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神性是什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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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由看着眼前的于归，又扭头看看神族法阵外的凤梨、楚杨等人，看着他们冷漠的看着她和于归，眼底满是讽刺，可却什么也没点破。
她抬头顺着风的方向看向天空。
天空一片湛蓝，连白云都格外的纯净，只是在风的吹动下，一丝风声都听不见。
及由在等，在等千里之外的南山的钟声，在钟声响起之前，她也想知道，于归会怎么选。
她不想干预这个世界的进度，因为没有必要，所以她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法阵外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一阵风起后阵外的几人终于意识到及由根本没有被法阵影响，几个人突然躁动起来。
及由看着他们，虽然她知道他们想要进来法阵说什么，可她还是选择了无视，一如他们之前的冷漠，坐回秋千上，她漠然的看着于归痛苦挣扎。
因为这个天之骄子亲手抹掉他在天碑的姓名，可新神殿给了麒麟一族的天之骄子另外一个选项，这一次他的选择决定了他的名字是否可以重新回归天碑，被天碑重新镌刻。
可……法阵已成。
在那个小小的赤鱬族族人到来之后，慢慢开启，一层一层的大阵开启。
圣山神殿关闭，新神殿建立，新的规则开启。
在新的规则下，第一个突破修为成为可以被镌刻在天碑上的神族，竟然是犯下滔天罪孽的水妖，这是新神殿水族灭亡之后的第二等大事，所以这才是楚杨、凤梨来的目的。
他们以为及由不知道，可及由全知道，她是神女，新神殿作为神殿在世间的延续，它所有的决定都必须经过神女，这就是为什么及由神/体会在南山沉睡。
神、仙、妖、人或者说世间所有生灵需要活命，都要争取最大的生活空间，确定他们是这个世界最终的主宰。
自私又可怕。
及由在心里默默道。
这可能才是神死去的真相。
也是这里领主死去的真相，太过热爱了，所以无休止满足这些贪婪的生灵，造成了失衡。
因为谁都想神明多热爱自己一点。
他们看神明的一举一动，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少了，可不曾想神明到底付出了什么。
所以，天碑并不是压迫，只是规则，要在规则里运转让众生得到最大的公平。
可……
太贪婪了
永远无法满足。
所以……天碑是压迫吗？
巫乐以死撞断天碑，是对的吗？
其实在天道看来是错的，所以天道一直妄图拨乱反正，包括她和及缘。
因为在天道看来，天碑断裂，天地之心沉寂地底，失去神之后的世界无法维持这种平衡。
从天地之初人族那个错误的决定——弑神开始，就像是刻意的报复一般，这个世界要承担起弑神所造成的罪孽了。
神创造世界的时候，神族是负责世界运转的，所以要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一切，为了所有生灵更好的生活而付出一切，就如南北神族全族献祭一般。
仙族负责协同神族去运转世界。
剩下的生灵就只是这个世界的生灵，生存就可以了。
可这些剩下的生灵贪婪的想要神和仙的特权，他们不满足于神给他们的特权，想要夺得这个世界运转的力量。
为此他们不惜弑神。
神死了，他们开始屠戮神族，神族开始远离他们，并告诫所有后世子孙，不要靠近他们，只为世界付出。
仙族依附神族已久，他们没有这个世界绝对的权利和力量，开始忘了他们的职责，变成只会讨好神族，一切以神族马首是瞻。
所以……
世界从失去神就开始混乱了。
在弑神的反噬不能压制的现在，这个世界将要倾覆，这些异动都要开始了。
神女巫乐撞开天碑的秘密也要开始浮现，神女巫乐为了世界付出了一切，可千万年后，人族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开始散播谣言，谣传她留在这世界唯一的遗物她的骨血，可以避免灭世。
让这个死去千万年的神女成为生灵们争夺的焦点。
所有的生灵都想在这个世界占尽先机，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惜……
及由冷漠的摇晃着秋千。
天碑刻录了一切，天碑记录生，应运而生的地碑开始记录死亡，轮回即将开启，一切都要偿还了。
新神殿也无法阻止所有生灵知道真相了。
因为……
神也没意识到，她创造的生灵不断的进步，从一张白纸到现在的五颜六色，跟他一开始的预想完全不一样，所以，神放手，让这个世界自由发展了。
所以……
他们要书写自己的历史了，天地倾倒只是开始……
这一刻也是历史性的时刻，是历史的新篇章。
天碑断裂后，第一个凭借自己的力量成神明的生灵，即将第一个被审判，这才是揭露水族灭亡的真相开端。
不过……一切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没想到第一个被审判的神族竟然也是水族，可笑……
及由摇晃着秋千，在她眼里，这个世界的死气越来越大了，她的眼中的月亮已经越来越灰暗。
