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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地牢密审 ...

  •   说起潘家大院的地牢,乃是修建在前院殿堂之下的地下室,极为隐蔽。由于那里距地面很深,又无窗口,所以与外界断然隔绝。它是用来私自关押和拷打所谓人犯的地方,故曰“地牢”。潘大可处死的三名工匠,就是在这里丧命的。而且更有甚者,这里还设有水牢和兽牢。所谓水牢,顾名思义,乃是牢中设有水池,池中有一木桩,可将人缚在木桩上,慢慢折磨而死。而那个兽牢,却是残忍之极。牢坑内喂养着数百只老鼠,倘若将人投入,顷刻间便被老鼠啃噬干净,只剩下一堆白骨。难怪墨香那天晚上被仇英赶出房门,竟吓得啼哭不止。莫说是一个丫头,就是潘梦熊手下的凶神恶煞,也惧怕这个兽牢。
      仇英在石敢当的引领下,第一次走进地牢,立时被这里阴森气氛慑住了心灵。他没有想到,在辉煌的殿堂之下,竟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间地狱。走入刑讯室,仇英一眼看见张狗子被吊在半空。赤膊的上身,肌肉挺结实。他的胸脯上,刺着一只飞翔的蝙蝠。
      石敢当一见张狗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愣,立刻叫人把他放了下来,说:“你就是飞鼠张狗子吗?”
      “正是在下!”张狗子答道,“这位爷,你怎么会认得我?”
      石敢当说:“我与你师父有过交往,自然谈起过你。只恨你小子不争气,武功没有学到家,却学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张狗子噗咚一声跪下来,说:“你与我师父既是朋友,便是我的师叔。万望师叔救我一命。出去之后,我一定改邪归正。”
      石敢当刚要说话,便听走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人抬眼望去,只见潘梦熊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后面簇拥着黎月萍、柳香圃和史振镖等人。石敢当和仇英忙闪到一旁。这时,早有人摆好桌椅。潘梦然坐下后,仇英、黎月萍、石敢当、柳香圃和史振镖分立两旁,中间跪着张狗子。
      潘梦熊一拍惊堂木:“报上名来!”
      张狗子战战兢兢地说:“小人张狗子,人送绰号飞鼠。只因一时糊涂,误入贵府宝地。望五爷念我初犯,高抬贵手。”
      潘梦熊说:“说起飞鼠,我潘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鼠头鼠脑的家伙。想必局子里也曾对你关照过,不准侵扰大户人家。况且,我这潘家大院,连官府都畏惧三分,你却敢深夜闯入。莫非你吃了虎心豹胆,故意找我的麻烦?”
      “五爷,”张狗子说道,“大人不把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权当我是一条不懂事的狗,放我一条生路吧!”
      潘梦熊骂道:“混帐!你搅得我这潘家大院鸡犬不宁,岂能轻饶了你!”
      张狗子连连叩头苦苦哀求着:“五爷开恩!五爷饶命!我冒犯了山门,死有余辜。只要您老人家放了我,我情愿受您驱使,万死不辞!”
      潘梦熊问:“搜过身了吗?”
      一名打手送上了从张狗子身上搜出的镖袋:“请五爷过目。”
      潘梦熊拿过镖袋,发现里面有张纸条,便信手取了出来,看后不禁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张狗子,快讲实话,是谁派你来的?”
      张狗子被潘梦熊一问,猛然想起自己原本的使命,便灵机一动笑着说:“五爷,既然您问起派我夜闯潘家大院的人,我就实话实说吧!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津门神探牛延寿。”
      一句话,说得满堂皆惊。潘梦熊情知自己问走了嘴,生怕张狗子在众人面前说出海神雕像的事情,便想让众人回避。
      “说!”柳香圃感到事情蹊跷,自然要弄个明白,便恶声恶语地喝问,“牛延寿派你来干什么?”
      张狗子觉得有了护身符,便理直气壮地挺身而起,说:“纸条上写得明明白白,‘小心内奸,谨防盗宝’。我来给五爷送密信,你们却把我抓进地牢,太不仗义了吧!”
      潘梦熊把目光扫向众人,却见他们个个泰然处之,不禁说道:“既然是来送信,为何私闯潘家的禁地,并打伤藏獒?”
      张狗子眼珠一转,说:“是小人不熟悉路径,误伤藏獒。”
      “一派胡言!”石敢当说道,“既有密信在手,本可堂堂正正来见五爷,为何做贼一般?”
      张狗子狡黠地一笑,说:“实不相瞒,牛探长不愿让五爷知道是他派人来送的信,所以才打发我来。”
      黎月萍问:“牛延寿怎会知道有人要来盗宝?”
      张狗子说:“我只是受人之托,不知其中详情。”
      柳香圃问:“牛延寿对你如此信任,难道就没对你说,所盗是何宝物?”
      张狗子卖弄地说:“我与牛探长交往甚密,岂能不告诉给我?那是一尊……”
      “住口!”潘梦熊厉声喝道,“再要多说一句话,我就宰了你!”
