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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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主人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秦月舟第一次打量这个男人，冷酷的。
作为着朝堂上的最后一位重臣，他可以在一瞬间，失去所有。
伴君如伴虎。
人们都这么说。
事实上他早已经失去了一切。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失去了多少，因为失去永远都是失去，得到却是紧紧握在手心里，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他并不想得到。
他只想活着，然后创造一个新的盛世，然后在幕后，或是在朝堂间，共享这荣华富贵，他本该如此。
天生命贵。谁也改不了，也不能改。
这是他的宿命。
他看着眼前这位君王，面不改色的面对这一干将权术与面相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当朝群臣，他们叫嚣着，五颜六色的，像极了这四分五裂永无宁日的天下，总有一天，这朝堂之上的入世庸人们，在新的朝代里，一个也不会再有。
他期待着这一天，但首先，他将成为这个朝代的建立者，兵临城下，片甲不留。
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君一起。
2.东宫
在这样一个朝代。
擎苍，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登上了这个大舞台。
朝堂之上，当酒池肉林的文人武官还执迷着儿女情长，封地官职的时候，这一宫之主，早已换人。
他是这个国家的国君。
他手握大权，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前尘往事。
先是封了在行宫里大行其道的宦官们的嘴，这朝堂之上，众多耳目，他要究其根源，溯其往昔，一步一步斩草除根。
这是他喜欢熟读历史的理由。终究，创造历史的，还是人。看见了他们，仿佛看见自己。
他要成为历史。而从来不是默默无闻，低头示弱。
他喜欢这样的豪赌。
乱世，从鬼神之术开始。
3.巫术
传闻罍歌城内有一云游四方的女巫，常有神来之笔，惜字如金。
她微微一笑，传闻总是那么的无伤大雅。
房里的绿莺鸽不停地叫嚣着“大京要亡，大京要亡”，该说的话，总是被着多嘴的鸟儿一并说了去。
手持曼陀罗的女巫，托起秦月舟的下巴，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指痕，这个国君登基后第二天就被砍头的男子，他的权势，无人不忌惮。这是命，而女巫的使命，就是篡改天命。
女巫看着这个男子精致的面容，头颅之上柔软的唇瓣，低身一吻，叹道：“你是我的人了。”
这个人的代价，是一双眼睛。
他从此失去了永恒的安宁。
4.太平
秦月舟神色如常的走进东宫。仿佛昨日的他，一如往昔。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
他不会死去，也不是活着的。就好像灵魂漂浮在半空中，透过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这样的世间。
哦对了，他是一个瞎子。他看见的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看见擎苍，这个拥有天下的男人，无数的冤魂缠绕着他的灵魂，仿佛思绪要将他吞没，秦月舟残忍的笑笑，苍白的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儿，伸出手臂缠住这个强大而凌冽的男人，那一瞬间，秦月舟仿佛听见无数的白骨都在火红的暗夜里鸣叫着，他对着擎苍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5.灵魂
他从来不会害怕。
不会害怕的理由，大概是他早已把自己的一切出卖给了恶魔。
没有比一个身份地位都高于他，理所应当坐拥这个天下的人更让人担忧的了，尤其是，他还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擎苍，看着这个已经化身魔鬼的前朝重臣，轻轻的翻开书页。他相信历史。
一定会有答案。
然后他看见了无数像今天一样的自己。
两株并蒂莲缠绕在一起，双生双灭，命运说一定会遇上这个男人，这一次，他并不相信历史。
书上说：“总有一天，你会爱上他。”
6.莲花
秦月舟每天都被蚀骨的疼痛从梦中被唤醒。
他根本睡不着。
每一天的黑夜，就象征着对他的折磨，这是永生的代价。
他将瘟疫洒满各地，用重金贿赂朝臣，又有什么是魔鬼也不曾有的东西。他的目的，是要让所有人都跌下地狱，和他一样。
要把所有丢掉的一切都从别人那里夺过来。
有时的秦月舟想起他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眼前的白鹭，火红的莺鸽，他曾经那样无畏的笑过，他也拥有往事，荣华富贵，世间万千，他什么都不缺。
他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他知道擎苍。
他知道现在这个人也和自己一样被刻骨铭心的疼痛给折磨着，无论擎苍得到什么，他都将一无所有。这是诅咒，也是宿命。
但是秦月舟已经什么也不相信。
他已经不再想起任何人。
7.梦
每次遇到这个男人，擎苍都会做一个梦。
一个接一个的梦。
书上一个又一个的典故，仿佛身临其境，爱恨离愁，曲终人散，心痛到无以复加，擎苍不喜欢见到秦月舟，他只是不想再这样痛心。
他是一个帝王。
励精图治，平战乱，寻名医，治瘟疫，天下一统，他做到了一个帝君应该做的事，可是独独治不好自己的心。
他想再次见到秦月舟，他想问一问，怎样才能停止愧疚，究竟是谁亏欠谁？
他们是活着的吗？还是未曾死去。
8.亏欠
秦月舟得到了一瓶解药。
解药的目的，是让擎苍更加痛苦。只要是复仇，他都乐意接受。
他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更加痛苦，因为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东西。可是他只是恨，他根本就是不甘，已经无所畏惧，更加不怕恐惧多多益善。
他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败。
低低的咒怨着，宁死也不要沉溺于太平盛世，他根本弄不懂人们怎么会这样单纯的活着，平凡的咒骂，已经无法打动他根本不会动的心灵。这些人如何会有感情？真正浓烈的感情，除了无休无止的愤怒，大概就是冷若冰霜的恨意，再有，大概也只是无穷无尽的嘲弄与恶意。
不能忍受。
他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9.活着
在帝王登基后的第二天就被杀害的重臣秦月舟死了。
这个人死的很安静。他有过很多的梦想，他变成过很多很多的人。
世人弄不懂这样一个人是怎样堂而皇之的生活在帝君的寝宫之中，也弄不懂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一次又一次。
可是擎苍知道。
他知道，这个叫秦月舟的男子与这偌大的东宫同在，在他进入这所宫殿的第二天，这个男子就进入了他的梦里，日复一日的在寂寞的夜里陪伴着这位帝王。
秦月舟早就死了。
擎苍将这位前朝重臣的遗体从土里挖出来，那苍□□致的面容，仿佛只是沉沉睡去，尸骨停放在寝宫的露台边，他只是想看看这位先人，这个梦中的男子。他请求女巫将他的头颅缝合，亲眼看见这个人被掏出的双眸。他看见这个男人因为长期的咳喘而瘦弱的身体，也许也记得这位死去的重臣，也曾是翩翩公子哥，尔尔少年郎，也曾在那一方湖畔，吹笛舞剑，也曾才智无双，帮助过曾是少年的自己。
大恩不言谢。
因为前朝帝君的残暴，这样一位重臣，竟然被挖瞎了双眼，任由仆从戏弄，离散人心，被下令斩首，乱世匪盗猖獗，最终还是在那最后的一刻，擎苍也未曾赶上。
他把那挖瞎的双眼血淋淋的交还女巫，只为能够让他的魂魄，重返这世间。
可是秦月舟还是不愿意的。
因为逆行天命，世上必须经历混乱，纷争，瘟疫，鼠盗，就算是擎苍，也不得不削短阳寿，每日徘徊于阴阳界之边。
魂魄喝下了永生的泉水忘记了这世间。擎苍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他和他在一起，站在国境之巅，创造了瀚如繁星的历史。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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