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被诅咒的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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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现在的模样很奇怪。
她像是被人拔苗助长，她的身型变得高大。成长完全的羽翼轻轻贴在她薄弱的背上。脸上顶着蝴蝶的细小触角。半人半虫的模样，可全身上下都是雪白，毫无生气的白。
有种神圣和污浊交融并济的感觉。
异样的模样，却完全没有奇异的感觉。反而像是入侵蚕食人类信仰的神。
是这样的，未被记载的，未被发现的神明。
小林的脸上还是一脸平淡和轻盈。她眼里带着笑意，她说：“五条老师，您能杀了我吗？”
遥远的花香本不应该这么浓郁。但离小林近了，那股奇特的花香连带着从前的风又吹了回来：邻着公交站口的小巷出路，雨天下的街道，零散的路人稀稀拉拉地保持距离。有的人打伞，有的人穿雨衣。百无聊赖的行人把玩着手机。
你呀，迷失者。像是被世界遗弃，只剩下你一个人，孤伶伶地跌跪在路上。你说我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烟花，像是神放的烟花。你很乐观，乐观得和你毫无生机的身体不一样。透亮的灵魂。六眼看得出来，你的灵魂不属于这里，你明明知道所有，但你对一切保持好奇，你并不怨恨你的遭遇。
有时，你也孤单，你想成为牵住伏黑惠的绳子，你想成为其他人的靠山。
但你呢，却像是飘忽得不可接近，断了线的风筝。
小林没有在意五条悟的沉默，她继续说道：“我这个样子真是太奇怪了。五条老师，你杀了我吧。我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话语落在地上，像是一个五彩绚烂的泡泡缓缓落在五条悟的眼前。
泡泡说：“请不要难过。”
五条悟恍惚地说：“如果我用小猫一样轻软的手掌拖住你，你还会和我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泡泡说：“请不要这样，这样我会破碎的。”
五条悟说：“可是你离开了我，我会碎掉的。”
泡泡继续说着：“五条老师，有一天你也会经历我经历的轨迹 ，理解我想要告诉你的一切 ，但我没有办法停下来 ，我也不能为了你停下来。你要好好的 ，我们会再见的。”
五条悟抑制住了想要伸出手接住这绚烂的泡泡，他瞧见泡泡掉在地上变成一小滩水渍。五条悟伸手碰了碰已经破碎的泡泡。又柔软又湿乎乎的，像是眼泪一样。
伏黑惠，虎杖悠仁等人赶到最终战场的时候，羂索已经消失不见，遇见的只有失神的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问道：“五条老师，小林回来了吗？”
五条悟的声音像是烟花爆炸后飘忽的轻烟，淡淡的寂寥带着浅浅的青色，他的眼里包裹了一层道不清谈不楚的情绪。他说：“她变为蝴蝶，飞走了。”
傍晚的落日，蝴蝶翩翩落在学校里的红色野花上。伏黑惠总觉得学校里这莫名的花越来越多。
学校里好像除了野花，焦黄的银杏叶也多了起来。左胸口和一片已经泛黄的银杏隔着薄薄衣服的距离，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开始发烫。
白色的蝴蝶，红色的花。
伏黑惠想知道，白色蝴蝶从一朵花落在另一朵花上，周末的阳光被树枝层层叠叠过滤，像是回忆里的发霉的光影，那空气里漂浮的混着过去的，是什么味道？
他想知道蝴蝶的脆弱美丽轻盈是如何贯穿他的过去和现在。
他想知道蝴蝶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一个掀动秋天薄弱空气的翅膀就能让人窒息。
他想知道小林如果也有味道，会不会是蝴蝶身上的花香味。
他想知道小林的气息落在他的心里，那是不是喜欢的味道。
他想知道如果喜欢有味道，是不是他咸咸的眼泪味。
野花的味道淡了，隔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金色的银杏。伏黑惠好像看着小林发着光，他看不清脸，但却能听见小林赶着他叫他。伏黑惠笑了起来，肌肉牵扯着眼睛，他眯着眼。无数强光荡过去，落在小林身上。她他问怎么了？伏黑惠闻到了野花的味道，一阵温风扑在小林脸上。他皱紧了眉毛，原是刺眼的太阳。
