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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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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茗嫣然一笑,桃花眼盼若星辰,溢出繁光。
碎星迷人眼,但临到眼前便成了陨石,砸在人心上,一印一个巨坑。谌宁难以受得,微微屏息,目光再次游移开。
“你小心烫,我…我去给你取画。”
她低下眸,匆匆越过江玉茗离开厨房,逃也似的冲上了楼。
江玉茗目光随着她移到楼梯尽头,收回眼,轻笑一声,慢悠悠踱步挪回了沙发旁坐下。
托谌宁的福,她终于知道性格内敛的粉丝追起星来会是什么模样了。常接机的那些粉丝真是一个比一个社牛,令她险些以为自己的粉丝群体全是这个德行。
手里的奶茶散着滚烫的热气,她不敢喝,只得先端着。
几分钟后,谌宁换了身衣服,手中拿着半米长的挂画下楼。
江玉茗抬眼望去。这人扯了发绳,长发如泼墨般于脑后散开。
上身穿墨绿衬衫,半侧衣角塞进黑色长裤中,腰间一条古铜色腰带。衬衫衣袖半挽起,露出白皙骨感的手腕与木珠串,带着几分古朴的贵气。
大抵必得从小出身优渥,学过礼仪的孩子才养得出这样通身的温润贵气。
虽长着一张攻击性较强的脸,性情却觉不出丝毫锋锐棱角。
谌宁走到她身边,将画翻转过来,放到红木茶几上,轻声问:“你看看,这幅可以吗?”
乌黑发丝随其弯身滑落到肩前,半掩住江玉茗的视线。又在其站直的瞬间消失于眼前。残留半分幽香,是江玉茗熟悉的香水味道。
雪飘月如钩,梅枝覆薄霜;淌寒入古亭,茶茗浮松香。
江玉茗垂下眼眸。两人身上相同的香味突然勾动了她某条神经,仿佛最深层的灵魂被触及到了一角,但转瞬即逝。
她的注意力迅速被桌上的画引走。
这幅画已经被裱好了,约半米长,的确是风景画,但也有人物出现。
画的两侧是密集的丛林,绿得浓稠如墨。中间大片繁密的红白色花海,一个白裙女人渺小的背影陷在花海中,正在朝远方的山走去。
细节画得非常精细,但一眼便能看出是画而非照片。
因为谌宁的画风总是偏意象的,色调如混乱无序的梦。哪怕花海中掺着那么多艳红,整体带给人的感觉仍旧昏暗阴沉,蕴有太阳陷落雾气四生的冰冷感,宛若下一秒便有诡诞窜出。
江玉茗看到右下角画框上贴了介绍,画名叫《梦中人》。
她转望向画中心被群花遮挡,身影飘悠的白裙女人,觉得这名字非常贴切,整幅画真就如一场幻梦一般,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江玉茗略为咋舌,惊叹于对方绘画水平之高,连自己这个门外汉都能感受到画中沉甸甸的意象。
“这幅画你画了多久啊?”
需要被正式裱起来的画,应该是很满意的作品吧。
谌宁坐在沙发上,回忆了下,“大约两周。”
江玉茗默了默,觉得自己有点受不起这份厚重的心意,“你真就这么送给我了?”
她想这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值不少钱。但她没敢说,觉得艺术家应该不会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处处涉及到金钱。
谌宁薄唇微抿,浅浅笑着,认真地点头。眼眸深处的情绪被掩在每一次轻缓的眨眼中。光芒明灭,似天幕对星子的吞吐。
她于心中缓缓道:
将我的梦赠与你。
江玉茗眉头纠结地蹙起,瞧瞧画,又看看谌宁,眼里漫出一丝焦灼。
想要,但太贵重了,她有点不敢收。
谌宁能明白她在犹豫什么,思索一瞬,伸手指向画中的女人,道:“我画的是你,再将画送你也理所应当。”
江玉茗诧异地睁圆了桃花眼,倾身凑近画,更仔细地去观察那道身影,“画的是我?”
还真有些像。只是她不熟悉自己的背影,才没能看出来。
纠结的心情瞬间松散了,她叼住杯中吸管,小心地吸溜一口,给自己压压惊。
奶茶热烫,但奶香与茶香都十分浓郁,出乎意料地美味。
只是她暂时没空关注这个,抱着大玻璃杯翘起二郎腿,笑眯眯抬眼望向谌宁,揶揄:“你到底画了多少个我啊?”
“…我也不知道。”她坦言,“太多了,数不清。”
江玉茗一怔,瞬间忍不住好奇了,“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一听到喜欢二字,谌宁就后脊发紧。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肯答了。
“这是秘密。”
江玉茗嘴巴一撇,斜乜她,“小气鬼,不说就不说。”
她像个天地蕴养而生的妖精,笑艳嗔绝,每个表情都灵动异常。眸里含光时,弗如浸在灵泉中的珍珠。
谌宁低下头,无奈哂笑。
无人能在面对这样的江玉茗时,不去抱有无限的包容。
江玉茗托起腮,直勾勾盯着谌宁的脸,觉得自己的眼睛真是怪享受的。
眼眸转了转,她突然开口:“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谌宁愣了下,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头,“可以。”
江玉茗立马掏出手机,站起身走到谌宁的正对面,中间隔了张红木茶几。
装模作样地找找角度,调整好,见谌宁端庄得像是在拍证件照一样,江玉茗暗暗发笑,也不嫌弃,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无法完美印刻下一个人的气质。和现实中内敛但气质润和的谌宁相比,照片只展现出了她五官的俊俏锋锐,显得有几分冷。
但江玉茗还是心满意足了。
这么貌美的脸,不拍张照多可惜。
转念间,她忽又想到:“你好像从来没拍过我诶?”
