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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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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资格赛,这个动作……”
“我们先不用了,以保证团体稳定为主。”宁士轩一抬眼吴敬就会过意来。别说这个900了,包括后面的团身720旋,他也没打算在资格赛一定要让乔念冲这个难度。
前面所有队伍的赛台训练都已经结束了,包括全世界女子体操的标杆美国队,以及老对手俄罗斯队,整体形势一览无余。俄罗斯队是不足为惧了,她们平衡木自由操两个传统弱项连个第四人都没有,失误率堪称惊天动地,老将法尔加芙娜的退役对这两年本就青黄不接的她们打击比想象中更大,比了几年的全能主将安格琳娜也还是那个样子,除了自由操另三项都较为平庸缺乏亮点。
美国队就不一样了,一年年派出的阵容正是应了那句滑稽老套的广告语,没有最强只有更强。跳马、自由操,她们的传统强项,那是资格赛能上的四个人都完全达到了决赛水准,说句不好听的,个个其实都比乔念强。有数的,单项名额只有那八个,能拿奖牌的只有三个,在当今这个被美国队,尤其是奎勒近乎畸形地疯狂生长着的难度带得你追我赶的体坛,这两项的竞争也是最为激烈的。自家人知自家事,吴敬一向认为乔念最多就是跻身单项决赛名单,金银铜牌则全然不用妄想。至于全能,队里有简秋宁罗子晴了,再说,就算侥幸逃过队内淘汰进了决赛也万万不可能争取奖牌的,这不是吃力不讨好?
他稍微能抱点希望的反倒是平衡木,只要能闯进决赛,说不定就能捞块奖牌,甚至……富贵不可限量。但这个有付天怡和罗子晴两尊大佛在,也只能是听凭天意了。
说到底,吴敬此时此刻最希望的还是整支队伍能够大差不差地顺下来,让大家至少都能带上一块银牌回家。
不知不觉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本能的思考模式。之前争名额的时候,整天想的就是队里今年最缺的是哪几项,打团体要排得开最缺能实现哪几项兼容的选手;现在也是一样,即便只是出于私心,也会盼着团体比好,因为一块团体奖牌,这就是所有人的底气,是像华国队这样的传统大国理所当然的、与生俱来的底气。
赛台时间紧迫,既然跳马没出现原则性问题那就立马翻篇,队伍很快换项到高低杠场地。
这一项也算是华国女队今年最重要……同时也很可能是唯一的冲金点了。
“秋宁,刚才那一遍就很好了,没有问题的,就是节奏稍稍急了点。要不你下来让她俩把出问题的动作再试一遍吧?”
事先安排好的是乔念拉一套,罗子晴一套加上前半套换杠连接再来一遍,简秋宁和闻知雅各是两遍。没料到的是这项的训练很不顺利,罗子晴的pak接蹬杠shapo掉杠,闻知雅一遍用的旧下法钉住,第二遍尝试了新下法却一屁股坐地。王远洲看简秋宁第一遍就挺成功,仅仅下法一个小跳,第二遍更是行云流水也似,便赶快拎起喷壶示意她下场。
秋宁的杠子本来就没受什么影响。这个器械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最重要的是,一旁的陈松涛和宁士轩神色阴晴不定,虽说对他们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但大赛当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还是维持表面和平的好。
“好,但我也得再练一遍下法。”简秋宁却有些桀骜地仰起头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自己原地用力一跳,就又跃上高杠,屈伸上摆倒立,蹬杠转体360,直接接了直体旋下。落地,钉住。
她太清楚了,现在在这一项上,她可以任性为所欲为,也必须追求完美到吹毛求疵。理论上,这是华国队唯一一块主动权还握在手中的金牌。
奎勒简直就是个永动机一般的怪物。180-720、团身1080旋,都很稳。还带来了同样逆天的,新的计划命名动作,平衡木的团身720旋下法,纹丝不动地钉住。如若正式比赛也可以完成到这种程度……那,付天怡其实是,比不过的。
除了高低杠,比利时队的尼娜接连尝试了两次6.8都告失败。奎勒也仅仅是“进化”到了6.2——一个从来高低杠苦手的老将突然在一年之内提升0.7难度分足够震撼了。其它几项,在不断升级的超级大魔王奎勒面前,谁也没有先机。
简秋宁用力拍了拍手上的镁粉,感到眼睫有些酸涩。
虽然,有些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就该明了,并且做好充足准备了。不是吗?
“小翻往里……起……站!好的。”
“不要急!看地看地!好!”
平衡木的资格赛顺序,初拟的是乔念头炮、罗子晴第二个上、付天怡第三,也是这三人的成绩会计入有效分,第四个才由简秋宁“打酱油”。不过最终能不能这样放心地把前三个上场的重任交付给三位第一次来到世锦赛场的年轻选手,还要经过赛台训练的检验才能决定。现在看起来状况还是很喜人的,起码第一轮三个人轮下来都没有大失误。乔念罗子晴甚至都可以叫完美发挥了,全程看不到明显晃动,大动作稳如磐石,反而赛前训练表现最好的付天怡前前团、侧团接三个横木跳步都有很大幅度的不稳。
尤其让宁士轩满意的是,乔念付天怡比赛的时候罗子晴喊要领的嗓门大到隔壁场地的选手侧目而视。而罗子晴比赛的时候乔念付天怡两人的声音更大,女队这几个小姑娘的关系才几天就变得如此融洽了呢。到时候只凭这几则赛台训练的视频,就可以大大地刷一波国内体操迷们的好感……
“宁姐加油!”
三条较着劲的大嗓门合到一块喊着加油,那就更是惊天动地。当然,闻知雅和林舒静细细的嗓音也还是能听出来的。
简秋宁微微一笑,随后迅速把全副精神集中到面前10厘米的独木桥上。
前屈上木,落得精准且轻巧。立转720,足周,微微一个小晃。助跑前屈接上了横分跳和竖分跳。
居然还不错。其实,如果我一直像这样稳住自己的话,全能兴许还是能等到机会的?……
多年后简秋宁仍然会时常回想起那个一切平稳推进着的下午,外头阳光明媚,体操馆里温度正好,五个小师妹肩并肩站在赛台下边,卖力地齐声喊着加油,几位教练也以相同的频率鼓着掌。她转身把双手高举过头顶,忘记了这个器械的棘手和恐怖,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不适,忘记了老对手带来的难堪和压力,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欢悦地叫嚣着,本能地期待着赛场不确定性的刺激和挑战,期待着也许会从天而降的良机。
等下一串动作落木之后,她就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侧挺接倒叉,落木没有撑住侧向滑落掉木。这是个有些遗憾却也正常的失误。可不正常的是,掉下来的简秋宁没有回到木上。
“怎么了?手臂磕到了?”她看到王远洲惊恐万状的脸在视野里放大,后面还有宁士轩定格在一个相当扭曲的表情的脸。简秋宁张了张嘴,出来的声音很平静,可只说了半句便蓦然顿住。
“我大概比不了……”
她确实很平静地,认命了,想要退出。
但她知道她不能退。
没有人能替换她承担团体的这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