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弥黛尔和她的星辰》冥冥不归

51、狂欢节(8)

　　从那之后，弥黛尔飞翔在城市的夜空，从上而下审视着这块土地的一切。

　　就像沸腾的热水中不断上升的气泡那样，这座城市到处都盛开着礼花。城市中心的主街区，游行的队伍撒着报纸的碎片，又高举火把。他们身后，巡游花车也有着无数的灯泡相匹配。成块的居民小区灯火通明，大厦的投影屏幕上播放着流行明星和来自不同地区的广告，无数灯光交相辉映，姹紫嫣红。
　　大地犹如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舞台，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那灯光中心的主角。

　　光的背面是暗。繁华的城市周围包裹着黝黑沉重的大海，而天空也被浓云覆盖。城市中的小巷依然阴暗肮脏，边缘人士和罪犯老鼠一样流窜其中。不用说也知道，今晚这座城市的犯罪率必会高涨。然而所有人都默认这一切都只能放在明日审判——前提是他们的明日还会如期来到。

　　在某条静脉般虬结曲折小巷的尽头，逃亡至今的背叛者狞笑着，步步逼近几个女孩。与弥黛尔之前猜测的有别，这个人的行为是异常的。他并没有什么计划，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在落入黄金圣斗士手中之前，他只想要一笔钱，还想要女人，他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前尽情享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他选择把矛头对准普通人，并在动手之前，还不忘卖弄他身为强者的权威。

　　女孩尖叫着跑入深巷。那个人并不急着追上去，而是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放声大笑道:

　　“放弃挣扎吧。你们是不可能逃过本大爷的手掌心的。谁让普通人在我们这种圣斗士面前，就和蚂蚱蟑螂没什么区别呢，哦不，像你们这种，应该叫小猫咪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委身本大爷可是你们的，嗝，福气——”

　　他喝多了酒，所以脚步不算太稳健。他也不够强，所以完全感受不到已经笼罩在头上的死亡阴云。

　　弥黛尔静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像一个单薄的妖影。
　　她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笑着说。
　　“这称呼还蛮有意思的呢，圣斗士大人？”

　　男人转过头，看见了一张惨白的面具，爬满了精致的青花蓝纹。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男人能看见那眼睛的空洞中的血红色的魔光，含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啊啊啊啊海龙大人饶命啊啊啊啊——”

　　“那你给我一个饶你命的理由啊。”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悠闲。可是她的行为却相当残酷——在碰到对方皮肤的那一瞬间，龙焰的种子就注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去了。而如今，火焰开始灼烧对方灵魂，在对方的身体上美丽地扭动着。

　　“我，我不是故意背叛的，我，我是因为……因为……”
　　那人因高温而大汗淋漓，又因恐惧而语无伦次。

　　“因为什么？”弥黛尔耐心地问他。

　　“是因为，那位“新娘”的手段实在太过可怕，我，我还想做人，我不想变成怪物我不能到那个地方去——”说道这里，那个人猛地抓住弥黛尔的裙摆，崩溃地大喊道:

　　“加隆大人不是说他会保护和他一样的叛逃者的吗，可现在城里来了好几位黄金圣斗士，我们根本就无计可施，海龙大人，这一切都是说好的，都说好的……”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火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你难道不是海龙？”

　　“不好意思，我不会用水的花招呢，所以伪装到此结束。话说，我记得你是撒加的亲卫吧，我以前见过你喔。”弥黛尔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明明很美丽，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鬼魅妖艳的面容。
　　她张开两片柔嫩红润的唇，笑出两枚尖尖的虎牙。

　　“既然如此，你肯定也见过我吧。”

　　“你是，教皇的——！！！”
　　那人绝望地哀嚎出来。但弥黛尔没有给他任何多话的契机，飞起一腿把他踹飞到附近的墙上，又伸手一指:幻影的火焰变成了真实的火焰，以他的内脏和脂肪为燃料，由内而外蔓延到他的全身。

