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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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手续办好定下行程的那天，兰城的天气很不好，夹杂着一点昏黄的灰色显得特别沉，像是随时要下大雪。天气预报似乎也说是近十年最大的一场暴雪，压得人喘不过气一样。
梁清越那天正好要出门，程宋很想说送他去，但他今天必须得走了，只能送他到门口。
也不知道梁清越是不是知道他的打算，那天临走的时候都没跟自己对视，温柔得让人想掉眼泪。
程宋那天原定的航班因为下雪取消了，他发完微博很快注销了手机号，那部手机不舍得丢只是断网了没再继续用。他没接受他爸安排的团队和助理，甚至没在兰城多停留，直接坐高铁去临市坐飞机，然后又在国际机场转机，几经辗转后终于落地意大利。
那天去高铁站是陈熙开车送的他，陈熙这话痨反常地没说话，只是送他进站的时候嘱咐他东西拿好，又说：“我也不一定能在圈子混多久了，我哥老喊我给他帮忙，我只能尽量帮你照看一下他，别太指望就行了。”
程宋竟然还笑了下，玩笑说：“那这不能记账。”
陈熙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值钱好吗，咱俩友情也就值这点价了。”他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程宋的肩膀，“好好的吧，早点回来。虽然说不好你是不是会改变想法，不过我看梁清越这长相性格，估计会比你更早有新对象，就……祝你们各自都有更好的未来？”
程宋拍开他的手，拖着个小箱子往安检那边走，“走了，有事发邮件，没事别烦。”
陈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想，程宋果然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陈熙跟程宋联系并不多，也只是最开始问候了一下他吃住习不习惯，程宋见他没正事都懒得回复，已读不回表示了他的状态。
陈熙一腔关怀被淋个透心凉，被他气得要死，为了报复发了几次梁清越的近照和资讯，终于得到了个“没事滚远点”的回复，两人基本就没什么联系了。
程宋家的企业在国内外各地都有分公司，除了国内的总部，在意大利的分公司是最大的，珠宝生意也做得最好。这边主要是他从小生活在欧洲的叔父在打理，叔侄俩过年总会见面，关系还算融洽，妥帖地安排了住宿等。
程宋一个人住，他在这边也有自己房产，是列在十周岁的生日礼物清单里——这么看来，被他爸扔出来是必然的，就是多了个没反思好不让回国的附加条件。
程宋在罗马生活了很长时间，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他在哪都能适应。后来申请学校继续读研，很有精力地跟着这边公司的叔父在公司学习和工作，还跟着学过两年珠宝设计——他这种高智商加高精力人群，确实可以做到学习工作两不误。
虽然他妈妈在线上看过他的稿子表示他没什么天赋，还是继续霍霍公司去吧——但这也是相对宋竞这种设计天才而言，有的行业稍微有些天赋就能大放光彩。
程宋设计过一款月亮胸针，混在公司新一季推出的珠宝里依旧亮眼 ，七位数的市价在珠宝中不算贵，只是全球限量三枚且颜色不同显得更有价值了起来。最初打样的那枚被他自己收藏了，虽然被飞来欧洲看望他的宋竞说俗，但程宋还是特别喜欢，反正他也不靠这个吃饭。
想做成什么或者想得到什么都太轻易，人是很容易感到无聊的。
程宋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挫折，唯一受挫的就是被他爸一杆子支到国外勒令不准回国，除非他跟人联姻或者远在国内的梁清越结婚了，不然就是混到随时能接手公司。
程宋开始觉得苦闷和无聊，然后游荡了整个欧洲大陆，后来又跑去非洲大草原看了动物大迁徙，心说也没梁清越想象的那么好看，但确实很壮观，值得跑一趟。
程宋前几年是真的没空关注梁清越在国内的生活，后来生活逐渐步入正轨适应了一切，他忍不住去关注，这种习惯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上网就会下意识搜索他的名字。
梁清越复出前的消息实在难查，他好像不太上网，基本上抓不到他的痕迹，唯一庆幸的是复出之后的消息倒是好留意很多。
梁清越继续回去念书了，后来也没去程域找的公司，运气很好地碰上更适合自己的影视公司。
梁清越拍电影了，好像开始运气好了起来，虽然时不时会看见他拍戏受伤的消息。
知道他第一次出演男主，演技比从前精湛细腻了很多。
梁清越第一次拿影帝的时候，那张在台上穿着正装举奖杯的照片拍得特别好看，程宋当了很长时间的壁纸。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蓄这种中长发的样子，半扎的头发做了造型卷曲着，确实很漂亮，那晚的生图特别出圈，和粉丝冠名的“美人影帝”十分相配。
