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五（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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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学堂里孩子冲问飞鸿使眼神，问飞鸿几番未解其意，直到底下隐约传出笑声，问飞鸿才反应过来，往窗外望了眼。
窗外晴光好，云色清，执花者笑眼投来，叫问飞鸿挪不开眼了，这课还如何上得下去，只好收了灵术，慌慌张开门去。
“师兄怎这么早来了？”问飞鸿挽着风烟胳膊，嗅嗅他手中那段花枝，“桂花已开了？好香啊。”
“要来见飞鸿，这是独为你开的一枝。”风烟顺手将这簇桂花别在问飞鸿冠下，掸掸指间金桂余芳，“我琢磨你这学差不多是时候该下了，才来寻你，没打扰什么吧？”
“嗯，今日课业已讲完了。”问飞鸿垂眼，“其实我还是不擅此道，等过些日子，此事宣传开来，任盟主便派人来替我。不过与孩子待在一块，总觉得自己人也年轻许多。”
风烟刮他鼻梁，“那是因为你本就没几多年纪，还我站进去，只显得自己越发老态，不好不好，看了心烦呐。”
问飞鸿：“师兄青春正好，正壮年时呢，怎么又这样说自己。”
风烟欲改一改这毛病，便摇扇噤声了，同问飞鸿走了去。
这些日子时岁如常，没什么大事，硬要说的话，便是从前凡人们爱过的年节也往修者的日子里涌了，仙凡不分，管他草民高手，全都得给爆竹炸得热闹许多。
风烟被人塞了块月饼，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人间团圆的日子，中秋。
今日人在他乡——倒也没什么天涯流落的寥落味道，风烟自幼离开风氏，爹娘去的都早，也没在飞雪城待上几年，而天水泉这地方若要说是“故乡”，未免太叫人倒胃口。思来想去，四海无亲旧，只有些故朋。
而问飞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断绝一切心，登仙路上差半步，若要说个团圆，也只能他二人凑个伴。
哦，还是有的——风烟回了神，曲肘顶顶问飞鸿，“给沈镇月空他们带个信吧，飞雪城那样子肯定是得过节的。”
问飞鸿自然应好，买了些桂花糕回去。他素爱品味此些吃食，能吃出各地桂花糕究竟如何不同，花种、粉糖之差都尝得出来。此人不会做饭，捏个糖糕倒是没什么问题，风烟索性出了主意叫他买些糯米回去，自己做也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二人于街尾分道扬镳，问飞鸿去买东西，风烟则去仙盟府上，再问任平生借些古书来。仙盟已将收藏古籍开放与天下人共读，无半点藏私，先便宜了风烟，随他取看。
近来问飞鸿总筹谋着，要往人未闻及的更远处走走，风烟不放心，找不着人打听，从古书旧卷里觅些蛛丝马迹也是好的。八荒之外，犹是人土，只是不与此方灵脉相通，应当没受问飞鸿当年那通折腾影响，还诸事如旧。
他们这儿，破混沌立大世的诸神都早功成身退了，只余几条血脉在人间，启朝之后，这些神人血脉也没落了，譬如风氏，差点给袁亦恩杀灭族。而求得大道登仙者，大多不能在红尘久留，况且登仙路也难得见，风烟还不知人神共治之世当是个什么模样呢。
他龟缩天水泉太多年，如今也当拾起点年少恣意情，想来这天下已没什么足惧，不如随性闲行，何妨埋骨是他乡。
原本风烟还打算同任平生聊几句，但看任平生忙得紧，又于百忙之中接到了任舟千里外传来的音讯，便不打扰了。他自己在藏书阁待到入夜，所获不大多，刚准备起身，便发觉窗口飘来一道赤翎，裹挟灵力，似欲有言，却又怜止。
风烟发笑：问飞鸿竟还把这等把戏用回他身上了。
他折翎羽在指，笑道：“好了好了，这便回来，是我不好。”
想必问飞鸿在屋中等急了，风烟匆匆回去，才进屋便被拉上床榻，闻桂香扑鼻，转眼一块糖糕撬开唇齿，问飞鸿便凑上来，叼走其中之半。
明显是初学者手艺，不算难吃，但差几分细腻。风烟将其咽下，回了个浅吻，触之即松，进退得当。他拨撩问飞鸿面颊，笑道：“等多久了？”
“也不久，还是沈大哥比较急，说明天非得见到师兄，不然不会罢休。”问飞鸿笑着靠在风烟肩侧，“师兄明日还是当往飞雪城回个信。”
风烟：“嗯，还有说什么没有？”
问飞鸿想了想，道：“我与沈大哥和楚师侄说了我们将来往山外行游之事，沈大哥不是很赞同，楚师侄倒是不曾表态，哦对了，还有孙老——他今日也在，说年轻时候也曾见他国之人入启，有意思得很呢。”
