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雕像》寒塘瘦石

62、第六十二章 打入苏公馆

　　仇英高高兴兴地步入野蔷薇别墅大门，经过庭院走进了客厅。小狮子狗从史小曼的怀里跳到地上，跑到仇英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又摇着尾巴跑回到史小曼的身边。
　　“表弟，”史小曼问道，“好几天没来了，忙些什么呢？”
　　仇英说：“整天去靶场练枪，也没工夫来看你们。海珠呢？”
　　史小曼说：“在屋里躺着呢。”
　　仇英一怔：“她病啦？”
　　“是呀！”史小曼拖长了声调说，“表妹她病啦！”
　　仇英关切地问：“什么病，看医生了吗？”
　　史小曼说：“她的病，医生可治不了，只能自己慢慢地调养。”
　　“什么病这么特别，我去看看她。”仇英着就要往客厅外面走。
　　史小曼说：“这会儿，她谁也不肯见。再说，难道让你看上一眼，她的病就能好了吗？”
　　仇英不禁收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史小曼问：“她到底是什么病？”
　　史小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大概是爱上谁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仇英感到挺奇怪，不由得问道，“她来天津才几天，就爱上谁啦？”
　　史小曼挖苦地说：“你不是也来天津才几天，就爱上苏公馆的小姐了吗？”
　　仇英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人到了这般年纪，害相思病也是挺正常的。”史小曼蛮老练地说道，“就怕是为他消瘦为他愁，他却浑然不知，白白的辜负了卿卿的一片痴情。”
　　仇英说：“我一直就把海珠看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从小就怕她磕着碰着。猛一听她因为爱上谁就病倒了，心里还真有些着急。表姐，她到底爱上谁啦？”
　　“难怪哪！”史小曼似有所悟地说：“原来她在你的眼里，始终只是个小妹妹呀！不过，她到底爱上了谁，你就得亲自去问她啦！”
　　仇英摇了摇头，说：“女孩子的心事，轻易不会告诉给别人。更何况我是她的表哥，她更不会说啦。表姐，回头你好好劝劝海珠，爱上谁就去对他说，何苦要闷在心里呢？”
　　史小曼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好吧，我就照你说的去劝她。”
　　仇英看不到夏海珠，也觉得挺无聊，便找个借口辞别史小曼，离开了野蔷薇别墅。夏海珠躲在起居室的窗帘后，偷偷地望着走在院中的仇英，眼里闪着泪花。此时此刻，夏海珠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儿时她与仇英在海边嬉戏的情景，那时候两小无猜，多么天真烂漫。及至到了少年时候，她又与仇英在海边的山崖上舞刀弄剑，大有为国捐躯的豪情壮志。她始终追随着仇英的脚步，陶醉在青梅竹马的儿女情长中。直到她看见仇英和苏文婕在起士林门前相见时的情景，才愕然惊醒。曾经憧憬的爱情，犹如飘忽的山岚一样烟消云散了。
　　窗口前的夏海珠深情地凝望着仇英，她的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眼看着仇英在院门口消失了，眼泪便止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史小曼依着门框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帮助夏海珠化解悲伤。
　　夏海珠猛地回头，冲着史小曼喊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史小曼说：“你会把仇英的心搅乱的。”
　　夏海珠依然大声地喊着：“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史小曼说：“因为我不想让他死在潘家大院。”
　　夏海珠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痛苦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把他的心搅乱呢？”
　　“因为他只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小妹妹，一旦知道你对他的真情实感，他会怎么样呢？”史小曼说道，“海珠，如今在仇英的心里，苏文婕比你抢先了一步。假如想让仇英收回那颗心，你就要智高一筹。像你现在这副样子，倒叫他心神不定。万一在潘家大院有个闪失，你岂不是要悔恨一辈子？”
　　夏海珠一头扑进史小曼的怀里，忍不住大哭起来。
　　史小曼说：“仇英临走时，叮嘱我好好劝劝你，叫你爱上谁就去对谁说，不要闷在心里。”
　　夏海珠生气地说道：“见都不让我见他，叫我怎么对他说？”
　　“海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吓也把仇英吓住啦。”史小曼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不能说，未必以后也不能。就算以后也不能，那也要叫他心里知道。做人嘛，就要活得清楚，爱得明白！”
　　夏海珠抹干了脸上的泪痕，说：“横竖都是你的理！”
　　史小曼忍不住笑了：“这种事儿，我比你有经验嘛！”
　　夏海珠问：“你也失恋过？”
　　史小曼说：“怎么会没有呢？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早麻木不仁啦！我说海珠，苏公馆你还想不想去啦？”
