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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贱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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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苒跟在宋楚宁身后,他大步走得很快,棠溪苒才刚刚恢复身体,又是冰天雪地,根本赶不上宋楚宁的步伐。
不一会儿,就被甩掉一大截,棠溪苒愤愤喊道:“宋大人,你能慢些走吗?我实在跟不上。”
宋楚宁满脸不耐烦转过身,双手环胸:“你是乌龟吗?”
“什么?”棠溪苒一边急冲冲赶路,一边惊诧地看着宋楚宁。
他这是在讽刺她像乌龟一样慢嘛?
她感觉宋楚宁对她的敌意很大,想来是因为晏时南的缘故吧。
不过即便这样,直觉告诉她宋楚宁应该是个好人。
好不容易走到宋楚宁面前,她想打听一下晏时南见她的真实目的。
“宋大人,你知道晏时南见我是要做什么吗?”
宋楚宁转身继续向前走,脚步明显缓慢了些:“不知,陛下的心思我岂敢随意揣摩。”
棠溪苒继续跟上,宋楚宁是晏时南跟前的红人,居然都不知道。
晏时南到底要怎么对付她?
宋楚宁又冷冰冰道:“不过,你意图加害陛下在先,陛下恨你入骨,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棠溪苒气冲冲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说了我没有找人杀过他,就是没做过。”
宋楚宁翻了一个白眼:“死鸭子嘴硬,真不知道陛下为何还留着你,一个蛮横的刁妇。”
棠溪苒咬唇,拳头都收紧了,这是宋楚宁第二次这么羞辱她。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段时间,被晏时南压迫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个小小的侍卫也可随意辱骂她。
这辈子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怒火攻心,又念及当下的处境,不敢发作,于是故意阴阳怪气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许是他对我还存有夫妻情谊,他心里舍不下我,自然得留着我。”
走在前面的宋楚宁突然停下脚步,导致棠溪苒差点躲闪不及就要撞上去。
宋楚宁仰天长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回头讥讽地睥睨她:“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害得陛下遍体鳞伤,他最恨的人就是你,你居然说他对你还有情,我看你是坐牢坐久了,脑子不好使了吧。”
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你该不会是想唤起陛下对你的夫妻感情,然后逆天改命吧?”
棠溪苒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三言两语之间,宋楚宁就道破了她的所思所想。
“当然不是,他是我棠溪家的仇人,我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她急忙否认,闷头越过宋楚宁,走在他前面,与他保持距离,不再说话。
心里暗骂自己真是一个蠢货,宋楚宁是晏时南的心腹,在他面前说话必须得谨慎。
要是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那么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宋楚宁将她带到太贤殿中,就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与她年龄相仿的宫女,她面色冰冷,说话也阵阵凉意。
“我是太贤殿的掌事宫女梦心,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棠溪苒云里雾里:“你这是什么意思?晏时南呢?他不是说要见我?”
梦心白了她一眼:“陛下已将你贬为贱役,以后太贤殿所有脏活苦活累活都由你来做。”
贱役?最低等的下人?
棠溪苒傻了眼:“我居然成了贱役?”
她哪里干过活,晏时南不杀她,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
以前他是相府最低贱的下人,所以现在他要让她也成为最低贱的下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才是比死还难受。
这一招,果然是狠。
梦心不屑道:“不然呢?你一个罪妇之身,陛下不杀你已是格外开恩,难不成你还当自己是陛下的妻子?相府的大小姐?我看让你当贱役都算便宜你了。”
棠溪苒无奈沉默了,梦心说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相府倒下了,她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的她,能苟活于世就非常不容易了,还敢嫌弃什么贱役的身份呢。
只是,她成了贱役,还能按照计划,□□晏时南,救出家人吗?
忽然心里一阵烦闷,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晏时南喜欢她的?
她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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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役果真是卑贱!
她换上极其难看的贱役衣裳,不过才到太贤殿半天,已经干了一大堆活。
什么擦桌子、扫地、洗衣、擦地板……各种杂活把她累得够呛。
她从未做过这些,根本做不好。
而梦心就在旁边手握一根短棍,她一做不好,梦心就会让她伸手,重重打上一棍,以示惩罚。
她又累又疼又难受,想要反抗来着,梦心却拿出一道圣旨,说这些都是晏时南交代的,要是她敢不从或是有怨言,直接杀无赦。
为了活命,只能忍住所有的情绪,拼命卖力干活。
她从来没察觉她竟然这么笨,这些活虽没做过,但感觉也是不难的,可她却怎么也做不好。
因此挨了好多棍子,甚至手心都微微发肿。
这让本就不利索的双手更是雪上加霜。
就这么陷入了死循环,棍子越挨越多,手越来越肿,活干得越来越差,又继续挨棍子……
她也只能咬牙强忍疼痛,默默流下眼泪。
想想能不能活命都是一个问题,还谈什么勾引晏时南呢。
好不容易将殿内的活儿干完,本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却又被安排到殿外茅房清洗恭桶。
隔着大老远,她捂住鼻子,面露难色。
晏时南啊晏时南,以前你被安排洗恭桶,现在又安排我洗恭桶。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吧?