“我也查了些前人记载，民风人情之类，与我们大不相同，或许当真还有些看头。”风烟斜卧榻上，抽走问飞鸿发间桂枝，在鼻前细嗅，“趁着年轻，就该什么都看看。”
他撂了花枝，撩起问飞鸿发梢，“嗯……倒是人更胜芬芳，比绿珠还更惹人怜些。”
挑弄之意尽显，问飞鸿挤进风烟怀侧，咬叼住那截花枝，仰颈递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嗯了几个音调，轻唤风烟。
风烟玩心大起，摘了花枝，点在问飞鸿喉前，“风情正好，不如穹明叫点好听的，来助助兴？”
问飞鸿刹那不解，目色澄澈得叫风烟都于心不忍了，“好听的……师兄是说？”
片刻他回过神来，望着风烟竟哑然了，渐红了脸，扯了被褥欲遮掩，可不过床榻方寸之间，他又能往何处躲去？到底是老老实实探了头出，怯生生道：“师兄……相公？”
他生得艳，眼又多情，修者寿长，青春永驻，问飞鸿至今也与十七岁时候差不大多，看着嫩，颇好逗弄。当年便被花月调戏得面红耳赤，如今长了能耐，也不从风烟手里讨得好。
不知是被他模样还是言语逗笑，风烟直拍床榻，木板都作响，搂问飞鸿进怀中揉了揉，笑道：“哎哟，怎这般好玩，叫我都不舍得再逗你了。”
问飞鸿方想起身，便被风烟一掌摁在心口，顺势倒在榻里，有所觉又不敢明言地望着风烟。
约莫是常年画阵写符，灵巧过人，风烟只手便能轻易解了问飞鸿衣下重重盘扣，翻身跨坐问飞鸿腰际。
病了好些年头，自然比不得寻常康健人，他指尖微凉，落在问飞鸿锁骨时，竟叫问飞鸿浑身一颤。
“抖什么呢？”风烟将他外袍褪下，拿花枝在问飞鸿玉白胸膛间点画，笑道，“从来都蒙师弟出力良多，这回师兄伺候你，成不成？”
隐约明了了其意，问飞鸿低低唤了声，欲起又不敢擅动，被风烟压得严实。风烟刻意用了巧劲，叫问飞鸿发不出力，只得任人施为，可怜兮兮地倒在榻上，被散了衣衫扯了冠，也无力挣抗。
问飞鸿被他折腾出了薄汗，其实若要出力相争，风烟是要差他半筹的，可这会儿哪好做这样的事，再委屈也只好忍着。问飞鸿忍无可忍，撑肘而起的时候，只是吻了吻风烟嘴唇，心道：好一双薄唇，难怪也惯做薄情人。
此欢已够，何必奢求个十成十，过满则溢可不是好事。问飞鸿心知风烟此人能为他生为他死，但独难交付最诚真心，师兄英明，才不肯托付软肋呢。
此夜中，问飞鸿却恍惚刹那，起身去吻风烟心前浅痣——也好似触及心肠般。
问飞鸿不甘心地咬了口。
“飞鸿。”
风烟搂来问飞鸿，不成想害得自己进退不得，低吟一声，难得露了狼狈。他轻拍问飞鸿脊背，叹道：“师兄我脾性不怎么好，尤其逢场作戏好些年，不知道真心实意怎么写。为难飞鸿，在我这儿受这等苦了。”
问飞鸿惊然，慌乱抬头，“师兄……”
却是被抱了个正着，几乎心口相贴，问飞鸿被压在风烟颈窝，听风烟言语时，犹能觉其气息扑朔，亲昵得不像话，“但飞鸿不必如此担忧，倒自困了情天恨海，反不轻快。我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也可许诺一句，此生不做他想，只愿与飞鸿共度了。”
问飞鸿仰首去吻风烟颌角，闭了眼，含混道：“师兄自然是极好的……天下最好。”
他素来是缠绵的，柔若雨山烟云，比梦里瑶姬还进退有度，独今夜失了分寸，在风烟颈上落了道齿印，被风烟觉察，无奈笑笑，给问飞鸿摁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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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明三十四年，昭帝将天下万民三分，取其领率，建三明阁议事，由副相风白清主持。
蒙明三十五年，昭帝退位，新帝放权与三明阁，不以专权治世。
风烟与问飞鸿最后一次现于人前，是在昆仑仙山脚下，樵夫偶见此二人，却不识其名，疑是仙人临世，便将此事传了出去。
此后数十年，日月涨落，天行如常，枯荣无定数。昔日江湖传闻中叱咤风云的故人已乘风而去，若问其欲往何处去，不过契阔尘缘都尽了，所行何处不清平。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番外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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