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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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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殊保持微笑,礼貌开口:“滚。”
黎好似遗憾的叹了口气,交叉双手至于下巴,做出思索般的神情道:“你似乎很不喜欢我的招待啊,是我昨天的表现不够好吗,才一天不到就急着走,都不愿意陪你的老父亲和朋友们聊会天……”
祂浮夸的捂住胸口,用一种颂念圣经般的语调道:“唯一的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这么对待我这个留守孤寡老人,啊,好受伤呢。”
祂神色谴责,像是可怜的落寞老人一样。
宋殊懒得和祂演戏,直接道:“所以你让不让我下去,不让我就回去了。”
黎没有急着回答,宋殊只是看着祂抬起手,残留着樱桃汁水的手套竖起放于嘴前,神秘的“嘘”了一声,顶着宋殊莫名其妙的眼神没有回话,而是随手从盘子里拿起了一颗樱桃。
樱桃被祂捏住叶柄,提起,置于窗外照进来的光底下,宋殊视线随之望去——那只是普通的樱桃,没有被动任何手脚,唯一的优点可能是新鲜,还沾着几滴可人的露水。
噢,还有很甜。
宋殊舌头扫过刚刚被人强行触碰的上颚,这么想着。
虽然残留的橡胶味道让人作呕,但不可否认,被搅碎的樱桃汁水留在口腔,甜滋滋的,微微的酸意带来一点点舌尖轻微的刺激,开胃酸甜,味道很好。
樱桃光滑的外皮下诱人的红色,透亮的近乎透明的果肉,在祂手中缓缓旋转几周,祂专注的看着樱桃“嗯……”了一声,仿佛要把这颗普普通通的樱桃盯出一朵花来。
而后,祂指尖松开。
眼见樱桃就要落地,忽然。
“ceng!”
那是猛烈的杀意。
血腥味的晨光化作实体丝线,绞杀般束缚住樱桃,像是要把樱桃勒死,潮汐般汹涌的血色杀意下,脆弱的水果瞬间破碎,甜腻的深红色汁水和散碎的果肉在半空绽放出一朵鲜花的形状,像是一场狂欢的玫瑰盛宴。
祂的指尖轻轻勾动,于是那即将掉落在祂雪白一片衣服上的碎肉和果汁停住,悬浮在了空中,微微起伏。
借着角度,祂侧眸,明明手中托着那个小水球,透过那红色的水球,目光一寸寸扫过宋殊的表情,窥视般捕获,仔细观察他的每一寸神情波动。
像是捕猎者,或者荒野上的猎人,他手拿着装备精良的武器,藏在猎物隐蔽的背后,用视线窥视它,掠夺它的每一寸肌肤,好整以暇的等待自己的猎物乖顺的自己落入陷阱。
而他则是被锁定的猎物。
毛骨悚然。
——
祂的视线迷恋的望着他。
他的模样生的是好看的,那黑发下的五官精致熠熠生辉,神情间的清冷更是孤傲美丽,不可接近,不可触碰。
但是在昨天,他曾被祂控制住一切呼吸,制在身下,祂看着他因为窒息和疼痛张开嘴,疼的眼泪直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漂亮的脸上少有的呈现出那么生动的表情,连指尖都因为用力发白。
祂看着他绷紧脖子,近乎茫然的昂起头,眼神涣散,身体都因为疼痛颤抖,嘴唇发白,浑身都是汗水,因为挣扎而被祂夺回,紧紧掐住脖子,感受那份纤细的呼吸。
他像是一只颤抖的蝴蝶。
祂在等待亲手毁灭这只蝴蝶,又在渴望亲吻这只蝴蝶,这种疯狂的痴迷充斥了祂的每一寸灵魂,祂甚至奢望近乎残忍的撕烂这只蝴蝶的翅膀,好完全把它困在身边,完完全全的由自己收藏。
祂痴迷于他的冷静,他的残酷,他年幼的天真下埋藏的黑暗,又偶尔展露的那一寸善意,像是漆黑深渊下朦胧的光,这种痴迷甚至刻进了祂的身体,变成了一种枷锁。
当祂的手抚摸上那寸肌肤时,脆弱的肌肤下,温热流淌的血管和脉搏气息,那充斥着生命气息的肌肤,足以让祂浑身都开始颤抖,忍不住拥有更多。
祂渴望一点点收紧那脆弱修长的,还在起伏的脖颈,把他的呼吸全部掌握在手中,像掐断一只蝴蝶的翅膀,紧紧相扣,然后俯下身亲吻啃咬,完全的拥有。
封住他所有的退路,把他完全掌握。
所以他怎么可以逃走呢?他怎么可以离开呢?他是我先发现的东西,是我养大的东西,所以哪怕是死,也必须是由我亲手赐予的死亡。
你是我的。
莫伊克是个聪明人,他自然能看懂祂的意思——祂在威胁,通过武力,威胁他听话。
你现在在我的地盘,我掌握的国度,不要想着用小手段,那些没有用处,如果我发现你敢趁机逃走,那么我不会让你好受的。
那孩子皱了一下眉。
于是,黎眼中的笑意更深,却不达眼底。
抬手,那朵在空中悬浮的一小团汁水变成了一只蝴蝶的形状,被聚现的蝴蝶有生命般,它拍打着翅膀,轻轻的,伴随着水果的清香,它停在了宋殊的鼻尖。
水波荡漾,像是蝴蝶的鳞粉般,红色的透明蝴蝶在光芒下,如同精心雕刻的红宝石般饰品澄澈精美,琉璃般的光点密布在它的身上,伴随着那孩子的呼吸,它扇动着自己的翅膀。
