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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秃毛鸡 ...

  •   颜七一脚还没跨进铺子,就看到隔壁老虎精的脸上一脸掩都掩不住的喜意。

      “哟,虎哥这是怎么了?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虎三努力的下压着唇角要笑不笑的显得他的脸有点怪。

      “没什么,就我们家隔壁的那个谷仓租出去了。”

      “哟,那可是个好事儿。”

      颜七眉毛一挑。虎三家那谷仓破破烂烂的风吹就倒的样子。偏偏占的地方还极大,里边野草丛生,就这么租出去了?

      怪不得叫虎三这么高兴。他们家一堆老虎崽子闹着吃食儿。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把个好好的山大王弄得整日愁眉苦脸,哪里是看儿子,简直是看讨债鬼。

      这下好了。这谷仓租出去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颜七有些好奇问:“租给谁了?”

      虎三老实的摇头:“不知道,反正钱给够就行,不是咱们小镇上的人,是个外来户。看这架势怕是要开客栈。”

      颜七好奇地向那边瞅了瞅,果然,原本蔓草丛生的院子,早已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光秃秃的一大片空地上面堆满了不知从何处采购而来的沙石木料。颜七看得啧啧称奇,这阵仗,弄得还挺大。

      “嗨,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有金珠银贝,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儿。我看这小老板挺会做人。找的用料的工人,还有劳力,全都是咱们自己镇上的。咱们这里有这把子力气的不多的是吗?”

      虎三颇有些羡慕的往那边瞅了瞅,眼中跃跃欲试,似乎也很想去卖一卖力气。无奈家中崽子太多,母老虎又盯得紧,实在是走不开。

      “那要恭喜虎哥啦,他这生意一好连带着咱们也受益呀。”

      “那倒是。”

      虎三掏了掏耳朵。悠哉悠哉的进了自家铺子。颜七本来也转身要走,后来想起了什么三两步蹦到虎三家铺子门槛里。

      “虎哥,你那虎骨粉再给我包点儿。”

      “啊,你现在要啊?”老虎精有些意外。

      颜七点点头。早前老安就叮嘱她用这个再加上鸡蛋和牛乳冲水喝来着。他们自家的铺子里卖的那壮阳药用的也有这一料。

      不过嘛,懂的都懂。还是有不一样的。

      虎三些为难的抓了抓光溜溜的脑袋:“行吧,那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顺手抓起平时装药的小布袋子,一扭一扭往后堂去了。颜七本来老老实实的在柜台前等着呢。他们家的小狐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个头来。颜七的眼撑得直了。别看虎三整天抱怨小虎崽子闹腾,都不允许他们出门,宝贝的紧,更别说让人摸一摸了。如今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尾巴拖在地上,看的让人心里边儿随着那尾巴荡啊荡……

      颜七跑过去,毫不客气地撸了一把。不过也怕小老虎随便跑出门去。只得半关了铺子们,到里边儿去找虎三。结果那半只脚还没跨进后堂,就见那榻上卧着一只吊睛白额虎。体型硕大的连床都撑不下去了,半边圆滚滚的肚皮悬空在床大边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笨拙的用那粗壮的前爪拿着铁刃飞速的磨着另一侧的尖利的爪子。

      颜七:“……”

      合着她喝的正宗的虎骨粉就是这?就这?

      “你不好好在外头待着进来干嘛?真是的……”

      那圆滚滚的胖老虎忽然口吐人言。颜七知道自己失礼,怎么说呢,若非亲近的人是不能够给看原身的,这就好比大小伙子在河边看见姑娘洗澡一样不合适。虽然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虎三这厮看着老实,实则也忒不厚道了些。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转过脸。

      没一会儿,虎三大摇大摆的从里头出来。

      “喏,弄好了,给你。”

      颜七欲言又止。

      “不是虎哥,咱们可是亲街坊,你就给我这,你这也太——”

      “你可别不识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东西。”虎三一脸,你小子占便宜了居然还嫌弃的表情。

      “就是亲街坊才给你真东西。不然我好好的爪子为着你要么这点儿的东西都磨秃了,你以为我不心疼!”