程宋觉得挺神奇的——梁清越因为拍戏开始蓄长发，而他因为留着这种长发总被意大利男人搭讪，烦得不行索性剪短了，留过很长时间的板寸，后来也是因为工作不愿像从前一样收拾自己，没再留过长发了。除了那两枚戒指他也不太戴首饰，耳钉也是非常朴素的款式，不注意看都看不见有耳洞的那种。
他们两个隔了半个地球，好像很多习惯都对调了一样。
梁清越也很少拍有吻戏床戏的电影，偶尔和女演员有吻戏都是偏向温情的，这种镜头也实在不多，毕竟格调在那限制着，他也没必要靠这些博眼球，跟萧迟与那部玻璃片算是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有激情戏的。
程宋当时特意去德国看了首映，有点意外梁清越会接这种片子，虽然剧情和两人的演技都不错，床戏拍得很欲也很唯美，但怎么看怎么气不顺。
程宋收录了梁清越出演的所有影片，也看了他去申城拍的那部没台词的配角，想他的时候就会翻出来重温，除了这部双男主压箱底没再看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梁清越的影迷。
时间好像没有在梁清越身上留下痕迹，程宋看镜头下的梁清越没找到很大的变化，至多是人更成熟了一些。
梁清越的漂亮似乎更有层次感和内涵了，就算是留着长发也丝毫不显得阴柔，一眼看过去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性感，特别吸引人。
程宋有段时间不太敢看他的资讯，生怕哪天看见梁影帝的最新恋情或者婚讯。
就算是他先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祝福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可能还会眼红得滴血——程宋梦见过两次婚礼上场景，尽管看不清另一个主角的长相，似乎故事发展到最后都是以恨到啃梁清越的脸颊嘴唇，以及自己被生生气醒作为收尾，实在毫无风度可言。
特别是有次，梁清越怀里抱着个婴儿在笑，旁边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看着他们，这张格外温情的照片突然冲上热搜，营销号都在说梁影帝隐婚生子了云云云。
程宋盯着标题很久都不敢点进去，点开照片认出打码后的“孩子他妈”是林亚楠，立刻就松了口气——这孩子一看就是周尧的，眼睛长得太像了，估计这俩就是抱娃而已。
梁清越工作室很快也澄清了，说是发小的孩子，希望大家不要打扰素人朋友的私生活。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也让程宋第一次对过去的时间有了点实感——梁清越身边的好朋友都结婚生子了，过去了的时间从来不是虚无。
程宋不知道是怕哪天看到真消息还是怎么的，开始克制自己想梁清越，减少了上网围观内娱的频率。
程宋少年时很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完全不同的生活，总是试探他爸设定的界限，被打回去后又继续锲而不舍地尝试。现在离了十万八千里，好像没什么兴趣越界了，读书和工作都做得很踏实，连他向来不苟言笑的叔父都会跟他爸夸他。
叔父有时也疑惑程宋一个从小长在国内的孩子怎么在国外公司待这么久，期间也没见程宋回国过年过节什么的。程域也只是偶尔过来一趟，公事公办地吃顿饭，很快各回各家，父子俩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除了公司事务他们不太说别的，只是每次程域临走前都会板着脸问他回不回国，程宋的回答永远都是摇头，然后一个黑着脸过安检，另一个潇洒转身开车回去。
期间有次被迫跟从国内跑来的女生相亲，人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他们那一片能联姻人家的姑娘，程宋记不太清谁家的人了，他记性这么好的人记不清只能是没用心看过。
两人坐一块没五分钟，程宋说自己有男朋友，对方女生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半天了，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毕竟都是被家里逼迫的，串好词后双方爽快地喝了半杯咖啡，先后离开了。
只是之后程宋喜欢男生的事情被传开了，在他们那个圈子传的很是热闹，程域打电话骂了他一通。宋竞总算是摸到一点头脑，猜了个大概还是对程宋表示支持，努力帮忙策反程域这个大魔王。
直到三年前开始，程域不再专程飞欧洲看他，程宋知道自己差不多算是成功了，但他还得熟悉国内总公司的运作模式，干脆隔空学习，支着自己的特助金驰当空中飞人。
转机还是前年陈熙家里碰上点事，十万火急求助了程宋，程宋像是找到理由一样回了趟国处理这事。