　　他发出了不似人类的惨叫，从墙壁的凹陷处翻滚下来，蜷缩成焦黑一团。弥黛尔走过去，一脚踏在他变成火球的脑袋上，稍一用力，便把那颗脑袋直接按入脚下的水泥路面中，地面发出喀拉喀拉的爆鸣，长出脊髓一样的裂纹。

　　“——！”他本该当场死去，但如今，对方还被弥黛尔故意维系着最后的生命。弥黛尔甚至保留了他说话的能力，以便让他发挥好生命最后的价值。

　　“本来还想套更多的话来着，但“海龙”招惹的追杀者实在太多了，继续下去很麻烦——怎么样，要不要说出你所掌握的情报，比如加隆的事，比如说所谓“新娘”的事。”

　　弥黛尔低头看着脚下的身体，目光冷淡，说的话却充满温情，甚至带着一丝□□惑的甜蜜，落入对方的耳朵中，便成了极大痛苦中突然出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最后一线救赎的希望。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也是身负背叛之罪的嫌疑人，如今已经获得自由了。所以，只要你能提供比过失更大的功劳，圣域依然会接纳你成为他们的一员，你知道的，他们就是有这样的好心肠，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像我们这样的人——没错，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弥黛尔抬脚踩断了他的手骨，却自始自终面露微笑，说的话也不沾染任何主观因素。她仿佛化身成了一台拷问的机器，所有运作的程序都是为了结果服务的。

　　“聪明人的话都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你之所以犹豫不决，难道是因为对方有一位神明做倚仗，所以看不上圣域的力量吗？”
　　她笑眯了眼，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
　　他焦急地想要说话，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吐露出一个字来——一种魔法扼住了他的咽喉，阻止了他任何泄露秘密的举动。

　　“禁言的术式吗？我明白了，看来从你这里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了。”

　　弥黛尔沮丧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脚，她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到的焦黑飞灰，解开了对方身上保命的咒语，

　　“那么，就这样晚安吧，人类。”

　　她淡淡地说道，转身离开了那具熊熊燃烧着，犹如篝火燃料一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把他人当成蝼蚁肆意欺凌的人，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当成蝼蚁，下一辈子，还是不要像这样自寻死路为好。”

　　弥黛尔看过从教皇厅寄来的叛逃名单。她知道，那上面的所有人都曾利用圣斗士的名头谋取利益，在外作威作福，犯下滔天大罪。名单上的名字有整整两页，可弥黛尔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由于200年的和平以及黄金圣斗士的断代，圣域内部，尤其是基层已经出现了太多的腐蚀，甚至已经形成了某种糟糕的风气，难以改变。

　　人类一旦拥有了力量，就会非常容易堕落。

　　史昂曾说过，这一代的黄金圣斗士是最特殊的一代。他们没有紧密联系的“师长”，而是直接从上一代圣战的黄金圣斗士那里继承了圣衣。他们每个人也天生带有特殊的命运标识，史昂在占星术的指引下将他们一个个找到，亲手加以培养——可就在这中间的空档期，圣域的管理出现了问题。

　　这个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呢？那些渣滓甚至敢在背地里欺凌双子座的暗星。可经受了全套战士训练的男孩却始终拒绝向师长和哥哥寻求帮助，等到弥黛尔终于结束了所有黄金圣斗士的搜寻，千里迢迢赶回圣域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了隐藏在加隆伤口后的可怕秘密。

　　这一段惨痛的经历，最终造就了加隆的邪恶和扭曲，以及后面兄弟相残的悲剧。

　　如果他还活着，那要怎么办？

　　答案是——不怎么办。

　　史昂是非常仁厚的统治者。考虑到未来“最后一次圣战”的需要，他最大限度地给予了麾下战士以自由，甚至默许了部分黄金圣斗士怪异的癖好以及弥黛尔扭曲的执念。这样的他只有两个底线是不能触碰的，一是普通民众的安危，二是圣战的成败。

