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小爱情》炏燈

24、女人的保证像男人发的誓

　　在向燊偏执的观念里，‘人’素来多情，披着体面的皮囊，只为埋藏低等的兽|性。

　　从基础的求生，到高级的求无上，都是为己而求，人性尚且能克制，但兽|性不能。

　　即使表皮进化为‘人’，可口腹的食、肉身的|性|无法消灭进化，于是‘人’总好奇着下一扇门，贪婪着下一个人。

　　根性的欲念如毒|瘾，戒不掉，伪装得再深、隐藏得再久，依旧存在。

　　所以她从来不相信‘人’一生只爱一个人。

　　就像她的父母，多少人眼中的年少夫妻，幸福圆满，结果还不是以离婚收尾。

　　原因是什么，不爱了。

　　荒诞且合理，儿戏但无解。

　　不过是欲念的把戏。

　　她也不相信自己，叛逆地来到这里，对蒋炅儿固守不放，并非赌气亦非怀念，她矛盾执拗，只为耗情耗心。

　　靠近吧，相处吧，哄骗也好，伪装也罢，在日常的琐碎中消磨这段执念，在不堪的谎言中剥离曾经的过去。

　　直到耗尽所有的好感，放下所有的喜欢。

　　谁管最后落得怎样的下场。

　　唾弃、漠视、谩骂，什么都行，她只想拯救深陷沼泽不知所谓的自己。

　　反正她从不奢盼永久。

　　蒋炅儿不知向燊所想，嘴上依旧哼着歌调调，她挽着向燊的手臂，不时和沿路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远远望去，两人就像关系亲密的闺蜜姐妹。

　　向燊本有些不自在，但蒋炅儿神情坦荡落落大方。这个人从不刻意掩饰喜怒哀乐，说话做事纯粹看心情喜好，渐渐地，向燊也不在意了。

　　只是疑惑蒋炅儿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记得清明节前，蒋炅儿一副踌躇不定的模样，怎么这两周好像变积极了？

　　每天给她发消息聊东聊西，偶尔送小零食和宵夜，前天她加班回家晚了，还特意打电话来联系接送。

　　向燊猜不透这个人，表面看似一切如常，但向燊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细微的变化。

　　起初她胡思乱想，以为蒋炅儿在躲着自己，可后来再观察并非如此，直到汪女士上门，她的疑惑越发的深。

　　开窍了？

　　可看着又不像，这人永远一副大大咧咧傻大妞的样子，看似好拿捏，实则让人琢磨不透。

　　或许蒋炅儿什么也没想，是自己把过量的想法加载在她身上。

　　思及至此，向燊无奈失笑，真是庸人自扰，

　　“啊，有市民单车！”远远远看到市政自行车点，蒋炅儿惊喜咋呼，忙拉着向燊走过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我们不是徒步吗？”向燊看她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就要扫市民码，“这不合规则吧。”

　　“没关系，徒步活动又不是比赛，到下一个点前把车还了就行。”蒋炅儿把自行车扫出来，还一个劲怂恿向燊也注册扫码。

　　向燊满脸为难，“我不是本地居民，注册了也用不上，而且我不会骑自行车。”

　　“咩？”蒋炅儿本想说自己帮她扫，冷不丁听到向燊说不会骑车，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绵羊叫，“真的假的？你不会骑自行车？”

　　向燊局促点头。

　　蒋炅儿似乎不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会骑自行车，呆滞了近五秒，呆完了兴奋提议，“我会啊，我来教你。”

　　这下轮到向燊傻眼了，原以为蒋炅儿听到自己不懂骑，会放弃骑车继续走路，结果这人热心肠，把她打得措手不及。

　　“还是算了吧，我怕摔。”向燊拒绝。

　　开什么玩笑，要是在蒋炅儿面前摔出四脚朝天的丑态，她能在地上刨个坑顺道把自己埋了。

　　“别怕，我以前也教过蒋颖欣，实战经验百分百。”蒋炅儿企图用丰富的教学经验打动向燊同学，“保证不摔。”

　　这口吻语气十足哄人落坑的诈|骗电话，向燊半信半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放心，有我在呢，我一定扶稳你，要是你摔了，我给你垫背。”蒋炅儿着急展示自己的实力，拍胸口保证自己万分可靠。

　　向燊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好吧。”

　　可有时候，女人的保证就像男人发的誓，甚至比男人的誓更不靠谱。这不，向燊刚颤颤巍巍踩上踏板往前蹬了两步，车头方向还没控好，蒋炅儿这个不靠谱的二缺货已经松开了后车座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快要控制不住冲到堤岸，向燊吼出了这辈子最惊心动魄的大叫，“救命啊！！”

　　鬼哭狼嚎的喊声荡起了回音，岸边的鸟儿纷纷扑腾飞走，就在向燊以为自己要跌进江里时，一股极大的力量拽着自行车后座，连人带车把她狠狠往后拉。

　　有惊无险，向燊胆战心惊地看着离堤岸只有半步之距的前车轮，心脏狂跳，后背冒出薄汗。

　　去你的蒋炅儿！我要杀了你这个大傻呆！

　　“蒋！炅！儿！”

