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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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闲没有想过，讨厌小孩的自己，会在某一天，牵着一个小朋友来到自己的家中。
南方的冬天，屋内和屋外是一样冷的。
楚之闲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状态走回家，开了空调，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等着自己身体恢复温度，冻僵的脑子也逐渐开始思考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楚之闲问。
“我叫裴……”裴喻白想了想，立马掐住了自己还没有说完的话，低下头，“我忘记了。”
如果我说了名字，哥哥会不会把我送回去。
楚之闲有些不太相信，“你都多大了，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记吗？”
“我比较笨。”裴喻白解释，“所以他们才把我丢掉的。”
这个小朋友多半是在说谎。
楚之闲打量着他，他穿着雪白的羽绒服，是新的，没有一点污渍，脚上踩着的小白鞋也是，脖子上还围着围巾，一看就是被精养长大的。怎么又会把他给丢掉呢？
“你也要把我丢出去吗？”
一眨眼，小孩的眼眶红了一圈。
总不能养着他吧。
我今年也才十一岁，怎么可能再养一个小孩，而且小孩很麻烦，我又不喜欢小孩。
“那你还记得你家住在哪吗？”楚之闲问。
“不记得了。”
这个他是真不知道，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出门都有司机接送，每时每刻看着他，他只知道自己的家很大很空，前后各有着一个漂亮的花园，他却只能站在阳台上欣赏。
“哥哥。”裴喻白眼睛一眨，落下两滴眼泪，“外面好冷的，我很乖，你不要把我丢出去好吗？”
楚之闲揉揉眉心，“谁说要丢你了？”
楚之闲是感情淡漠，又不是没有感情，带都带回来了，总不好几句话说不对就把他丢出去吧，外面这么冷。
他同意裴喻白暂时在这里住下来。
想来这小孩子跑丢的话，家长应该就在附近，他多半是脑子被冻僵了，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就牵着他回家了。
楚之闲从衣柜里翻出几间自己穿不下的旧衣服，对着裴喻白比划了几下，差不太多，便直接丢给他。
开好热水器，楚之闲给裴喻白指了一下，“去这里面洗澡。”
裴喻白抱着衣服，站在门口，打量着里面，这和他家中的不太一样。
楚之闲一低头，就对上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略有些头疼地移开视线，“听不懂我说话吗？”
“听得懂。”裴喻白诚实道，“我不会。”
情有可原，楚之闲刚来的时候，也捣腾了许久才出水，洗了个透心凉的澡。
他上前帮裴喻白打开，调好水温，让他试试看合不合适，见他点头，便准备出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小朋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
“哥哥，你能和我一起洗吗？”裴喻白真心实意地邀请他。
杀了他吧，带个小孩已经够烦的了。
“不能。”楚之闲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未等裴喻白答话，楚之闲已经出门把门给带上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确定里面动静如常，这才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楚之闲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它了，早就忘了频道号码，一个个台调过去，直到出现动画片，这才停下。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似乎没有告诉小孩沐浴露和洗发水在哪。
这个年纪，应该识字了吧。
可是他懂这些东西吗？
楚之闲回想着他说那句话的神情，初到一个人生地不熟地方，肯定是害怕的吧。
想着想着，楚之闲又走到了门口。
正在此时，里面响起哎呦一声。
下一秒，楚之闲开门冲了进去。
裴喻白坐在地上，应该是摔了一跤，眼眶红彤彤地，看来摔地不算轻。
楚之闲上去扶起他，裴喻白抱着他就开始嚎啕大哭。
楚之闲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水淋在他头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想：自己得尽快把这孩子送回自己家里去。
好麻烦的。
裴喻白觉得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欢他，现在叫他留下来，会不会过两天就赶他走了，心猿意马地垫脚拿架子上的瓶罐，一不小心滑了一跤。
原来哥哥一直在外面守着他啊。
那哥哥是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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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连飘了两天，楚之闲在脑中构想了不少帮孩子找妈妈的办法，第三天，风和日丽的中午，他牵着裴喻白出门了。
交给警察是最简单便捷的方法。
可实施起来，难度不是一般地大。
这个年纪的裴喻白并非一无所知，楚之闲的骗局对他全然没有用处，远远看到公安局那两个字他就开始往回跑，楚之闲把他拽回来，他就开始哭，哭得他头疼，街上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围观他们，一连几次，楚之闲便放弃了。
于是他就只好实施第二个方法——寻人启事。
小孩可能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楚之闲刚好撞上来，他格外喜欢楚之闲，一天除开上厕所，基本二十四小时都要粘着，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也时不时跑过来看看哥哥还在不在。
