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休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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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嘉站定，传言那种东西，她怎么会知道？
看出温从嘉的困惑，方瓷彦微笑着说道：“明师姐很早就是学宫里万众瞩目的天才修士了，关于她的事，一直都有各种传言，据说这些年来，能够一直站在明师姐身边，只有源师姐一个人而已。”
方瓷彦回避了具体信息，只给了温从嘉一个大致方向，这里头的信息量也足够丰富了。
“这样啊，那个，方道友会不会跟明师姐请教修行方面的问题？”
“偶尔有啊，所谓候补，不就是在几位首席师姐手底下学习吗？”
“是这样。”
温从嘉长叹一声，“我好像一直没有机会请教俞师姐什么。”
除了从俞师姐那里接受打击。
“虽然符修、剑修、法修是三个不同的修炼方向，但本质上不都是修行吗？很多问题是共通的啊。”
“方道友的意思，不介意我去请教明师姐？”
“明师姐很喜欢温道友啊。”
方瓷彦似乎答非所问，她脸上并没有一丝丝嫉妒的表情，甚至连眼底的温柔都是一如既往。
“对了，方道友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也打算闭关吗？”
“我并不是那种刻苦的修士啦，像这种可以自己安排的时间，当然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喜欢的事？我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事。”
“年少的时光很短暂，像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离开花山学宫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方瓷彦说到后面，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触动了心事。
温从嘉这才想起一个自己时常忽略的问题，就是像方瓷彦这样的花山学宫弟子，多半是有家业要继承的，那么君岚舟也是——
二人一起回到小院，各自返回房间，关上房门之前，温从嘉看了一眼君岚舟那个房间。
应该还没有回来。
是向源师姐请教修行方面的问题去了？
不知道。
只有猜测而已，若是当面询问君岚舟的去处，温从嘉会感到难为情，因为她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对方面前。
这大概就是“心里有鬼”吧。
坐在床上，温从嘉开始思考方瓷彦那番话，自己喜欢的事啊，总不能说她一直在关注着君岚舟吧。
不不，不能是这种事，必须得找出一个能够转移注意力的。
次日，也就是这一年十二月的第一天，花山学宫为期两个月的假期正式开始，不少弟子都选择在这一天告假离开。
是的，哪怕是所谓的“假期”，花山学宫弟子无论是离开还是回来，都要按照正常的程序，不能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要是留在学宫，修行方面的事，依旧可以请教长老们，前提是那位长老也在学宫之中，想要闭关的话，也可以向学宫申请专门的静室，安全方面绝对有保障。
温从嘉心事重重地出了房间，走出小院，来到隔壁小院外边，正犹豫着，就看到俞师姐推门出来。
明明什么都没带，看神情，温从嘉也知道她是要出远门了。
“俞师姐。”
“温师妹啊，起这么早，不会是昨晚没睡着吧？”
“没有了。”
温从嘉赶紧反驳，脸上的表情分明已将她出卖。
“好了好了，这段时间，开心一点。”
俞师姐说着，就往外走。
目送俞师姐离开，温从嘉来到源师姐的院子外面，只有片刻地停留，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没办法，面对源师姐的时候，总是不争气地想起君岚舟。
却来轩的竹子长的很好，尤其是靠近院门方向这几株，已经探出院墙，把叶子落在外边的石子路上。
“源实毓，要不要跟我下山？我母亲可是来了哦，我知道，你对付她很有办法。”
院子里传来明师姐的声音，听方位，应该是在靠近源师姐小院这边。
难道明师姐又在趴墙头？
温从嘉下意识地矮下身子，生怕被明师姐发现了。
院子里传来猫叫声，趁着这个掩护，温从嘉快速从侧门走出去。
没过多久，温从嘉就远远地看见明师姐挽着源师姐的手臂，从朝阳院正门出来，看表情，后者显然是被强迫的。
直到两位师姐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温从嘉这才收回目光。
是该找点事情做的。
温从嘉回忆着往年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先补觉，因为历年的考核会极大地消耗她的精力，今年反而像是个例外。
是啊，今年与往年不同，又能提供多少参考呢？
去申请一间静室吧。
到了地方，温从嘉这才知道自己来晚了，所有的静室都已经被抢空，她只好绕道去了藏书阁，那里也是坐得满满当当的，从七八岁的小弟子，到温从嘉这个年纪的，都在用功，安静得只有翻书的声音。
就连温从嘉的到来，都显得有点突兀了。
或许可以找一个书架，拿一本制符相关的书籍站着翻阅？
温从嘉否定了这个念头，事实上她待在藏书阁的意愿并不是那么强烈，原因什么的，也说不上来，就纯粹是内心的感受而已。
离开藏书阁，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符修炼制符箓的时候，偶尔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为了减少危险，就跟剑修、法修一样，拥有专门的制符场地。