      虎三理直气壮道:“也就是你颜七才有这面子。旁人来我这儿卖的都是羊骨粉!咋,你还真想要我这老虎骨头磨出来的粉呢,把我一家百八十口磨成粉也不够我卖的。我又不是尤八爪,一只触手剁下去百八十条长出来也没问题。”

      颜七哭笑不得。虎三虽然是只老虎,可是给人族学的精明,可是一点不差。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本事学的炉火纯青。

      那铺子后头一麻袋一麻袋的,全是羊骨头磨出来的粉末,反正看起来也没差。他家后面的那片山喂的全是羊。一方面当口粮,一方面吃不完就拿来卖肉。那剃掉的骨头就是在小镇极为畅销的虎骨粉了。有商队过来那可都是用车拉的。

      告别了虎三,颜七拿着那一小布袋儿勉强可以算得上是真虎骨粉的虎骨粉,到了自家铺子里,刚一进去便见到一片冰凉,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面颊,舒服的叹了口气。

      一杯温茶适时送过来。

      旁边是花朵嫩生生的脸。

      “呦,谢谢我们朵儿了。给你带的点心。山楂馅儿的,还有海棠花瓣儿馅儿的,你最喜欢,芝麻咸酥的给老安留着。”

      “嗯,”花苞欢快的答应一声。抱起颜七买过来的点心飞快的跑走了。

      碧青在柜台后面喊她。

      “颜七!今天该你做饭了!”

      颜七一面打着哈欠,一面伸个懒腰,懒洋洋的道: “不是新买了两只鸡吗?炖汤喝,回头再去八娘子的铺子里打几只烧饼。”

      碧青瞧着她冷笑:“说的好。那你还不快去弄?”

      “那鸡那么大,我哪敢杀呀,杀鸡抹脖子的,那腿老有劲儿了,一登就挣脱开了,我可制不住。你就先帮我收拾收拾。等切好了再叫我,我先去睡个觉去——”

      颜七刚想溜。碧青从柜台底下抽出一只半臂长的戒尺,啪的一下打在柜台上。瞧着她似笑非笑。

      “不敢杀鸡,那就别吃了。后园子里出来的丝瓜豆角摘一摘。也是两个菜。还有,先去了把杂草理一理,清一清。掉了的果子找出来喂鸡吃。把豆角全部都摘了,放在筐子里。辣椒也都摘了收了。今儿我看着铺子,你也别出去,就在菜园子里忙就行。”

      他好整以暇下抱着手臂监督着。

      不等颜七开口反驳,他冷笑道:“回回轮到你做饭都是是拿着银子外面买着吃。就你这脾气,我怕你是熬到八十老太,你买炎石的银子你也攒不住。

      鸡鸭不敢杀,怕拔毛。吃鱼有鳞片刮不干净。羊排骨头太硬剁不了。去菜园摘个菜,你说有虫。怎么每次你都能找到理由?不过这回你安心的去,菜园里的虫我是都看过了,你要能找着一条小虫,这活我去干。”

      得,今儿这饭不做是不成的。

      这人为什么要吃饭呢?吃饭还得做饭,做饭还得刷碗。真是到哪里都逃不过。

      颜七不伦不类的将菜篮子挎在胳膊肘,深一脚浅一脚,不怎么熟练的在菜园子里穿梭。豆角鲜灵灵的挂在架子上。两世为人,她都不喜欢吃这个。颜七叹了口气,知道这活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只好任命的一个接一个的摘豆角。

      这玩意儿实在结的太多了。只好先把他们都摘了,放在地上。一会儿的眼睛便不够用了,只顾着摘。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温温的温温的东西。冷不防低头一看,吓了她一跳。

      在定睛一瞧,狐疑的向院子周围看了看。谁往她家后院扔了只秃毛鸡?

      颜七小心的凑近看了看,当真是惨不忍睹。这鸡不算大,稀疏的黑色羽毛带着血迹折的七零八落,露出里面鲜红的皮肉。有点凝固着暗色的血痂,新鲜的伤口处皮肉下有虫子钻进钻出,让人看着头皮发麻。颜七往后退了一步。

      铁锹在哪儿放的来着?

      颜七蹬蹬蹬跑到前面,碧青长腿一伸正在门槛上拦着她:“你今儿别想偷懒——”

      “那秃毛鸡你故意放哪儿吓我的?你小子心眼儿怎么那么小.......”颜七白了他一眼。目光四处搜寻要找的东西。

      “什么秃毛鸡?”

      “就后院那只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

      太阳照的人头发晕。冒着草芽的土堆上,秃毛鸡一动不动。碧青那棍子戳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死了。”

      本来就死了。颜七腹诽。

      “不过这东西是怎么到咱们院子来的?”

      “不知道。”碧青又戳了戳,将它翻了个面儿,嚯,这面更惨。

      “你别动它了,看着都疼。”颜七有点不满。

      “都死透了。就算没死,也活不下来 。”碧青扔了小棍:“也看不出品种。这种鸟一般都是被驱逐出族群的。你看这几处伤,都是鸟族才能造成的。除了乌鸦那一族,还有黑鹰一族,没人喜欢会喜欢它。对鸟族来说,黑色不吉,是大凶之兆,它是异类,世所不容,一旦发现都要驱逐。死了也算解脱。”

      颜七心中一动。原来物种歧视哪里都有。还没来得及感慨,下一刻瞪大了眼:“你干嘛?”

