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2]星光》云小纤

50、ＣＨＡＰＴＥＲ５０

　　我站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地方，找不着方向的我无助地摸索着出口，然后我听到有人正幽幽地呼唤着我名字。我加快了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
　　“爸？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若绮，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已经忘记来时的路了。”冰凉的泪滑过脸庞，我对着空气喃喃诉说，“你们一个接一个地离我而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不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傻丫头，谁说的？你还有阿威呀！”
　　“我不要，我谁也不要了！”我蹲下身子环抱自己，把头埋在膝盖上哭泣。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有人在轻轻抚摸我的头，动作充满了无限怜惜与温柔。可是等我重新抬起头，眼前还是一无所有。
　　耳边忽然传来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尽管我捂住耳朵，那声音依然无比清晰。
　　“对不起，妈妈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大姐！大姐没事了，你在作噩梦。”
　　有人握住我胡乱挥动的手，接着我感受到了一股让人安心的熟悉气息。
　　那个身影就伫立在床前，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深棕色的发上，比之前长了不少的刘海挡不住脸上的憔悴。
　　“你没看错，我回来了。”他专注地凝视着我，伸出手拭去我脸上残余的泪。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怀着一丝希冀问道：“孩子呢？”
　　“孩子……”他微颤的手和瞬间苍白的脸已揭示了答案。
　　我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平静地合上眼。
　　“大姐……”他呐呐地开口，“大姐你别这样，我情愿你责怪我，甚至打我骂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不理我。”
　　“他是我们的孩子，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本来想亲口告诉你，现在……没有机会了，是吗？”
　　阿威直直地看了我好久，在我以为我们会就这样默然相对一辈子的时候，他再次开口：“若绮，我们结婚吧！”
　　他把我拥进怀里，语气满含认真与坚定：“我再也不走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结婚之后，你想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由我来保护，好不好？”
　　沉默，再一次在两人之间蔓延。眼前这男人正用他宽厚的胸膛温暖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够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看着他清瘦的脸，我过了好半晌才道：“对不起，我……”
　　“我知道的，我会给你时间。”
　　我没有错过他脸上闪过的失落。

　　×××××

　　“若绮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和朱莉拌嘴，你也不会……”筱筠不断擦着哭得红肿的双眼，高明权无奈地拍着她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别再自责了。”我把纸巾递给她，“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无论如何，没事就好。”高明权说，“当初你被送进手术室时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尤其是筱筠和朱莉，一直在哭。”
　　“你那时流了好多血，我们都快急死了。”筱筠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过最辛苦的还是阿威，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那边还是三更半夜，据说还买不到直飞的机票，转了好几趟飞机才回到这里来……”
　　高明权和筱筠离开后，我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次醒来，见阿威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打瞌睡。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借着床头的点点灯光近距离观察他的脸。
　　我竟没有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
　　我何尝不知道，失去了孩子，他比我更心疼更悲伤。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对我的爱，对我的珍惜和包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依靠。
　　手刚要触到他的脸，一旁小桌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阿威随即敏感地张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我时明显被吓了一跳。我收回手别过了头，同时瞥见了来电联系人的名字。
　　病房里面灯光昏暗，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分外清晰。
　　“是晓爱，你不接吗？”我轻声问他。
　　他看着我，按掉了不停震动的手机，“和晓爱传出绯闻，我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自从巴黎那件事之后，她就被家人禁足了。她从家里逃到了加拿大，她的家人打电话让我帮忙找她，后来我在街上发现了正在发高烧的她。她很虚弱，抱着我一直哭，大概就是那时被拍下了照片。”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烧已经退了，我把她安置在我家的酒店，请朋友帮忙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追问道，“这才是你不让我去找你的真正原因吧？”
　　“我答应了晓爱不告诉任何人，她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也怕你会胡思乱想。可我真的没想到你怀孕了，我应该早点回来……不，我根本就不应该离开……”
　　我拉过他紧握成拳的手，埋首到他怀里，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额头，不再说话。