呼——呼——
那孩子垂眸,看着这只虚假的蝴蝶。
他的睫毛扑闪,就和这蝴蝶的翅膀一样,呼吸轻轻垂下,
伸出指尖,似乎想要触碰。
忽然。
“啪!”的一声。
蝴蝶炸了。
果汁飞溅,红色的汁水落在他的脸上,连带着头发上都是是,紧紧闭上的眼睫毛因为重量颤动了几下,粘腻的果汁黏在他的细密的睫毛上,像是在昂贵的钢琴上,于窗外吹进的梅花花瓣。
杀意也消失了。
那孩子的呼吸短促的停顿了一瞬间。
“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最后,是黎走上前来,俯下身轻声问道。
“知道了。”
黑发的青年捻起脸上的一片碎肉,答。
……
兹恩颂是个神修士。
他出生一个小城镇,父母双全,家境一般,自幼进入学费要求极低的神学院学习,后因为成绩优异,毕业后在被举荐,在当地的小教堂当实习神父。
他长相普通,红色的卷发,平平无奇的五官,满脸的小雀斑,除了自幼努力学习带来的一些书卷气外,脱下身上的神职人员长袍后,丢在人群里都不一定能被认出来。
机缘巧合下,他被当地教堂的老神父推荐,进入了帝国首都的光明教会总部烈焰教堂实习,也因此被父母当做骄傲,在老家大肆炫耀,得意自己的儿子年纪轻轻如此优秀出息,前途无量。
但实际上,这么久下来了,他的日常工作不是打扫教堂卫生,就是负责去贫民区发免费的救济粮食,只有在人多的实在忙不过来时,他才能做回老本行神父,聆听信徒们的忏悔和祷告。
对于那些不该存在于此的东西,在这种地方工作,他或多或少知道些,虽然偶尔也会向往那些瑰丽灿烂的魔法,幻想自己也能拥有那些力量,但是回归现实后,还是要继续打扫卫生。
尽管第一次撞破那个满身伤跌跌撞撞冲进教堂时被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那人手中闪烁的火光,明明是深秋,身上却全是冰渣,甚至连脸上都爬满了深入皮肤的冰块,刺进了眼睛里面,恐惧更甚。
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浑身散发着莫名的能量波动,明明是人来人往的教堂,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把兹恩颂吓得面色惨白,捂住嘴压抑住尖叫,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男人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像是一摊死水,只是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兹恩颂,就收回目光,用只有一只还算完好的手一寸寸在地上蠕动着,一路从胸口溢出的鲜血蜿蜒留下痕迹,艰难的爬进了教堂底部的入口。
在那之后不到一周,兹恩颂就第一次看见了教皇,以及传说中的代行者大人。
教皇白发苍苍,面容却无比慈悲,身后是数不清的装备精良的铁卫骑士。
他站在教堂的走廊,走廊外是一大片白色的月季玫瑰,秋日有些凉,吹起的风卷着那纯洁到花瓣飞起,落在那些锋利的铁皮甲尉上,鲜红刺目的披风衬的他身后那个浑身掩盖在黑色长袍后的人愈发不显眼。
“你就是那位兹恩颂,”教皇上前几步,眼睛慈善的眯上,只剩一条小缝。
于是一阵狂喜,他匆忙跪下,虔诚的捧起教皇的衣角吻住,景仰的道:“是的,教皇冕下!”
不等教皇回话,老人背后跟着的黑袍人却突兀的打断了教皇本打算开口的话语,道:“我看到了,他有点天赋。”
“是吗……”教皇的眼神眯起,看向跪在地上,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所措的年轻人,语气中莫名带着危险,指尖不断摩擦手上的戒指。
兹恩颂心中莫名升起不详的预感,加上那些多的吓人的骑士们,他悄然抬头,却看到教皇脸上的阴翳,被吓得浑身颤抖,求救般转头去看那个男人。
“但是天赋很低,基本没有用处。”男人倚靠在教皇身后那雪白的墙壁上,双手抱胸,露出的手指苍白纤细,骨节分明,藏在兜帽下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他,却冷漠无比。
“如果你想要,虽然不是不行,但是……”
最后几个字他念的很模糊,兹恩颂听不清,只看着教皇脸上的阴翳和贪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烦躁,不满,以及焦虑的情绪。
但很快,老人就调整好了情绪,重新用慈祥的面孔和语气扶起兹恩颂,道:
“兹恩颂,我们都是主的孩子,主忠诚的信徒,我相信你的虔诚。”
“你有没有兴趣,在实习结束后不急着回到家乡,而是成为烈阳教堂的正式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