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后主》牛肉炕饼

18、第 18 章

　　颜七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那你们这儿的鬼——啊不，就是人，也不是，就，你们死了。魂儿去哪儿？”

　　少卿倒没觉得颜七问这话幼稚，认真解释道：“神魔之类，自然是消散天地之间，其他的自然是入幽冥川投胎转世。异鬼之祸，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只知道是从幽冥川附近发现，面容可怖，利齿尖甲，浑身皮肉坚韧不已，寻常利器很难让其损伤。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痛觉，更不知疲惫。

　　其实若只是这样，倒也不是无法清除。只是他们身上带有特异的尸毒，一但受伤沾染，便会被同化，成为神志全失，只会杀戮的怪物。”

　　颜七盯着眼前香甜诱人的凉糕半晌，无论如何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他娘的玩儿呢？

　　“我这样的废柴要是染了那毒，那可不战斗力飙升！那要是你们云泽的大妖或者高手沾染，那岂不是——”

　　少卿点点头。

　　颜七一脸沉痛的扒拉着凉糕。连最后的一点汤汁儿都舀的干干净净。
　　颜七诚心实意的对少卿道：“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还为我们铺子里欠的那一百多个金贝还有冬天的生计发愁呢，但是现在完全不愁了。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两说呢？过一天算一天吧，这世道啧啧啧……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也不是这样用的，”少卿哭笑不得的纠正她。

　　“总之异鬼的出现是个谜。幽冥川神魔于交界处，十分的浩瀚广阔，且少有人迹。云泽界内高手众多，即便是平民也有了神族血脉，这尸毒一时半会儿倒还可以延缓。因此并不是一下子便把危害显出来。谁也没有当成回事儿。甚至有些异鬼还会被运往都城赌场当中作为押宝的利器，供人取乐。一只异鬼的价格可以卖到两千金贝。

　　“两千……”颜七的眼睛瞪得铜铃一样。

　　她可耻的承认，在听到金贝的时候，难免肖想了一下，就跟下海捞鱼似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去捉一只，虽然也知道是不自量力，但是人向往金贝的心，那可是虔诚的。

　　不过她还是问：“就没有出过差错吗？如果按你说的这东西还带着剧毒，若是被他伤到亦可同化，那都城早该乱了。”

　　“的确是如此，可是你忽略了两件事，第一，在斗兽场中异鬼是作为凶兽被单独关押的。

　　斗兽场中也一有些法子可以困住发狂的猛兽。那些赌场都是不死不休。即便是死伤都是常事。而且我先前跟你说过，神族寿命比人族要长，虽然同样会中尸毒，可是发病却比人族要慢，当时也只有都城当中一家赌场有异鬼作为凶兽参与对战。

　　只有商人才会把这东西当作奇货可居卖给赌场。事情的变故出现在斗场当中。被异鬼咬伤的对手在十几天后突然发病。并且伤了客人。正巧那位客人是云泽梦城颇有家族势力的当家人。赌场当时为了有个交代。就把那只异鬼给枭首了。

　　可是你知道，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更多的商队接到了委托。因为赌场都想要些异鬼替代那些珍惜的凶兽。他摇头：“一群蠢货。”

　　“这中间他们不是没有发现端倪，也不是没有出过乱子，只不过都被有心掩盖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

　　而我之所以知道他的威力究竟有几何？是因为三个月之前。苍渊其实接到过人族皇帝的求救。就是因为又一只异鬼流落到了人间。人族离幽冥川最近的一个大城池近乎灭绝。

　　城中之人都变成了异鬼。白日便是死城。夜晚便是穷鬼游荡，互相杀戮。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少卿低着头摩挲着茶盏，看不清表情。

　　“我记得人族是不是跟上仙界关系挺好的，那些上仙界的仙师们不是都挺庇佑人族的吗？况且可能还有不少的宗门弟子，都是从人族中选拔上来的呢。”

　　话是这么说，颜七苦苦思索着，可是这云泽界跟人界好像也没什么交集吧。

　　“哪有那么简单。”少卿苦笑道：“连你都知道上仙界早已大不如前，不过是勉力支撑而已，尚且自顾不暇，怎么会有余力去管人界的事情。

　　人界国主之女与苍渊皇室有过联姻，所以这求救的信封就摆在了苍渊皇帝的案头上。

　　“哟，那是老丈人呢！是得去救。”