　　×××××

　　数日之后，我一言不发地与阿威手牵手步出医院门口。面对守候多时的镁光灯，还有灯光下的一切怀疑和质问，阿威只是淡笑着回答了一句话：“谢谢大家关心，我和若绮正在交往。”
　　把所有舆论与哗然抛在脑后，回家路上他对我说：“放心吧！大家都以为你只是贫血晕倒，你住院的真正原因他们并不知道，朱莉也答应会替我们保密的。”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人缘好。”他得意地回我一眼，“对了，有个人找你很久了。”
　　“谁？”
　　“她很担心你，又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都不敢打电话给你。”阿威说罢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之后递给我。
　　“若绮，”手机里传来温婉如水的声音，“你还好吗？”
　　“嗯。”
　　“身体没事就好，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谢你……妈。”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停顿，“……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把那个称呼重复了一遍。
　　“若绮，我……”她哽咽着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你喊我‘妈’了……”
　　“也许，我并没有真正恨过你，更何况你是我如今唯一的亲人。你不需要为我担心，有阿威在，我会好的。”
　　“我听说，他向你求婚了？”
　　我看了正在专心开车的阿威一眼，“嗯。”
　　“你别看他平时老是嘻嘻哈哈的，实际上，他内心最缺乏的就是自信。你知道他喜欢了你那么多年，重遇你后却迟迟不敢表明心意的真正原因吗？一是你那时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二是他认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给你想要的。”
　　“我知道。”我压低了声音，“但是，我们在一起才不久，而且结婚并不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尤其是我和他的身份……”
　　“也许你会觉得他这个决定有些仓促，但其实他在加拿大就找我们谈过了。阿威家的亲戚们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一开始也是强烈反对，你知道阿威当时说了什么吗？他说，他们可以逼他为了家族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有一切，唯独除了你，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我静静思考着母亲的话，以至于阿威唤我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大姐，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他扳过我的脸，逼着我面对他。
　　“嗯？什么？”
　　“我说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今晚到民歌餐厅等我。”
　　“为什么要去民歌餐厅？”
　　“少啰唆，叫你去就去。”他拍了拍我的头，迅速给了我一个Goodbye Kiss，驾着车扬长而去。

　　×××××

　　推开熟悉的玻璃门，听见熟悉的风铃声，我忆起与阿威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
　　“你是我的歌迷吗？”
　　“原来你就是方若绮。”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随着回忆走进餐厅，里面竟空无一人。我看向那个黑漆漆的舞台，三年前，他就在那里第一次为我唱《风钟》。
　　恍惚之间，舞台上方的灯亮了。阿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台上，微笑着往台下鞠了个躬，然后坐到身后的一台钢琴前，手指熟练地按下一个又一个音符。

　　“我看起来会有点呆也没有一个聪明脑袋
　　可是我对於未来计划有你存在会不会是高攀不来
　　你忽然会笑得很坏就是要我对你宠爱
　　只要承受得来我一定都会在不会让你受伤害

　　站在宽阔的原野可以抱著你吹著风感觉你还在
　　没有很刻意这样安排我们的幸福年代
　　虽然在现实住的人会觉得肤浅和不该
　　我只要我们不同也许有些人也会懂

　　我们走的路简单而满足
　　既然不哭那就当作糊涂
　　手心的温度够不够牵著你走完这旅途
　　我们走的路绝对不会输
　　只想让你清楚我们的爱情不走回头路”
　　（王浩信《幸福年代》）

　　“这是我第二次为你的歌填词。”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帷幕，阿威缓缓走到我跟前，牵过我的手，“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你感受到了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朝我伸出另一只手，变戏法般地亮出一枚戒指。
　　我定睛望着他手中的钻戒，那镶嵌在白金指环中央的钻石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如同天上星星。
　　“它有个法文名字叫Etoile，中文的意思是‘星’。我原本以为你并不属于我，因为你就像我仰望的星星那样，总是那么耀眼，站在我触不到的地方。一直以来，我对自己说只要在你身边做你的好朋友就够了，从来不敢奢望你会对我有‘好朋友’以外的感情。即使后来确定了彼此心意，我还是不敢相信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你。”他把那枚叫“星”的戒指放在我手心，“我说过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多久我都会等。我明白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但请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能够用自己的光芒照耀你、保护你的那一颗高高在上的星星。”
　　我把戒指塞回他手里，他怔忡了一下，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你这笨蛋，求婚不是应该由男主角单膝跪下为女主角戴上戒指的吗？你这样算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威你真笨，若绮的意思是答应你求婚了啦！”筱筠的声音突然从厨房里面传出来。
　　“真的吗？”他傻傻地问了我一句。
　　“再不给我戴上的话，我不保证下一刻会改变主意哦！”我把头靠进他的肩膀，笑道，“你不需要等到成为星星的那一天，因为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最亮的那颗星星。所以，让我带着梦想追随你，好吗？”
　　“好。”他紧紧地拥抱我，过了很久很久才放开。
　　再次执起我的手，阿威单膝跪在我面前，把Etoile套进了我的无名指，“若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阿威，我没有告诉你，你送给我的满天星许愿瓶，那个曾被我连同感情一起埋下的小瓶子，我已经挖了出来，并意外地发现里面还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
　　等到它重新开出小花的那一天，我将会是你最美丽的新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