太阳？伏黑惠睁开了眼。原来他在外面坐了一晚。
所有蝴蝶都是失落的火焰。
白色的蝴蝶早已消失。小林被归档叛变后击杀死亡。但伏黑惠知道不是的，他从左胸口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薄薄的银杏叶，泛黄的叶子带着干枯的痕路，快要破碎。
“你还没有向我正式告别。”他继续说道，“这不是一个人对待朋友该有的行为。”
话语刚落，曾在梦里听见过无数次的声音，像是隔着面纱，不太真实。一个声音轻轻柔柔落在花上：“伏黑，你好狡猾。”
玩家下线了两天，再次上线发现自己已经异变得厉害。或许是因为她击杀了本地咒灵，产生的负面情绪比她想象得更多，变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小林上线的位置还在咒术高专，她看着絮絮叨叨的伏黑惠，有些莫名其妙。她说：“我就是来正式告别的。”
“你快去叫上虎杖悠仁他们。我要离开这里成佛了。”
小林的模样很奇怪，半虫半人。伏黑惠能闻得出来，她身上浓厚的诅咒味。她成不了佛。
伏黑惠似哭非哭，还牵扯起一个笑容，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滑稽。他说：“小林，你的愿望成真了吗？不成真就不能成佛。”
小林恍然大悟，她说：“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杀了我吧，杀了我。”
野蔷薇赶到的时候看见得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伏黑惠用咒力幻化成了一把尖刀，直直的刀尖落在小林的胸口上。她想起，小林曾说过：“如果连你也认不得我的话，让我成为我吧。”
“什么嘛，小林，你都没有好好给我说再见。”野蔷薇恶狠狠地看着小林，她说：“你根本没有给我当成你的朋友。”
玩家简直心碎，刀破碎晶石的时候，污浊的游戏视野终于变得清晰，大大的游戏倒计时赫然落在她的眼里。她即将下线。
玩家大喊，震碎了悲伤的空气，她说：“野蔷薇真是的！明明你知道答案。”
野蔷薇当然知道答案，她厌倦了离别。
眼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小林，让她无端想起来芙美和非常疼爱她的大姐姐。成年人的思念就像是扎在皮肤里的一根刺针，某个部位在隐隐作疼。只有当它被尝试拔起的时候，才发现它早已混在血肉里，再也拔不出来，牵扯出来的薄薄的粉嫩的息肉还连带着鲜红像是学校里野花的血，反而让人感到心脏疼痛。野蔷薇讨厌离别。
她说：“答应我，我们还会见面的吗？”
玩家反驳：“是我要成佛，应该野蔷薇来实现我的愿望才对，你怎么还向我索要！这不公平！”
五条悟赶到的时候，身上已经恢复正常，他嬉皮笑脸地说：“小林去到天国，回来看我的时候，要给我带天堂的伴手礼哦！”
玩家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身后白色的翅膀颤巍巍地颤动。
虎杖悠仁显然没有这么潇洒。他是在场唯一流泪的人。他哽咽但却很笃定地说：“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小林。”
玩家身处在游戏，她当然知道怎么做，她说：“当然会的，我的朋友。”
亲近可爱是你，疏离易碎是你，不可靠近是你，不忍移眼也是你。虎杖悠仁感觉自己像是蝴蝶翅膀轻轻划破心脏，他感受到了无以复加的疼痛。
倒计时还有最后的十秒。大脑神经像是被斩断了一样，她的眼睛流淌出泪水。她是一只蝴蝶，只在这浅浅夏季里苟活到了秋天。她说：“可惜再也不能和伏黑惠去看电影了。我也不能回送玫瑰花了。五条家我也还没去拜访。还有好多好多话我都还没说。”
“明明要和野蔷薇退休了，当老年爱豆。我也真是的，虎杖参加的体育节目我也没有去看。”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
“和你们做朋友真的很开心。”少女的泪划过她的脸，停留在太阳面前，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笑着哭着。
众人难以忘记少女慢慢变得透明，像是一个隐秘的肥皂泡一样。
她真的飞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被诅咒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