　　这三个字喊得地动山摇石破天惊，蒋炅儿吓得直缩脖子，尤其对上向燊凶神恶煞的表情，声音都哆嗦了，“刚开始学……都是这样练胆子……”

　　“是！吗！？”向燊不放过她，白月光的恋爱滤镜也无法掩盖此刻的火大，瞪圆了眼，“我不会游泳，掉江里头肯定淹死！”

　　“啊？真的？”蒋炅儿被吼懵了，脑子不受控地乱飘，求生欲零分，“你还不会游泳？要我教你游泳吗？”

　　“……滚蛋吧！”再相信这二傻缺肯定小命不保，向燊生怕自己被气死，懒得理会这臭女人，把自行车停到一边就要走。

　　“哎。”回过神来的蒋炅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生怕向燊是真生气，急忙推着自行车上前追她，“别生气了，我错了。”

　　向燊朝她撇了个斜眼，板着脸没作声。

　　“对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是我不对。”蒋炅儿挠了挠头发，苦脸巴巴紧跟在向燊身旁，一个劲地道歉，“那时候我就是这样教蒋颖欣，她一下子就学会了，我以为这方法有用，所以才这样教你。”

　　什么意思，暗示她笨？向燊更来气了，瞥了蒋某人一眼步子迈得更大。

　　蒋炅儿也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攻略对象反应不对，证明刚才的话打了负分，赶紧弥补，“都怪我，不懂因材施教，我没文化最可怕，下次我一定扶稳，保证不放手，我发誓，放手我就被雷劈。”

　　还想有下次，向燊没好气地哼她，嘴里嘀嘀咕咕，浪费一个雷在你这傻货身上，想得真美。

　　蒋炅儿听不清向燊的自言自语，以为她在骂自己，更沮丧了。本来好好的二人徒步约会，硬生生被自己搞砸了，她恨不得拿路边的石头锤自己的傻瓜脑。

　　“我不教了，你别气了，以后我载你，不用你骑……”蒋炅儿可怜巴巴，偷偷拽了拽向燊袖子，怕她生气又飞快缩回手，委委屈屈打苦情牌，“你看，今天天气多好……”

　　天气好跟自己生气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向燊听得莫名其妙。

　　结果这人说多错多，“你就光生气吗，多浪费啊。”

　　啧！

　　果然不能指望臭糙女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但已无心计较了，就像蒋炅儿说的，今天天气多好啊，别浪费光阴。

　　“我没生气。”向燊嘴上说着不生气，脸上依旧气鼓鼓的，“我才没那么小气。”

　　“对！就是！是我小气，我说话不过脑子，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居然劝你别生气。”蒋炅儿装模作样赶紧配合，“我不该劝的。”

　　“……”

　　行了，闭嘴吧。

　　向燊心累，无奈失笑，见着蒋炅儿也跟着咧开嘴傻笑，心更累了。而且她俩走得慢，离下一站打卡点还有一段距离，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无奈问道，“你骑车能载我吗？我有点重。”

　　“能比鱼饲料重？”见向燊不计较了，蒋炅儿一脚跨上自行车，得意吆喝，“来，上车，姐姐带你去兜风。”

　　确实比鱼饲料重的向燊沉默了，内心一番惊涛骇浪后，最后蹦出口的只有无关紧要的四个字，“我比你大。”

　　蒋炅儿这才想起向燊的出生月份比自己靠前，撇了撇嘴，“不就两个月，我们同年。”

　　短短两个月能换来高辈分的拽酷，向燊较真，“那也是比你大，别再喊错了。”

　　不能自称姐姐，那只能称向某人为姐姐了，蒋炅儿挑起下巴，故意捏着嗓子柔声细语，“好的，那请向姐姐快上车车吧，妹妹要开车车了。”

　　向姐姐噗哧一下笑了，这是什么风骚操作。

　　蒋炅儿也跟着笑了，哄得佳人她满心洋洋得意，继续掐着嗓子造作，“哎哟，原来向姐姐吃这一套呀，是妹妹有眼无珠，这就深刻检讨。”

　　检讨之后呢？蒋太姑婆的向姐姐要岁数有岁数，要阅历有阅历，可不好糊弄，故意严肃说道，“既然深刻检讨，回去后写一份检讨书吧，千字以上，即日上交，不得拖延。”

　　“当代十大酷刑啊。”蒋炅儿呜呼哀哉，“恳求向领导网开一面。”

　　向姐姐升级为向领导，向燊抿唇忍笑，跨腿坐上自行车后车座。

　　“沉默当同意。”蒋炅儿得寸进尺，“我也不贪心，领导大发慈悲打个一折吧，回去我马上写一百遍‘我错了’。”

　　“管你。”向燊小声低哼，“我坐好了，走吧。”

　　“等下，写一百遍的‘我错了’是三百字。”蒋炅儿反应过来，“我亏了！”

　　向燊没好气，“无聊，快走吧，都两点多了，前面还有四个打卡点呢。”

　　“收到！”蒋炅儿不皮了，孩子气地哼着歌调调，一脚踩着踏板往前蹬，边唱边骑，“跟我走吧~~现在就出发~~”

　　“……”

　　向燊正默默吐槽某人唱歌果然很难听，蒋炅儿的歌声停了，手指着远方某一处大声咋呼，“快看，那是我们高中举行成人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