　　“你说的也不算错，只不过人间朝代更迭，如今的国主与联姻的那位公主倒是也有几分血缘。只是我上次可能便与你说过。凡间尊贵如公主，到了云泽。你以为是苍渊皇室是如何待她呢？”

　　“所以那份救援的信摆在了苍渊皇帝的案头，却始终没有被打开过。后来，那座城暂时稳住了局面。没有波及其他的城池是因为魔界一位大将出手，将那座城给困了起来，进出不得。后来上仙界的仙师终于到了。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但也只是加固了阵法。在那里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人界不能踏足的境地而已。”

　　颜七摸着下巴：“会不会是魔族的人干的，不是说你们神魔不合吗？也不对呀，那是人跟那些神族又没有什么冲突，我们人招谁惹谁了。”

　　“怎么没有怀疑？上仙界与魔族争锋相对。只是苦无资本罢了。起初也怀疑是魔族的阴谋，只是稍微一想便知道不是魔族所为。以魔神诞生后魔界气势之盛，若想吞并人间。也不过是翻手云覆手雨的事儿。”

　　“如今魔界的这位魔神自上位以来，对上仙界和神域从不手软，可是对于人界却是秋毫无犯。即便是上仙界，对此也只能是哑口无言。

　　毕竟以咱们局外人的眼光，神魔之争无非是灵气、灵脉之争，资源之争。很早之前上仙界无论是征战、讨伐，还是其他都可以魔界侵犯人间，扰乱世间秩序为理由。

　　魔族在这位魔神大兴之前，屡次进扰人界。甚至抓活人祭炼，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如今魔界灵脉充足，根本不需要了。

　　况且那位魔神似乎对人界和云泽界也是多有偏爱。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颜七放下碗碟，平静道：“你知道吗？当你开始长篇大论十分好心的讲解某些东西的时候，我都得摸一摸兜里有没有多余的钱付给你。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再大的风波，我这小老百姓能扛就扛，扛不过就算。”

　　少卿有些好奇道：“人不都是怕死的吗？”

　　“死了就完了，完了的意思就是没了，人都没了，还考虑那么多干啥？”颜七瞅着他，慢吞吞道：“虽然我很克制了，但还是改不了有事说事的毛病。”

　　“是老安。”少卿说：“我想让老安提前做些预防的药出来，自然，你放心，价格上绝不会亏待。还有，你若是有需要，尽管去我柜台上赊账便是。是我有求于人，发现了这绝好商机，自然也要表一表合作的诚心才是。”

　　颜七拱了拱手：“多谢老板能够看得上你放心，但凡老安有消息，我绝对第一个通知你。”

　　少卿笑的如沐春风：“不光如此，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想告诉你。老安寻的药大约有些眉目。”

　　吴忧警惕道：“是吗？连我都不知道他出来干嘛去了。”

　　“是你自己忘记了，你曾经向我打听过几位魔界的药草。那些药除了在魔界便是在神域，魔界常人难以跨越，神域更是连修仙之人遥不可及的存在。你曾经问过，我为何如此笃定老安可以解如今的云泽界之困。便是因为这个，虽然这些药草难寻，可是有把握寻到这几味药，甚至能制成丹药的这世上可并不多见。你知道这些药效都是什么？”

　　“我一个人族……”

　　颜七张口就来。

　　少卿依旧是好脾气的笑着，眼中确是丁点不信：“那是活死人肉白骨的药。无论人神妖魔可以重塑体躯。甚至能够让新塑造的身体比原先更胜一筹的好东西。”

　　咱七嘴角的笑僵硬着，显而易见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我原本只是猜的，只是见你如今的表情倒是笃定了七八分。”少卿有些愉悦地给颜七续了杯茶。

　　“放心，咱们如今是合作关系，自然是同进退，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代替那位主药。

　　魔界大将漓都身上的翎羽，若得此灵物与做药引。便不用再配其他昂贵的药物。对于炼制者来说，难度降低了许多，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颜七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不小心的捡到几根什么什么的毛发……”