      潘梦熊突然发怒,唬得张狗子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他真的害怕潘梦熊在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此时,满堂的人都明白潘梦熊的意思,只消他发一声令,大家便好离开。可潘梦熊见已经审到这般地步,若马上轰大家走,又恐怕冷落了几员干将。便故意用眼睛扫视着几个人,似有犹豫之状。
      仇英看得明白,便上前几步一抱拳,说:“五爷,我来潘家大院时间颇短,有些事情不便知道,请允许告退。”
      潘梦熊听仇英如此一说,连忙笑道:“仇英兄弟,你误会啦!只因张狗子满口胡说八道,我才喝住他,并非嫌你在场。”
      “五爷,”柳香圃乘机说道,“有几句话,我想说个明白。诚如五爷所言,张狗子信口雌黄,实属刁钻小人。他既为牛延寿的密使,即便误入享堂禁地,也断无打伤家丁和护卫犬的道理。他被捕获之后,若当真是为传信而来,本该理直气壮,为何这般苦苦哀求饶命?牛延寿乃津门名探,焉能不顾身分而与窃贼为伍,更不会跟这种鸡鸣狗盗之徒结为金兰。如此种种,难免令人怀疑。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吐真言。如果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不知他还会撒下怎样的弥天大谎。”
      潘梦熊心里清楚,真若同着几个人的面对张狗子动刑,他一旦招出海神雕像的事,自己岂不是引火烧身。仇英见潘梦熊坐在那里沉吟不语,情知他不会照柳香圃的话去做,自己若不坚持离开,倒显得刚才是虚情假意了。
      “五爷,”仇英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仇英实有避嫌之意。望五爷体谅一二,允我离开。”
      史振镖也随声附和道:“五爷,我也有避嫌之意。”
      石敢当说:“依我之见,不如请三太太留下陪审,我们弟兄都暂且回避。将来需要公开张狗子的口供,那时再告诉我等也不迟。”
      柳香圃本不愿意离开,此时见大家都要回避,也只得勉强地说:“他们说得极是,连我也有这个想法。您为一门之长,对于不宜公开的事情,有权独断。”
      潘梦熊顺水推舟地说:“既然你们都坚持这样做,我也不好勉强。为表示我潘某一视同仁而无亲疏之分,索性连月萍也一并回避。待我审问明白,再做道理。”
      几个人说声“告退啦!”,便一同走出了地牢。此时,阴森森的刑讯室里,只剩下潘梦熊和张狗子。熊熊的炭火盆里烧着通红的烙铁,牛皮鞭子浸泡在凉水盆里。染有黑褐色血渍的压扛、吊绳、老虎凳,在灯光幽暗的地牢里,就像黑色的噬血野兽,虎视眈眈地狞笑着。
      “张狗子,”潘梦熊坐在案前,放缓了语气说,“你实话实说,牛延寿怎么会知道潘家大院有宝?”
      张狗子哆哆嗦嗦地说:“小人说不清楚。”
      潘梦熊又问:“盗宝人是谁?”
      “小人也说不清楚。”张狗子说道,“不过听牛延寿的口气,好像是日本人。”
      潘梦熊一拍桌子:“难道牛延寿为何派你来送信,也说不清楚吗?”
      张狗子吓得懵了头,一时听不明白潘梦熊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便战战兢兢地问道:“五爷,我被您老吓糊涂了。您是问牛延寿为嘛选中我来送信,还是问他给您送信的目的?”
      潘梦熊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说:“张狗子,你不必如此害怕。只要你知错改错,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况且,你是牛延寿派来的人,我总得给他个面子嘛!你来暗中送信,本应直奔内院,为何却闯入祠堂禁地,并打伤我的藏獒?老弟,你不必瞒我。以牛延寿的精明,岂能不将路径说清楚,就贸然派你前来?只要你讲出实话,我立即放你出去,决不失言。”
      张狗子本来灵活的头脑,此时变得迟钝了,他听信了潘梦熊的话,感激涕零地往前爬了两步,说:“五爷,您饶命吧!只因我去了老太爷的后窗口,一时生出邪念,才惹出这等麻烦。”
      潘梦熊含而不露地笑了笑,说:“你听到了我和老太爷的谈话,一时好奇,便去了后院祠堂。是不是?”
      张狗子傻傻地点了点头,忽见潘梦熊的脸上陡然变色,两眼冒凶光,顿时吓得连连摆手向后直退,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是……我没去过后窗口,也没听到你跟老太爷的谈话,我……”
      “来人哪!”潘梦熊大喝一声,“把他给我扔进鼠牢!”
      几名打手冲入刑讯室,无论张狗子怎样声嘶力竭地哭喊,也无济于事了。几名打手像抓小鸡似的将他高高举起,抬着出去了。潘梦熊呆呆地坐了下来,把那张纸条重又拿在手里,不安地凝视着。直到传来一阵撕心扯肺的惨叫声,潘梦熊才猛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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