楚之闲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倒能利用这份喜欢得到一张双人照片。
楚之闲打印了两张，给了裴喻白一张。
裴喻白像是没见过照片，拿到手就开始观摩，眼睛越来越亮，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举着照片给叔叔阿姨展示，“看！这是我和我哥哥的照片，好看吗？”
那架势是恨不得每个人都发上一张让所有人都看看。
不少阿姨就喜欢他这种活泼性格的小孩，迎合他说：“哎呦，好看地很，就是拍的太规矩了，怎么不摆点姿势，端端正正坐着多生疏啊。”
“不生疏，我哥专门挑的，结婚照。”
小孩嘴里天真的展出这三个字，笑倒了一片长辈。
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就连背景都是红色的。因为楚之闲不太喜欢拍照，更摆不出什么好看的动作，还要把他和裴喻白分开，还要裴喻白整张脸要完完整整露出来的，这个姿势是最合适的。
照片对于楚之闲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一回家他就把两个人给剪开了，给裴喻白亲手写了一张寻人启事。
裴喻白如此大张旗鼓地说他们的关系，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为了避免寻人启事寻到自己气头上。楚之闲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把照片乖乖巧巧收了起来。
“只有这一张，你要是弄丢了，没有第二张给你。”
元旦过后楚之闲还要上学，和裴喻白讲了好半天，他始终不太懂上学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带着他一起。
但不行就是不行，裴喻白只能妥协。
次日，裴喻白起的比楚之闲还要早，目送着楚之闲上学，出门的时候问：“哥，你几点回来？”
“下午四点半。”楚之闲说。
半路，楚之闲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是顾北。说来也巧，他们在一个班上，四年下来基本没接触过，光知道对方的名字了，搬来后发现他也住在这里，住在巷口，两人上学路上时常能遇见，次数多了，也就成了朋友。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我在后面追了你半天。”
楚之闲说：“我要绕个路，去商场那边贴张寻人启事。”
“找你妈妈吗？”
他们那一条街都传遍了，楚之闲的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要他了。
“不是。”楚之闲摇摇头，简单和顾北说了一下元旦遇到的事情。
“你说那小孩是不是因为父母虐待他，所以才跑出来的，好不容易遇到个你，以为是个好人，逃离火海了，结果你又把他送回去了。”顾北猜测。
“看起来不像。”
顾北也犯难：“不会是你的什么远方亲戚吧？”
“我就一个人。”楚之闲思考了一下可能性，“远方亲戚把孩子扔在路边给我，那天飘着雪呢，也不怕人家冻死，就……”
就连我妈走之前都会给我找好归宿，陪了我一年，等我什么都学会了才离开。
“那也太奇怪了，说不通啊。”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就只能用玄学了，”顾北一蹦一跳说，“你说会不会是老天爷看你太孤单了，给你送了一个弟弟陪着你，我有时候就老是想世界上突然出现我的一个双胞胎哥哥，代替我去上学。”
这个离谱的猜测刚出来就被否定了。
傍晚的时候，楚之闲放学回家，有一个奶奶和大叔站在他家门口，大叔搓着手，变换各种角度往窗户里看。
楚之闲走过去，两人对比了一下照片，抓住他问：“小朋友，这个小孩见过吗，是不是在你家。”
他们拿着的正是楚之闲早上贴的寻人启事。
看样子像是小孩的奶奶和爸爸。
“在的。”楚之闲打量着他们，说，“你们是不是对他不好，他不是很想回家。”
老奶奶和大叔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老人捂着胸口道：“哎呦，都怪我那儿媳，懂不懂就打骂孩子的，这孩子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是啊。”大叔忙点头附和，满脸气急败坏，“我老婆不会教育孩子，一天天净惹出这种事情。”
见他们这幅模样，楚之闲不疑有他们。
刚打开屋门，便有一个小人从房间里一溜烟窜了出来，扑倒了楚之闲身上，可怜兮兮说，“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裴喻白抬眸看到了楚之闲身后站着的两个人，眼眸一转，以为是楚之闲的奶奶和爸爸，他绽开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礼貌说：“奶奶好，叔叔好。”
楚之闲把裴喻白从身上扒下来，两人转了一个方位，楚之闲淡淡说：“好了，别闹脾气了，你快跟他们回家吧。”
裴喻白突然茫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楚之闲没解释，直接把他往前推了推。
接下来就是人家的家事了，楚之闲没有看热闹的爱好，回屋放书包，拿钱，准备出门买菜。
裴喻白还在门口和两位僵持，老奶奶尝试伸出一只手给他，说：“来，跟奶奶走，奶奶带你出去玩。”
“那哥哥呢？”裴喻白问。
楚之闲走到裴喻白身边，手轻拍在裴喻白背上，裴喻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出门了。
他们有一段竟顺路的，走到菜市场门口，楚之闲和他们分道扬镳。
裴喻白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楚之闲只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先走，我买完菜就追上来。”
“很快嘛？”
“很快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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