      “当然是丢出去。”碧青没理她,自顾自起身找了只破麻袋往地上一扔,准备把它装里面扔了。颜七忽然见那翅羽忽然动了动。

      “等等!它动了!”

      一阵风吹过。

      碧青拎着麻袋一角瞧着她,大有把这活儿撂给她的意思。颜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真看见它动了......”她瞪大了眼,虽然是极轻微的,那鸡的翅羽当真煽动了一下。

      “还活着呢!”颜七顺手把手里的蒲扇往地上一插,算是给它遮阴凉。一面起身兴冲冲往屋里跑,没过多久风风火火的跑回来,脸颊绯红,喘的什么似的。

      她手里拿着个大肚儿葫芦,肩膀上背着老安的药箱。不由分说将葫芦里的液体泼到那秃毛鸡身上,登时臭气熏天。熏的这俩人齐齐仰倒。她闲时候喜欢摆弄老安的药箱和草药,自己也试着捣鼓。却没想到在这上面颇有天分。这芨芨草混了酒中,清洗伤口简直是一流。就像现在,黄色的脓液还有鲜红的血水混着白色的泡沫一直咕嘟咕嘟的往外流着。

      碧青皱着眉:“你这样就能救回来?”

      “最起码可以干净些吧?”颜七看着那沫子消减了许多,又往上浇了许多。

      “至少可以死的舒服些。”

      碧青神色复杂看着她。这芨芨草液他当然也用过。断尾之痛痛彻骨髓。其实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这女人看到他的本体被吓的尖叫着跑掉,又尖叫着跑回来往他身上倒芨芨草液,然后躲了三里地远又叫了老安来看他的事。草液混了酒,是清香的,落在伤口处,却是久旱逢甘霖。这不是可是接骨续髓的珍贵仙药,却能让人清清楚楚感觉伤口处的残血污浊一切肮脏之物慢慢被清洗出来的感觉。

      就像现在,眼前被不断涌出的白色泡沫所带出来的蠕动的血虫和更深的伤口处的脓液。要把所有的伤痛都洗涤一新一样。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没有后来老安用丹药先吊了自己的命,即刻便那样死去,他也很感激那个给他用芨芨草的人。但凡有一丝意识,谁愿意毫无尊严的死去?

      眼看清理的差不多了,颜七指挥着碧青打了盆水一冲,用细布包着就势儿放在后园的石桌上。先在老安的药箱里翻出一只青瓷瓶儿来,掰开尖尖的喙将红色的丹药塞了进去。又找出剪刀和镊子来,仔细的翻看伤口,瞧里面是否有没有冲干净的沙石。又找出来熬膏药的料胚,往里融了许多补血生肌的药来,抹腻子一样将那秃毛鸡裹了个严严实实,连脑袋都没放过。

      颜七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成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觉着能成。”

      “你还是想想怎么跟老安说吧。他那药箱轻易不动。”碧青提醒她。那里都是老安自己备的好药,以备不时之需的。

      “放心,等老安回来我跟他说。药本来就是救命用的,要是舍不得,当年也不会给你用。”

      碧青没吭声,算是默认。他也知道老安不会吝啬这些药。只是一家几口人,个个手松的不得了,没一个有成算的,消耗掉的药要补回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颜七拍了拍手上满是药味儿的黄泥,忽然一拍脑袋:“我说忘了什么,这么好的艳阳天,被子忘记晒了!”手肘一拐,一口亮闪闪的白牙晃的人眼晕:“碧青,快把被褥都拿出来晒晒!”

      “.......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是不能把你跟那个被我吓的快尿裤子的人联系在一起。”碧青面无表情道:“你是怎么做到一边怕我一边可以毫不犹豫的让我干这干那的?”

      去年拜月节,他们什么草药都没采成。因为颜七被一条从树上垂下来的青腹蛇吓晕了。他就在后面站着,人前一秒还叽叽喳喳,下一秒就僵直不动,他眼睁睁的看着颜七跟软面条一样倒下去。被蛇吓晕,然后被蛇妖背下山?

      这就是她能干出的事儿。

      颜七理直气壮道:“我怕的是蛇,又不是你!”

      碧青:“......”

      这理由还真他娘的让人无法反驳。

      碧青抬头望天,认命的往屋里去,后面传来颜七愉快的声音:“你顺便去对面买炖羊蹄,不要烧饼,要脆麦饼,那个沾汤好吃!”

      “哦。”

      等等,碧青突然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怎么又成了要买着吃?还得他自己跑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秃毛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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