那个地方，温从嘉并不想去。
怎么有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要不，下山？
这个念头付诸实践，温从嘉站在花山仙港热闹的大街上，芸芸众生，她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她知道的。
为什么要回避？
温从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花山学宫，门口的守卫还诧异地问了一句，怎么敷衍过去的，她忘了，总之是急匆匆地往某个地方赶。
当朝阳院那白墙灰瓦的建筑进入眼帘，温从嘉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因为默许是首席弟子和首席弟子候补办理公事的场所，朝阳院这个地方，普通弟子无事的话，并不会过来。
眼下又是休假的时候，就更不会有旁人过来了。
温从嘉的步伐一再放慢，来到朝阳院正门外。
大门是关着的。
温从嘉走上前，“吱呀”两声，大门推开后又关上，这时候她注意到东边的偏殿开着门。
会是方瓷彦在里面吗？
迟疑片刻，温从嘉还是往东偏殿走去。
那里，算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所有与首席弟子、首席弟子候补公务有关的东西，基本放在那儿。
“咚——”
门是温从嘉敲的，只不过这一下好像敲在她的心头上，整个人有瞬间的呆滞。
因为东偏殿的里的人并不是方瓷彦，而是温从嘉怎么也没想到的君岚舟。
君岚舟从一堆杂物里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温道友。”
这一声“温道友”将温从嘉唤回了现实，她赶紧站好，“我看见这里门开着，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这样的话，倘若从方瓷彦口中说出，那是优美动听再自然不过了，现在由温从嘉说来，总显得有几分局促。
“源师姐出门前，让我过来整理，说是从另一个方面了解首席弟子候补的职责。”
君岚舟给出了解释。
“源师姐出门前？”
“是，今天早上。”
如果当时温从嘉走慢一点儿，在石子路上多磨蹭一会儿，会不会得到同样的安排？如果有，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跟君岚舟共处一室？
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温从嘉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温道友有什么事吗？”
“啊？”
“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君岚舟提出了邀请，语气非常自然，只是她平时都是一副刻板的形象，这样的话说起来，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温从嘉没有多想，她已经答应下来。
“这些是历年冬月试炼的名单，应该放在这边。”
“这些是往年接待其他仙门来访的册子，要整理出来。”
……
明明只是一些琐事而已，温从嘉不但没有感到烦躁，一颗无措的心反而因此逐渐平静。
君岚舟在这里，温从嘉就不用四处去找休憩之地。
只要能看见她就好了。
只要有事可做，就可以有问有答，不用担心陷入无话可说的窘迫。
温从嘉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
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再乱的东偏殿，也有收拾干净的时候，何况这里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混乱。
太阳偏西的时候，君岚舟对温从嘉说道：“比预想中要提前几个时辰，多谢温道友。”
“君师姐，不用客气，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温从嘉绝对没有客套的意思，而是真心实意，她当然不会说那种“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话，那不符合身份。
“对了，这是石青萝，放在屋子里，偶尔看一眼，有提神之效。”
温从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盆绿油油的植物，单是这么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如同草原一般的绿意，心胸仿佛为之开阔，这是她下山时顺道买的。
“这个，算是答谢上次的清灵丹。”
温从嘉垂眸，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理由，此外，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对方收下。
君岚舟并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打量着温从嘉，“温道友，你要跟我分得那么清楚吗？”
啊？这是什么意思？温从嘉不解地抬眸，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只是望着君岚舟那张严肃的脸，忍不住害怕。
“如果是方道友，你还会这么客气吗？”
君岚舟反问，语气冷淡，如同逼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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