然后……
一声老鹰的鸣叫，及由瞬间起势，后退半步，已经召唤出本命法器，这是她第一次召唤出她的本命法器，一个光秃秃的木剑，看起来毫无光泽，像是一块枯木一样，甚至可以看到坑坑洼洼的受损。
但木剑却散发强大的威压，让生灵们心生畏惧，甚至连附近毫无情感的草木都感到畏惧，枝叶开始收缩。
及由脚下微动，一个法阵瞬间起，借助法阵及由瞬间腾空，一剑划破天空，层层法阵瞬间被破。
及由的眼中的天空也变成了原本的模样，高悬的太阳，满目生机的景色也开始浮现。
也震碎了所有人的梦境，包括楚杨、凤梨等人的梦境法阵。
看到久违的太阳，及由讥笑的看着旁边已经被惊吓住的水妖，讽刺的开口：“水妖，怎么样？登了天梯后是不是忘了这种感觉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是不是久违了？”
水妖此时一身白衣，一脸男相，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及由，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是的，他被惊呆了。
这个世界的遮羞布也在此刻被撕开了。
血脉诅咒从某种意义来说，根本不存在，因为它只是让原本的沟壑显现，让生灵遵守天道规则而已。
因为现在及由展现的力量，才是原本的神族的力量。
这种根本不是血脉压制，是本能的对强者的畏惧，越弱的生命越会感知清晰，是神族们一直压抑自己的力量才让他们这些低等的生灵冒出他们也可以取代神族的错觉。
这才是真正的神族的力量。
水妖想到了登天梯的感觉。
那时候圣山神殿关闭的钟声响起，那一刻他才得以突破限制。
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破修为，登上天梯，看到了天碑。
那时候他的感觉如此轻盈。
他感觉登上了顶峰，感觉世界都在他的脚下，是将世界踩在脚下的感觉。
未登天梯之前他总觉得从这个世界汲取的能量是不足的，直到他感知到天梯并登上天梯之后才发现，那是之前神与仙的沟壑。
他以为他登了天梯，他以为他填满了。
他以为他独步天下了。
其实……并不是，他现在才意识到，及由这种巅峰他永远达不到。
“水妖，我怜你修行不易，且在你管制下这片土地生灵确实欣欣向荣，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需接受神罚，偿还那些被你无辜杀戮的生灵死前所遭受的折磨，你可愿意？”及由再一次给了水妖一次机会。
“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这对那些被nue杀的生灵不公平。”
及由的话还没说完，凤梨就打断她，急切的大喊。
及由挑眉回头看了看凤梨，笑了。
同时，水妖捂住头，痛苦的万分。
及由再次回头看向水妖，再一次问道：“你可愿意，你知道你死了之后的后果吧。”
水妖看向及由，再看看凤梨，面色不善，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又看向凤梨愤恨的眼神，似是确定了什么，瞬间就开始攻击。
及由则笑着一晃身，躲开了，没有还手，只是一味的躲避，固执的等着水妖回答。
水妖则趁着及由不还手，疯狂的开始攻击。
不远处的楚杨看着这时的及由，似乎看到了什么，急切的大喊着什么，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战斗的另一边，新神殿。
龙天涧看着水镜里及由的躲避，耐心已经不多了，直接站起身说：“到了时间，如果及由还不杀水妖，直接灭了她和水妖即可，用及缘神骨代替。”
说罢，龙天涧就离开了。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把赤鱬族人放进结界的目的就是逼及由作出选择，迅速的用神使实行天罚，而他则可以借助神罚顺利劈开水妖的领地，找到巫乐的遗骨，正式开启轮回。
可他……现在很茫然。
他作为这个世界的掌管者，开始迷茫。
及由一直很好奇巫乐，很多次的提醒，让他不得不在意。是的，巫乐为什么会死，以她的神力，即使撞断天碑也不会神魂俱灭。
就如冰之棱，如果要平衡地磁，极北之地的神族已经献祭，她为何去？
他们到底要隐瞒什么。
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这一切仿佛都是被注定一般，天罚是“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可却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神女补天，归墟开启，所有的水火都有了去处，而黄泉那个无法循环的河流也有了去处。
一切解决起来如此完美，如此的水到渠成。
这到底是神的安排，还是命运的释然……
可一切的开始……
及缘到底是做了什么，逼的圣山神殿关闭呢，为什么选在天罚降临前关闭。
及缘到底做了什么！
“龙主，确定要诛杀及缘吗？”神巫连忙追上龙天涧。
龙天涧点点头。
神巫还想说什么，但龙天涧还是离开了，但他作为新神殿之首，还是想留下及缘，因为凤梨可能无法完成继承神女的仪式，留下及缘可以在凤梨失败后补天，加速人间的恢复。
