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我要和你离婚！》金针菜

6、六.美男鸟人

　　刚才的“蝙蝠”群，去而复返。夸张的是，这一会子功夫不知打哪吃了“速生剂”？竟个个瞬间变得极大，张开翅膀足有一米大小，围着屋子打转……娘啊！这都哪来的一帮妖孽？

　　既使维维安不说，我现在也能看出这些绝不是什么蝙蝠了。

　　话说，天下有哪么大的蝙蝠吗？只不过同样的丑陋，黑漆漆光秃秃的肉身子，长着一对风筝似的翅膀，让人看都不愿意看它们一眼。个个睁着血红的双眼，泛着仇恨的光芒。一张口，竟都长着锋利的獠牙，往缠绕着屋子的花藤上乱啃。此时，喇叭花射出的神奇种子，已经奈何不了它们，至多被打个踉跄，空中翻个筋斗，更加凶狠地扑上来……黑压压一片。被挤得无从下嘴的，居然张嘴往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咬去。

　　惊得连尖叫都忘记了，我下意识地往后躲。直到“呯”地撞上梳妆台，耳朵里听得“哗啦啦”一片瓶瓶罐罐被撞落的声音。我性子懒，化妆品倒是省下了。但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香水瓶子，戚劯熔出差各地收集了不少回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收拾。

　　我吓得连脖子都僵住了，身子不停地哆嗦。梳妆台被带得也一起颤抖，掉在桌面上的瓶罐便骨碌骨碌来回滚动。

　　“他要进来，他想要进来……”维维安的语气，难得的慌乱失措。

　　我想转头，却发现脖子动不了，没办法只好整个身子一起转过来。这才发现她面对的另一边落地玻璃窗，情形和其它几边都不一样，没有黑压压的飞禽群，只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向室内张望。

　　天啦！那是什么？

　　一个男人？眉目俱全，有头有四肢，全身披着一层五彩绚烂的羽毛，肋下伸出对巨翅，那翅膀顶上，居然还各长着一颗人头。

　　我快晕过去了，一只手按住身后的桌子，用力太猛……一只香水瓶被震落在地，“啪嗒”，香气四溢。

　　那个“男人”，神情急切，满脸凄惶地面对着维维安，嘴唇不停地嚅动，双手打着手势……毫无疑问是在恳求，让她放他进来。

　　如果是白天，噢，既使是在灯光下，“他”那身羽毛还是颜色分明，如同一片锦绣，华彩夺目。让人看了，只生出想摸一把揪一根把玩的念头来。尤其是对比屋子四周那些无毛的丑家伙，这个时候，“他”的出现，真是太悦目啦……如果不是那对凭空多出来的人头，我倒不介意她放他进来。

　　“不要！千万不要……安安！”我慌忙阻止。

　　那对人头，实在太过可怖啦。

　　借着外面隐约的亮光，依稀能分辩得出，是一男一女。面色惨白，毛发俱全，只是这俩只，脸上都满是嫉恨郁结的神情，以致于五官扭曲，显得十分丑隔。他们浑身散发着一种仇恨怨毒的气息，既使有相当的距离，既使隔着防尘防水防音的夹层玻璃，也能感受到……如一对怨死鬼，让人心生寒意。

　　隔着中空玻璃，我本来不相信窗外的人，能听到室内对话。可是那个“男人”随着我的话音，将目光从维维安处转了过来……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和“他”身上的羽毛一样，都挺好看。

　　被一个生得十分美丽男人，用凄婉求助的目光盯着，泪水盈眶……心中不由生出股难受的悔意：我怎么能拒绝他呢？我怎么能这么做呢？我怎么能忍心呢？这一定是位落难的佳人啊……

　　“你做什么？娇娇，别动！”维维安突然大喊，“别看他的眼睛！不要过去，快退回来！”

　　猛然一醒，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向着窗户走了几步。

　　急忙退回来，伸手扶住桌子，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脸，而是用力将目光移向“他”翅膀……那对“怨死鬼”人头，已经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还不停地将嘴一张一合，应该是正在破口大骂。满口，居然都是尖尖的獠牙。