很好!
但这活实在是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她面色凝重,故作可怜状,想求梦心放她一马:“梦心姐姐,你看看我的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而且我也不会洗,求你放我一马吧。”
梦心依旧冷若冰霜:“不会洗可以学。”
“学也得有人教啊。”棠溪苒灵机一动,“要不你把晏时南叫来,他这方面有经验,可以教我。”
这半天净干活了,连晏时南的影子都没见到。
要是见到晏时南,她能讨得他欢心,就不用做这些了。
梦心脸色铁青:“放肆,陛下的名讳是你能喊的吗,还敢说些侮辱陛下的话。”
棠溪苒无语至极:“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还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哪里侮辱他了,以前他在相府干的就是洗恭桶的活,我看他干得还挺高兴的。”
“你……”
梦心气得又挥起棍子,棠溪苒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结果棍子还没落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如及时雨般的话。
“梦心,住手。”
棠溪苒循声看去,宋楚宁如同闪着光的天使降临。
他这是来解救她的?是晏时南吩咐的?
看来晏时南也没那么讨厌她,没那么绝情嘛。
才燃起一点希望的火光,结果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她破防。
“陛下刚才去偏殿花园散步,发现花园里杂草丛生,虫蚁横行,惹人心烦,命棠溪苒前去处理。”
听到这句话,她才明白,她真是太天真了。
晏时南明知道她最怕的东西就是各种虫类,哪怕看到一只小飞蛾,她都会跑得十丈远。
居然叫她去清理花园,分明就是故意的。
之前她老爱让他到花隐居后院去擦地,现在他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了,就让她去花园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嘛。
但……她不能去,她会被虫子吓死的!
她露出尴尬的笑容:“宋大人,实在抱歉,不是我不愿意去花园干活,实在是我这手上还有清洗恭桶的活儿没干,走不开啊。”
宋楚宁一声阴冷的哼声:“巧言令色。”
然后棠溪苒便被宋楚宁强拉着到了花园。
隔着大老远,她终于见到了晏时南。
只不过一个月不见,晏时南身上已经完全没了当初在相府时那唯唯诺诺的贱奴模样,如今整个人散发出盛气凌人的高贵气场,恍如换了一个人。
他正坐在凉亭中,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糕点,旁边站了一堆太监宫女伺候,身后还有一位宫女给他捏肩捶背,好不惬意。
棠溪苒很想冲到他面前大骂一顿的,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她已经不是相府的大小姐了,晏时南也不再是任她欺辱的卑贱奴仆了。
他们的地位处境已经截然不同了,晏时南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命运。
她还得□□晏时南,救出家人。
私人恩怨事小,救出家人事大。
坚定这个信念后,她暗下决心,不管晏时南怎么对她,她都要忍耐,保持笑脸相迎,一定要征服他的心。
“夫君!!!”
当她大声叫出这个称呼时,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是怎么叫出口的?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刚刚只是在想怎么迅速和晏时南套上近乎,直呼名字显得不尊重,叫皇上陛下又太生疏。
脑中不过一刹闪过这个称呼,竟然就脱口而出叫了出来。
搭眼望向晏时南,果然,他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喊出这么一个称呼,刚喝进口的茶直接喷了一地。
回头望向她,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反正喊也喊了,晏时南也看到她了,只有勇敢面对,走一步看一步了。
棠溪苒心一横,推开宋楚宁拽着她的手,大步流星走向晏时南。
坚定的眼神,大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夫君,我……”
走到晏时南面前,再次开口,却被晏时南呵声打断。
“棠溪苒,别告诉我,你是在叫我?”
棠溪苒心里全是不屑,面上故作委屈:“你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我不是叫你,还能叫谁?难不成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丈夫?”
低下头双眼故意睁大不眨眼,营造出泪眼朦胧的假象,抬头可怜语气说:“还是说你现在成了皇帝,就看不上我这个与你结发的糟糠之妻了,可怜我对你一片赤诚,你却故意不认我,诬陷我,想除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