不爱拍明星的粉丝叫粉丝吗?
谌宁看着她怀疑的小眼神,好像是在用意念伸出手指头对她指指点点。
她弯了弯唇:“我可以靠眼睛和大脑记住你,用画笔呈现你。相机不如我的笔。”
这是她第一次作出这样破除了温和、带有一丝坚硬的表达。她对自己的观察力记忆力和画技,抱有最充足的自信。
“哇哦…”江玉茗惊叹地鼓起了掌。
不过她一手拿着杯子,只好拍杯子。
又嘬了一口奶茶,她好奇地问:“你是从小就有绘画的天赋吗?”
谌宁想了想,“可以这么说。”
其实是观察力和感知力超出常人,而幼年时恰好是喜欢缤纷色彩的年纪,画画相当于玩乐,便一直画下去了。
以这样的天赋,若先接触的是写作一类,或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真是…让人羡慕啊。”江玉茗敛下眸,弯唇轻笑了一声。
谌宁眉头兀地跳了下,隐约感知到对方情绪的变动。但不等她说些什么,江玉茗便抬眼,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站起身。
“我先把画带回去,然后请你去吃大餐。”
谌宁仔细瞧了她两眼,未见异常,只好颔首,也站起来,“画有些沉,我帮你送过去吧。”
画尺寸不小,加上画框和玻璃,的确有点重量。
江玉茗没有拒绝,但低头看看自从到手里就没放下过的奶茶,一时犯了难。
谌宁好笑:“一起带回去吧,杯子不用还了。”
江玉茗努了下嘴,怪不好意思的,“哎,过来一趟,怎么连吃带拿的呢。”
谌宁拎起画框,往外走了几步,又顿住,无声的叹息自心底响起,没能抑制住心声向外涌出:
“如果你也喜欢过一个人,应该会明白,能够给予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仿佛有什么跟随着话语一并自心中流出,话落,心脏似被攥了下,挤出干瘪褶皱,焦悸一瞬。
幸好,江玉茗不会误会她的“喜欢”。
“我不懂。”江玉茗摆摆手,带着一种对世事不以为然的淡漠,“也不太想懂。”
她的爱意有限呢,得全给自己才行。
谌宁蓦地一愣,想问:那詹允城呢?他不能让你体会到这种感觉吗?
心跳逐渐加快,焦灼磨人心。
但她到底是问不出口的。将对明星的喜爱牵扯到婚姻爱情上去,对她而言有些过于危险了。
恍惚着穿鞋出了门,江玉茗抱着奶茶,她拎着画,将人送到了家门口,才将画递给她。
“要进去坐坐吗?”江玉茗邀请她。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踏足江玉茗的房子,和邀请她到自己家,一主动一被动,大有不同。
江玉茗不强求,一手抱着奶茶一手拎着画,推门进去了。
匆匆忙忙,将画挂到沙发后的墙上,然后把奶茶放进冰箱冷藏,等回来时再喝。
打开衣柜,犹豫是否要换身衣服,最后拿了件浅灰色针织薄长衫换上了。
里面穿着白色打底,长衫是五分袖,有帽子,版型很长,能直接盖过膝盖,并且没有收腰。
别的不说,看着挺保暖是真的。
下身直接套一条浅色贴身长裤,换双帆布鞋,瞬间年轻好几岁,说是大学生也不违和。
随手扯起一个包,装上手机纸巾和一只U盘,妆也没化,戴上口罩快步冲了出去。
谌宁站在围墙外的枫树下,捡了片长得很是规整的叶子,用随身携带的炭笔画了只Q版茶茶小人,收进了裤子口袋里。
“你干嘛呢?”
江玉茗出来时,正好见到她在往口袋收东西。
谌宁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那我去开车。”
江玉茗不工作,就给司机放假了。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区那么远,也不好给人叫来干活,只好自己开车。
基于实用性,以及抠搜的本质,她在小火了一把收入有所增加后,花二十几万又在沧浔这边买了辆宽敞的七座车,不费油,也能满足日常所需。外漆是磨砂银的,不算丑。
将车开到谌宁身前,打开车窗,江玉茗笑盈盈做了个请的手势。
谌宁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两人的装扮像是调换了过来,戴口罩捂得严实的变成了江玉茗。
她启动车子,转方向盘的样子格外利落。侧头望了眼连坐车都坐得笔直的女人,笑问:“你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谌宁相貌非常端正,怎么挑拣也寻不出一丝可笑来,自己看着她却总是想笑。
谌宁正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恍惚,直视前方,顿了一顿才答:
“除了特别辣的东西,我都可以。”
车子驶离小区,向市区开去。
江玉茗颔首,“巧了,我也吃不了太辣的。不过有时候会想吃点带辣味的东西。”
她思索了一会,道:“我们就吃粤菜吧,去南府轩怎么样?”
谌宁:“你决定就好,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嗯?那家在沧浔是很出名的诶,你平常不会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吗?”
江玉茗有些讶异,说完突然意识过来:“哦我知道了,住这么偏确实不太方便。”
这附近连家大点儿的商场都没有,估计也没什么外卖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