　　“是蕴含了修炼雷灵之力的毛发……”少卿强调道。

　　“对，没错，就是那个，你的意思就是什么事儿都省了。”颜七狐疑地瞧着他：“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少卿笑的很是开怀，十分认真道：“颜七兄弟，我这人虽不算什么好人，但是绝不屑于去骗人。尤其是骗你这种……额……”

　　“我这种什么？”颜七十分警觉。

　　“聪明人！”少卿在颜七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镇定自若的喝了口茶，从善如流道。

　　……

　　天一冷，外面的日头落得都快了些。

　　碧青铲完锅灶里最后一铲子青菜。看着灶台上用盖子闷的严严实实的肉圆子，颜七这次怕是又要天黑才能到家了。

　　“碧青！碧青！”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还不洗手去？”

　　“哎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洗什么洗！

　　话虽然这么说，颜七还是舀起水瓢净手才从箩筐龇牙咧嘴的拈了一个玉米饼来吃。

　　“啊呀呀，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她跺了跺脚：“先前经常来咱们店里收货的那个荣老板说来了没？”

　　“你记错了吧，他是大前天来的。商定了交易的数量，说是后日便可出发了。”

　　“那岂不是正正好，我正还有一事要跟你商量呢。”

　　颜七拉着碧青，另一只手将锅铲从他手里拽下来，往锅台里里一撂：“走走走，里边说去。”

　　半刻钟后。

　　“你是说你想去云梦城？”

　　“嗯，云梦城是云泽界的第一大城，隶属于苍渊境内，离帮渊国都并不算远。”
　　碧青迟疑道：“老安之前不是说过，这小镇有利于你，不让你出来的？””

　　“先不管那个！”颜七兴致高昂：“其实吧，我心里也有点儿毛毛的，毕竟我也没出过远门。反正是我觉得如今世道不太平，哪里都没有多好的地方。咱们如今在这儿守着这份家业不过也是勉强支撑而已，说饿饿不死，说多挣钱呢……倒也没有。

　　我算是瞧出来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找老安，那能有几个老安呢？不也就那一个，咱们收拾了到云梦去。再选好的靠谱的大夫，给花朵诊一诊。最关键的是，”她一拍碧青大腿，碧青的眉毛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最重要的是找到了可以治愈你之前留下的暗伤的东西了！”

　　颜七四下看了看周围，仿佛生怕这房子里突然跳出什么密探来，十分警觉，向碧青招了招手。

　　“你凑过来，我悄悄的说给你听。”

　　碧青将信将疑的凑过去。听颜七比比划划絮絮叨叨。

　　“什么？你居然想潜入魔族驻军的府邸去偷毛——！”

　　“是借！”颜七鼓着眼睛：“读书人的事儿，能叫偷么！不是，你小声点……我只不过是暂时想想而已，回头你查查也行啊，据说真的对于那个什么什么草是有替代之效的，且效果更强。”

　　“你想想，虽说吧，这漏了跟脚儿是大事儿。那咱们又不用特意去看人家原型。那别院总得有人打扫床榻，总得有人收拾吧？就之前你在少卿客栈里干的那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啊！”颜七见他一脸不赞同。谆谆教导道：“行，咱就打着主意，咱不露面，掏银子买通侍从买还不成吗？应该……没多大的风险……吧？”

　　颜七越发气短声虚。

　　“我是真想试试。你也别先急着打击，我，咱商量着来嘛，况且现在花朵又这样，我们拖家带口的，这么贸然跑出去也不现实，老安回来瞧见进宝堂空荡荡的，还以为咱们集体叛出师门了呢，可不得气死。我是想等老安回来把这事跟老安商量商量。这也是个法子呀，都省得老安一个人奔波劳累。”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很不必操这些心。”碧青有些不自然道：“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

　　颜七苦笑道：“我也是心里发急。没半点武功的人还想着去买一把匕首防身呢，你说咱们进宝堂有什么？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唯一能提起来的就你了。不为旁的。就是想咱自己有自保自立的能力，况且……”颜七低声道：“老安当时也说过，你因为之前的上，寿数锐减，怕是还不如我……是得该早早打算起来……”

　　碧青想说什么，看见颜七满眼的希冀，便也没再说话，只叹了口气：“等老安回来之后再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