“用及由的骨血也是可以的，双生子血脉相同的，而且……”神巫小心翼翼的补充。
龙天涧脚步微停，回头才说：“我的骨血补给及缘，她死不了，不用怕没有神女补天，与圣山神殿的约定是必须完成的。”
听到这话，神巫更加胆怯了，如果龙天涧的骨血补给及缘，以龙母的嫉妒之心，只怕今后更无安宁，只好从另外一个角度劝导。
“及由应该是早就预言了这一切，在当时争夺天地之心的时候跟龙母做了交易。在诛杀水妖之时，让于归重归神族，重新在天碑被镌刻，这样麒麟一族就跟龙母结盟了，我们……”
龙天涧挥手打断了神巫。
“归墟已经被腾蛇找到，已经可以迅速结束天罚了，我们跟圣山神殿的交易已经可以完成了。天道或者天命要不要及由、及缘的命，我们不用管。寅时之前没有诛杀水妖，就诛杀及由和水妖，不要乱了因果。”
神巫还想挽回什么，急切的想说什么，可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要解开了，你难道不好奇吗？及由那么多次在记忆和行动里暗示巫乐，巫乐之死，你难道不好奇吗？”龙天涧轻描淡写的回道，“上古传说巫乐神力强悍，赤水龙女为及由找到巫乐的一点神迹，就可以轻易破了你们耗尽全力做的法阵。所以巫乐即便撞断天碑，也不应该神魂俱灭。就连冰之棱也一样，南北神族已经献祭，她为什么还要去极北之地，舍身献祭呢？”
龙天涧回头看了看呆住的神巫，有低头看看自己的心的位置，笑了笑。
“我无法干预世界的运转，我已经被及缘迁入天命，无法演算世界的运转轨迹，剩下的要靠你们去探索了。”
说罢，龙天涧消失了。
神巫茫然的站在那里，呆愣了很久才喃喃自语：“可我不是神族，我也不知道真正的神族要做什么。”
远在昆仑的及缘在及由劈开法阵的同时感受到从及由身体传来蓬勃的神力。
她又可以链接天地了。
她低下头笑了。
她彻底把龙天涧拉入了天命了。
如果她在去不周山的路上死去，那么……龙天涧即使神力在强大，也不可能在乌龙山大阵开启前干扰这个世界了，那么……要破除血脉诅咒胜算更大了。
一阵风吹来，吹落及缘的面纱，完全遮盖住及缘的脸。
远处的天边黑云密布，雷电翻涌，似乎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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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及由一直躲着水妖的攻击，始终不还手，什么也不说。
水妖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好像要拼尽全力去诛杀及由。
凤梨等人上前帮忙，及由一道神力下来，彻底限制他们的动弹。
及由和水妖在半空中缠斗，只是及由还是不还手，只是一味躲避。
凤梨等人在地下急的团团转。
突然间阳光光芒更盛，凤梨意识到什么，连忙大喊：“及由，你到底在等什么，直接杀了他。”
及由闲闲的躲过水妖的攻击，笑着回答：“他还没回答我到底选什么，所以还不能杀了他。”
水族似乎被激怒，大喊：“我的选择还不明显吗？”
“哦，这样啊……”及由看向下方于归的方向大喊，“那你选择好了吗？是选择神族，还是那些无用的生灵呢？于归？”
听见及由的话，九良猛的回头看向一直在阵中可以行动自如的于归，他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于归都能动。
“我选择……神族。”于归走向前，一个飞身，身上的素衣已经再次显露神族的象征，而不是麒麟的象征。
及由歪头想了想，看向水妖抱歉的说：“好了，都选好了，你的死期可以到了。”
说着，及由降落到地面，把战场留给于归，自己则走到九良的身边，拍拍九良的肩膀，笑的贱兮兮的说：“我们神族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不能靠近人族，所以……怎么会选你们呢？况且天罚只针对弑神者，与我们何干呢。”
九良不可置信的看着及由，终于问出那句话。
“所以神的选择就是抛弃我们吗？”
及由并不回答九良的问题，只是看向天空中的于归问九良：“所以要选择啊……如果你是神，你选择什么呢？”
问完九良，及由忽略九良脱口而出的保护人族，看向一边的凤梨笑着问：“你是神女，你为什么只选择惩罚水妖呢？如果你是被水妖庇护的族群，你还会这么选吗？”
然后及由贱兮兮的走向楚杨和九机，笑着问：“你们的选择是什么呢？楚杨，坚定的站在神族这边吗？九机，你呢？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的变化跟你们妖族无关吗？”
把这几个人问蒙了之后，及由贱兮兮的站在他们中间说：“这是第二次选择哦，既然你们选择不明白真相，那么要珍惜第二次的选择机会哦，是选择上前帮助水妖，还是选择既有的规矩呢？你们要选了哦。”
然后及由回头看向躲在梦境边界的孟极，笑了笑，用口型对着孟极和他身边的小蛇，那个他们刚踏入水妖领地时出现的小蛇说：“你们怎么选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神性是什么（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