　　只看它俩一眼，本来有些晕糊糊的脑袋，突然变清醒了。

　　绝美的“男人”，看出了我和维维安的变化，他失望着将双手撑在玻璃窗上，把头悲伤地垂了下去。而翅膀上那对“怨死鬼”，调转视线，开始对着他喝骂……那付情形，叫人看着实在于心不忍，活脱脱是一被恶鬼纠缠虐待的受难书生啊。

　　我不忍心看下去，难过地闭上眼睛……对不起啊！实在我们自身难保，虽然你很美丽，可是放你进来，你翅膀上那两颗丑陋的人头不也进来了嘛？何况，一开窗，大群的“蝙蝠”不是也要飞进来了？美男啊！美男，换个地点换个时间，我一定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而此时此刻，想让我付出性命的代价搭救你？那个……实在是对不起……万万不能够！最多……以后我请人做几场法事，让你早日超脱吧。

　　正在我同情心泛滥之时，“哗——”一阵巨响……慌忙睁开眼睛。

　　眼前发生剧变：三个头的“美男鸟人”不见了！

　　落地长窗前，出现了一只超大的猛禽，像雕，又像老鹰，反正比它们都丑，都大……正用它尖锐的巨喙，狠劲地往窗上啄……据说连子弹都打不透的安全玻璃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呈放射状的碎晕圈，被它啄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洞。

　　“不准哭！”维维安的大吼，将我刚刚张大的嘴定住了，泪珠转了几转，又回去了。

　　“至少……现在不可以哭！莫妖妖，现在我没时间哄你”她顿了顿，换了比较委婉的口气，“得想办法……你快点找东西，我要阻止它进来！”

　　“唉——”我急忙答应，“好。”

　　保命要紧！现在不是委屈计较的时候……得想办法，把窗子堵上，不能让那只凶恶的鸟进来！天啦！这是什么鸟？展开的翅膀，足足有三米，比刚才那些大“蝙蝠”又大了几倍……转身，透过好几扇玻璃窗，可以看到屋子周围聚拢了更多的“大蝙蝠”，啃哧啃哧地撕咬着那些胳膊粗细的花藤……很糟糕，我看到裂开的藤条，还有搭拉着脑袋的红果子，不知道是放空了种子，还是被群鸟所伤？

　　要命的是，我在屋子中间团团乱转，却找不到可以防身的武器……家俱都太沉重了，用尽吃奶的劲，也挪不动半分。我转身，想对安安说话，又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嘴巴瘪了瘪，泪水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维维安警惕地靠在窗子旁边，关注着怪鸟的袭击。看我这付不争气的样子，她狠狠瞪了一眼，不甘心地环顾四周……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戚劯熔说的：“卧室就是睡觉的地方，放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所以，房间里真的很干净，不是一般的干净！除了床上卧具，四周的花朵，还有我梳妆台前精美的小瓶子……连电视机都没有，不然还可以将它掼出去，据说落地爆炸的声音，也蛮吓人的。

　　对了，鲜花……我擦擦眼泪，急忙将散放各处的鲜花，搬运过来。想一想，又跑进相邻的洗手间，将洗发液、沐浴露等等的瓶子和香皂盒都运来，堆在维维安脚边。还有，椅子……我死劲地拖、拖、拖……

　　“别拖了！”维维安终于不耐烦地喊停，“那么重的椅子，根本举不动，能派什么用场？”

　　她用脚踢踢那些花束，嗯……我们卧房里是不放瓷质花瓶的，戚劯熔说，怕我容易伤到手。盛花的器皿都非常轻，非常环保，不是草编的，便是工艺藤。

　　“咣、咣、咣……”那只凶恶的大鸟还在继续。

　　“嘎——格格……”玻璃上的洞眼不停扩大，裂缝也在扩散……

　　我放开椅子，蹲倒在梳妆台边，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