　　“去！”夏海珠说，“为了那个冤家，我也得去。”
　　史小曼说：“海珠，咱们可得说清楚，送你去苏公馆，可不是让你去打冤家的！”
　　夏海珠噗嗤一笑，说：“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眼看苏潘两家就要打起来了，没有人保护苏文婕，我那个傻哥哥能放得下心吗？”
　　“那好！”史小曼站起来说，“咱们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苏公馆。”
　　夏海珠说：“不，不要你出面，我要毛遂自荐。”
　　史小曼见夏海珠的态度挺坚决，只好由着她。于是，史小曼按照夏海珠的意思，又把她化装成青年小伙子。夏海珠站在镜前仔细地照了照，觉得非常满意。临行前，史小曼的眼里湿漉漉的，真舍不得放夏海珠走。可一想到她待在野蔷薇别墅确实有危险，也只得放她走。姐妹俩难舍难离的分手后，夏海珠坐着洋车，直奔苏公馆。
　　野蔷薇别墅离苏公馆并不远，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女扮男装的夏海珠就来到了苏公馆的大门前。她下车后，下意识地整整衣容，便上前按响了门铃。小铁门开了，一个保镖探出脑袋。
　　“先生，你找谁？”
　　“当然是你家老爷。”
　　“苏先生正在跟人商量事，谁也不见。”
　　“如果我是他想要见的人，你也敢把我拒之门外吗？”
　　“你……你是什么人？”
　　“等见了苏先生，你就知道啦！”
　　夏海珠说着，硬是推开保镖迈进了小铁门。保镖发一声喊，立时又走来几名保镖将夏海珠团团围了起来。此时，苏尔钦正与苏文婕和海乐山说着闲话。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一起走出客厅来到了院子里。
　　“苏先生，”保镖指着夏海珠说，“这个人非要见你，硬闯了进来，我拦也拦不住。”
　　苏尔钦上下打量着夏海珠，问道：“我们好像从未见过面，请问先生贵姓？”
　　夏海珠说：“叫我夏先生好啦。”
　　苏尔钦说：“请问夏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海珠说：“听说苏公馆正在招兵买马，便也想来此滥竽充数，不知苏先生肯不肯将粥分我一羹。”
　　海乐山说：“听夏先生的口气，自负的很，但不知有何本事？”
　　“我嘛，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夏海珠说道，“虽然只学些花拳绣腿，不过给苏小姐做保镖，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文婕生气地说：“你要是冲着我来的，那可就让你失望了。”
　　夏海珠问：“难道苏小姐在这乱世之中，不感到危机四伏吗？”
　　苏文婕说：“即便如此，我也用不着夏先生自告奋勇呀！”
　　“话不要说得这么不中听嘛！”夏海珠用嘲弄的口吻说，“除非苏小姐整日深锁闺房，只要你一出门，就难免不遇上地痞无赖。譬如说去天后宫进香，若有我跟随左右，就不会被混混儿非礼，也省得给别人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海乐山眉头一皱，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投奔苏公馆的江湖中人。”夏海珠理直气壮地说道，“如果苏公馆疑神疑鬼，潘家大院倒是大门洞开。”
　　海乐山说：“我倒要领教领教夏先生的花拳绣腿！”
　　夏海珠莞尔一笑，说：“既然是来应聘的，当然要过考场，请吧！”
　　于是，几个人来到了院内的空场地上。苏尔钦和苏文婕站在场外，都想看看这个目空一切的漂亮小伙子，究竟有多大能耐。场中的海乐山和夏海珠，对峙而立。一个是冷目冰脸，一个是笑容可掬。
　　“夏先生，请进招吧！”
　　“我一向不喜欢先发制人。”
　　“恕海某不恭啦！”
　　海乐山言讫，脚下顿时生风，欺身向前。夏海珠见海乐山来势凶猛，便施展轻功，避实就虚地与他交起手来。苏尔钦和苏文婕站在一旁，直看得眼花缭乱，也说不清两人的功夫哪一个更好。海乐山故意卖个破绽，瞬间招势一变，伸手就去抓夏海珠的肩胛。夏海珠急忙用肘一挡，却被海乐山一把抓住礼帽。顷刻间，露出一头飘逸的秀发。海乐山一惊，立时跳出圈外。
　　夏海珠也收了招势，冲着海乐山莞尔一笑，说：“这位爷的武功确实不错，算我输啦！”
　　苏文婕惊喜地叫道：“你原来是个女的呀，难怪要给我当保镖！”
　　夏海珠说：“可是我败在了这位爷的手下，还是让他保你的镖吧！”
　　海乐山忙说：“以小姐的功夫，并不在我以下。而小姐的轻功，更令海乐山望尘莫及。苏公馆正缺少一位像你这样的人。你若是能留下来，从此我家小姐的安全，便算是有了保障。”
　　苏尔钦点点头，说：“这位小姐，就请留下来吧！”
　　夏海珠双手一抱拳，笑道：“愿为苏公馆效力！”
　　苏文婕望着夏海珠，说不上有多么喜欢。她一把拉起夏海珠的手，就拽着她往楼房里跑去。
　　“乐山，”苏尔钦说道，“你设法摸摸她的底细。在这非常时期，千万不要引狼入室。”
　　海乐山说：“潘家大院不会出这样的人才，苏先生尽管聘用她。至于她的底细，我会尽快摸清楚的。”
　　苏尔钦说：“明天就是小姐的生日，请来的人很多，你和施强千万做好防范措施，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海乐山点点头，说：“请苏先生放心，不会出事的。”
　　两人说着话，一起向楼房门口走去。海乐山十分清楚，仰慕苏文婕的人实在太多。在明天的生日晚会上，社会各界的精英都会云集在苏公馆。为了安全起见，他已经从商业自卫队中挑选了一些精明强干的人，来充实苏公馆的防卫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