　　一旦真的触碰到这两条红线，亲近如弥黛尔也一样会被当作背叛者加以铲除。弥黛尔也很清楚史昂的为人，这么多年来从未触犯过他的底线。

　　所以，如果加隆什么都不做，只是表明自身的存在。那无论他是否选择回到圣域，弥黛尔和史昂都会欣然接受他的选择。

　　可问题是，只要他还是弥黛尔认识的那个加隆，他就绝不会什么都不做。

　　而无论是反叛圣域，还是找撒加报当年的仇。这两件事都不在史昂的容忍范围之内。

　　所以弥黛尔只能去阻止他。如果必要，她会选择杀死他。

　　但与圣斗士不同的是，弥黛尔在情感上可以说是完全站在加隆一边的。弥黛尔不认为加隆有什么错。野心本身没有问题，反叛是形式所逼，讨债更是天经地义。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单纯的二选一的问题。人类一定要势不两立，缺乏天然道德尺度的龙族想要与人类共存，就只能选择维护其中的一套原则——是原则，而非某一个特定的人。

　　弥黛尔选择维护她一直以来维护的。

　　因为圣战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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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这一切后，弥黛尔走到那几个缩在墙角，浑身颤抖，几乎魂飞魄散的女孩面前，先是控制住她们的精神，然后抬手清掉了她们记忆。让她们像从梦中醒来一样睁开眼睛，随之倍感迷茫地左顾右盼。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弥黛尔收起了翅膀和尾巴，满脸无语地蹲在他们面前:“虽然说碰见熟面孔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刚才的情况也太过火了一点，我有被吓了一大跳喔。”

　　这几个女孩，正是弥黛尔在今天下午舞台前遇见的几名学生。

　　“哇，是今天下午的逃跑公主！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太赞了，其他人都找不到她，而我们找到了。”为首的眼镜女孩开始翻找包里的相机:“事不宜迟，先来几张照片证明一下——”

　　“喂喂，你有事吗？”
　　弥黛尔满脸笑容的脸上冒出一个肉眼可见的青筋。
　　“刚才有人跟踪你们喔。怎么说呢，我觉得你们还是解释一下跑这里来做什么为好。毕竟也算是我救了你们呢。”

　　“唉唉？居然是这样吗？”

　　这年头的女孩子心真大啊。
　　弥黛尔在心中感叹。

　　弥黛尔早就留意到了这几个女孩子的动向，除了顺手救一把外，弥黛尔还打算通过她们来打听“安德烈”的动向。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条巷子位于婚礼大厦的背面，她们会跑到这里来实在是行踪可疑。弥黛尔有理由怀疑她们或许是那种热衷于窥探明星私生活的特殊粉丝。假如是这样，那弥黛尔非常愿意参考一下她们的策略和行动路线。

　　黄金圣斗士都不敢冒着引发国际纠纷的风险擅闯婚礼大厦，但来自各国的普通teenagers搞不好还真的能办到。毕竟全世界都有保护她们的特殊法律，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大家也都不在乎狂欢节上多出几条娱乐新闻来。

　　然而，遗憾的是，孩子是好孩子，粉丝是好粉丝，她们对于私生饭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并义正言辞地教育起在她们看来同样行踪可疑的弥黛尔。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尊重别人隐私的事情来呢？如果想要见到安德烈，当时留下来不就好了吗？皇后本来就是可以在假面舞会上站在他身边的人，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我们粉丝的耻辱，太不应该了……”

　　弥黛尔:“……”
　　弥黛尔无语:“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该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而已，说到底你们到底是来干啥的。”

　　听到弥黛尔的问题。一个女孩颇为得意地笑了。她翻找着一片狼藉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个长长的单筒望远镜，骄傲地对弥黛尔说:

　　“我就是担心有粉丝跟踪这样的情况。所以特意在这里盯着那些人，拍照为证。诺，对面大厦16楼第五个房间，那就是安德烈住的地方，我之前已经看到有两个穿金甲cos的人从水管爬进去了，那身手，一看就是练家子。”

　　弥黛尔:“？？？？？”

　　不是，等一下，刚才有什么进去了？你踏马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