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2]星光》云小纤

16、ＣＨＡＰＴＥＲ１６

　　“前阵子你不是说我爸的病情已基本稳定，可是现在怎么又变得这样反复呢？”在回生医院的办公室里，我找到了父亲的主治医生欧凯文。
　　“方小姐，请相信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控制方先生的病情，但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有些时候单单依靠药物治疗是不够的。”欧凯文年轻白皙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心病？”父亲最大的心病，应该就只有那个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然而世界这么大，我要到哪里去把她找出来，然后请求她回来见父亲一面？
　　“不好意思，刚刚语气有点冲。无论如何谢谢你，我会尽量想办法让我爸好起来的。”我对他笑了笑，准备离开。
　　“方小姐，请等一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我回头，看见欧凯文有点困窘的脸，“欧医生想要问什么？”
　　“那个，报纸上说你和黎华的绯闻，是真的吗？”
　　我一怔，“欧医生也关心这种八卦新闻？”
　　“我知道这样问很失礼，但我只是想了解实情，因为……黎华是我哥哥。”
　　我的讶异瞬间转为了震惊，“你和黎华是兄弟？！”
　　“是的，亲兄弟。”他微微一笑，“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希望你能替我和我哥保密。”
　　“我知道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我问他，“既然你是他弟弟，那为何不直接去问他本人呢？”
　　“不瞒你说，自从我哥进了演艺圈，便和家人很少联系。”欧凯文轻叹了口气，“他是家中的长子，家人对他期望很高，也许是他原本就不希望背负着这些重担，所以才会选择远离我们。”
　　我恍然点头，总算了解黎华自身散发出的那份疏离感从何而来。
　　“欧医生，我也不瞒你说，我和他确实交往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分手了，我们现在只有工作上的交集。”
　　“原来如此。”他有些为难地道，“我本来想说，如果你见到我哥，麻烦替我跟他说一声，有空回家来看看爸妈，如今要是不方便的话……”
　　“没问题。”我一口答应了下来，正好想找机会再跟他好好谈谈，因为明白自己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

　　×××××

　　今夜的天空只有少数几颗星星。
　　走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父亲的话又一遍在耳畔回响——
　　“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这么多年，我早已经看开了。现在唯一的心病，就是希望你别再对你妈离开的事耿耿于怀。这不是她的错，这本是我作出的决定。其实一开始，你妈并没有想过要离婚，她和那个人的关系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我知道她的心自始至终都在那个人身上，跟我一起的那些年，她并不是真的快乐。我不想继续看她不快乐，所以决定放她走。这是她在国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你如果想找她，就去吧！”
　　父亲最后把一张便条塞到了我手上。
　　我拿出手机，输入便条上那一串长长的号码，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拨通电话。
　　突兀响起的铃声吓了我一跳。
　　“接得蛮快的嘛，大姐！”
　　熟悉的清亮声音传进了耳朵里，我笑了笑，“这么晚打来，该不会心血来潮要我陪你去吃宵夜吧？”
　　“这提议不错，反正我看你现在也挺悠闲的。”
　　“你怎么知道？”
　　“眼见为实。”
　　我停下脚步张望，“你在哪？”
　　“这里啦！”
　　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转过头，一张放大了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关古威，你是嫌电话费缴得不够过瘾么？”我收起手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方若绮，你是真以为这么晚一个人走在路上很安全么？”他竟然回瞪我。
　　“难道说你一直在跟踪我？你变态啊？！”
　　“少自恋了好不好？我只是刚好走这条路回家才碰巧看到你！”
　　我刚要回嘴，旁边的房子里突然响起几声狗叫，夹杂着几句“咒骂”：“谁家的小俩口？要吵架回家吵去，别在这扰人清梦啊！”
　　“……”
　　我们尴尬地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拔腿就跑。
　　五分钟后，阿威气喘吁吁地与我站在了家门口，“大姐，看不出来你体力还不错嘛！”
　　“当然，想当年我在学校可是女子长跑冠军……”
　　我猛然止住了笑意。
　　想当年，我拿着奖牌第一时间跑回家，父亲高兴地抱着我转了好几圈，母亲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夸奖我。可惜这样的情景，早已成为我记忆中竭力封存的一部分。
　　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怎么啦？是不是很累？”
　　“没什么。”
　　阿威深深看了我一眼，“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关古威，”不知怎么的，我只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于是叫住了他，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我可以去看看你的满天星吗？”

　　×××××

　　在阿威的家前，我蹲下身子，触摸那一片如繁星般的白色小花。
　　阿威站在我身旁，“大姐，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别把我当外人看嘛！”
　　我缓缓站起来，“好啊！可是我要你先说。”
　　“我？我要说什么？”
　　“你生日的那天，为什么会和平时那么不一样？”一直到现在，我依然想不明白，总是喜欢在人家耳边话唠般说个不停的他，那天的话却那么少。
　　“你很在意吗？”
　　“不想说就算了。”我别过了头，却在心中不断问自己，我有很在意吗？
　　“你想太多了，我真的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太习惯那么多人为我庆祝生日罢了。”
　　“为什么？你的家人以前都没有给你过生日吗？”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几乎没有人会记得我生日。”
　　他的语气那样轻描淡写，却让我感觉心像被揪紧了一样，喘不过气来。我很想再一次拥抱他，给他温暖。
　　“那你呢？”阿威认真地盯着我，“你是不是……跟黎华吵架了？”
　　“我……”
　　正要解释，天空不期然响起的闷雷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伴随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我被阿威就近拉到了他家房檐下。
　　我呆呆地望着天空道：“难怪今晚几乎都看不到星星……”
　　一旁传来了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阿威抓过我的手紧张地问：“你也喜欢看星星？”
　　“嗯，很奇怪吗？”
　　他的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你以前是不是住在南部的一个小镇？”
　　“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吗？”
　　“你是当年救我的那个男孩？”眼前的人渐渐与梦中的身影重叠。
　　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早就该猜到了！
　　“真的是你？我果然没有认错人！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那个女孩，可是细看之下又好像有点不一样。晓爱还说哪有这么巧……”
　　“晓爱也知道？”
　　心头莫名地升起一缕烦躁，我不知道自己在吃味什么，阿威和晓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就算他把这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告诉她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嗯。”阿威放开我的手，犹豫着问，“说起来，那时你为什么没有来？我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忘了。”我笑得一脸平静，“那时候还小，约定什么的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当真了，对不起。”
　　“是吗？”清澈的眼底滑过显而易见的失望。
　　我往前走出一步，对他说了声：“我回去了。”
　　他拉住我，“雨这么大，到屋里等一等吧！”
　　“那么近，没关系的。”甩开他的手，我冲进了雨幕里。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身上，洗去了强自伪装的冷静。
　　对不起，其实我并没有把话说完。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只是自母亲在那个晚上离开的那一刻起，那个单纯乐观的小女孩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个淡漠虚伪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