这之后程宋就开始国内外来回飞了，两边的交接都要时间，特助感觉自己总算能喘口气。
又因为这么些年都没听说梁清越的恋情，他也说过很多次有对象了会跟粉丝说，也没有刻意立单身人设。
程宋考虑后给自己捏了个新人的身份，跑去影视城拍了一周的戏，他还是想有个合适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梁清越跟前，也觉得这样能有共同话题。
毕竟是接近九年的时间，人的外表也许不会变，但说不定内在天翻地覆了，连个话题都没有就太可悲了。
那时候正好是二月上中旬，梁清越生日前夕，程宋人在国内实在忍不住想去见他，说服自己就偷偷看一眼，从剧组出来就直接飞青州，运气很好地在街头偶遇了梁清越本人。
程宋那天晚上之后，又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想留着国内的心情实在迫切，异国来回太频繁差点猝死。
被程域严厉警告了几次，终于还是滚回自己的大本营继续混了两年，今年年初完全落实自己的承诺，算是大半个自由之身了。
再加上宋竞这两年的游说和帮忙，程域不再管他，也不太能管得住，连他再次跑回娱乐圈也不理睬了。
八年多似乎也就是弹指一挥间，说起来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个中滋味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了。
程宋说得很简洁，交代了自己这些年的去向，当初的顾虑都说得很艰涩，说到后来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梁清越听得认真，也没问那么多，只是揉搓着他的头发，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还没去过欧洲呢，我签证办不下来。”
程宋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说：“可能我爸弄的，我过几天给你看看。”
“无所谓了。”梁清越捏着他脸颊，有些后知后觉的难过和委屈：“程宋，你可真狠，我那时候等了那么久，你连个借口都不给我。”
程宋声音闷闷的，眼尾耷拉着有些丧气的模样：“哥，对不起，我太幼稚了。”
“嗯，知道就好。”梁清越说着，低头凑过去亲他，蜻蜓点水的一吻，问得认真：“我们分手了吗？”
梁清越确实很了解他，程宋喉咙有些发涩，语气艰涩地喊他，“哥，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也不走了。”
“其实你连分手都不说，就是为了拖着我，删了我那么多东西，还留了彩蛋给我……算计得挺好。”梁清越很轻地揉着他的眼尾，语气带着点笑：“不过你回来，我很高兴，也舍不得跟你发脾气。”
“骗你的，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还是想等你，也不会再像喜欢你一样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滚烫的眼泪落在梁清越锁骨上，程宋哭起来依旧很克制，没发出一点声响，眼泪却滚烫地砸在人心口，烫得人和他一样失控，声音也哽咽得厉害：“梁清越，别这样……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梁清越笑了下，莫名被逗笑了：“不好。”
程宋撒娇耍赖了一通，梁清越被他可爱得不行，两个人话题跑偏地闲扯起来。
似乎这八年时间似乎也只是分开走了一段路，再重逢汇合的时候，他们内里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更有携手的底气了。
大概是20岁时候的生日愿望许得太长了，程宋也知道愿望没不会那么顺利地实现，现在看来似乎上天还是很眷顾他，这么冗长的愿望也实现了一半。
梁清越还是很喜欢他，也没有忘记他。
也没有听他的话不去当各种替身，工作还是很拼，没以前那么爱逞强了，但还是一点也不懂的照顾自己，身上也落下了不少小毛病。
在他消失了三两年后，梁清越的生活似乎顺利了不少，却还是被他牵绊着脚步，在他没有说出那一句“等我”的情况下，默默在原地等了这些年。
程宋被梁清越按在床上冷敷眼睛，忽然说：“梁清越，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梁清越趴在他旁边盯着他下半张脸看，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没忍住笑了：“那你努努力吧，我累了。”
这么一句话却让程宋很高兴，美滋滋地应了：“好。”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不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