔。总归也和自己一样愿意吃凡间的食物。后面湖边的成群的野鸭子倒是有许多，颜七为了捉几只，把自己搞的十分狼狈。然而也没有养活。她前几次下镇上时候买的一筐小鸡仔已经长了半大。到了冬天，应该是肉质最肥嫩的时候。

　　如此打算着，撑到明年开春，在下山看看形势也不是不可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一件事，备炭火。

　　虽不能进山，在附近多捡些柴火也好。颜七担忧的是真到了大雪封山的时节，怕是自己先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