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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同上 ...

  •   聂云舟虽有疑虑,但还是照做。随后,我的心绞疼开始缓解。可缺心眼的聂云舟见我不这么疼苦了,居然又拿起另一个捏手心。我的心瞬间也跟着被捏住,疼得直接从椅子上跌落。好在红玉出手及时,不然我得摔个一脸的灰。
      我朝聂云舟露出恶狠狠的光:“你。”
      他却一笑,将小人物归原位,然后和红玉一起把我扶起来,趁机在我耳边说:“是他们。”这几个字说得极小声却有点沉。
      我的心没有这么疼了,却掉了酸坛子里。想起那个小男孩,那只肉嘟嘟的小手,那些软绵绵的声音,我的酸疼涌进鼻头,冲上眼眶。
      “姑娘,你都疼哭了。这伤该有多深呀。”沂大娘端着水盆冲过来,将帕子打湿揪干给我擦拭,言语间尽是宽慰,“没事。病了我们就找大夫治。你可别嫌药苦。良药苦口。我大病初愈时,也喝了上百服中药。”
      “沂大娘,你生了什么病,喝这么多药?”红玉问得好。
      沂大娘慢慢回忆:“那是刚到西荒城。我身子也弱。”说着,她看看我:“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大病了一场,连日发烧,眼睛都烧得看不清人了,脑子更是烧糊涂了。我哥找遍了大夫,整日在家给我熬药。我家的药罐都烧坏了好几个。”
      看她怀笑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有些难受。为什么妹妹这么善良,可以为陌路生买饼;而哥哥却这么狠毒,可以残害那么多幼童。我越过沂大娘的肩头望向那些小人。一个个,一个个,还这么小。姜春,风师叔,看着他们稚嫩的眼神,怎么下得了手。
      我止不住的泪流,沂大娘握住我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姑娘,不担心,病总会治好的。”
      看着慈柔的她对我谈笑,我说不出口,这是心病。这是你哥惹出来的心疼。20231216
      在沂大娘的照顾下,我缓了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我微微睁开眼,看到聂云霞疾步到我跟前。一看到我这副惨淡愁容就伸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带了些急促道:“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看见她眼里的那份担忧,我甚是欣慰,但不表露,直接将刚才闷在心里的酸水泛滥起来,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扑在她的怀里嚎啕:“霞霞,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
      我正想和盘而出,就听到沂大娘喊着:“哥,你回来了。这条鱼?”
      我伸直了眼望出去,看到姜春将手中的大鱼递给沂大娘,难得嘴角挂上了温柔:“乔老头的鱼。你不总说他的最好。刚才碰见了,就买了。”
      “那可不,他的鱼又大又新鲜。”沂大娘欣然接过,提着往外走,“红玉,喜欢吃什么鱼?”
      眼馋的红玉跟了出去,嘴里咕咕念着:“鱼头、鱼肉、鱼鳞、鱼骨都吃。”
      见屋子里只剩我们几人,姜春收了那份独有的柔情,坐在椅子上,把长衫理了理,也不看我们:“不知你俩到访,又所为何事?”
      一身正气的聂云舟想跳出去,被聂云霞拉住。她转身毕恭毕敬着:“风师叔,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特来向您打声招呼。”
      他仰视我们,语调有些上扬:“他俩也是无常派的人?”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最后留在我的身上,直白着自己的疑惑:“可我没见过。”见他盯着我瞅,我也不高兴,正想开口,他又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弱成这样,怎能入道?”
      我是个弱鸡,但我不想当哑巴,踩着心里一口一口的气,必须站起来与他对峙:“风师叔,敢问你木架上的那些小人,做何用途?”
      他不看小人,只是上下打量我,语气多了一分轻浮:“细看之下,是我走眼了。”他又转向聂云霞:“你提议的事,我可以考虑考虑。但我的事,你也得掂量掂量。”
      聂云霞对他又是一拱手:“好的,风师叔。”
      他俩的对话,话里有话。一种尘埃落定的挫败感让我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再看向那一排无辜的小人,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住聂云霞:“霞霞,你知道吗?他杀了小男孩,杀了还不止一个。”我的声音越说越高昂。说完,我愤怒地直指真凶。
      姜春却恍若未闻,安然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那一排不为人知的惊心惨目。
      气急败坏地我捏住聂云霞手腕的气力也增大了。那是替稚童们的愤愤不平。为什么他们会悄无声息地惨死在姜春的刀下,而他这个恶魔还能如此坦然地坐在这里,毫无一丝愧疚。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还是他本就没有心。
      我捅破了窗户纸,聂云舟也跳了出来:“风师叔,您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姜春这才有了些动容,将目光移到我们身上:“既然你们说我残害这么多稚童,请问你们在西荒城可有听闻这样可怖的谣言?”
      “我亲眼看到。”虽然他不承认,但我不能放弃,“在山洞里,有地火的山洞。”
      这条线索的抛出,的确让稳如泰山的他神情有了一些动摇。但他死咬着就不承认:“敢问这个山洞在何处?我可从来不知西荒城还有这样的洞穴。”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我只看到了有这个山洞,具体位置,我可不知。而聂云舟也来不及去探寻。
      知道我们没有实质的证据,姜春站起来送客:“我只买了一条鱼,就不留各位了。”
      聂云霞向他请辞,然后拉住我往外走。可我心里难受,不想这么轻易发过他。但眼前的聂云霞并没有一丝想留下的迹象。这让我的心更难受了。
      随着一步步撤离,我的耳边突然有无数的声音在哭泣,吵得我头疼。受不了的我在路过姜春时,直接甩开聂云霞的手,冲向木架,随手捏住一个小人。瞬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触电了,耳边是迷迷糊糊的喊叫声,眼睛也重影了。我化成了一缕气,融在空气里荡呀荡呀。。。
      “叔叔,这个地方我来过。我爹爹说,再往前走,就是月牙泉了。”
      “叔叔,天快黑了,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呀?我想娘亲了?”
      “叔叔,我走不动了,这个箱子太重了。”
      “叔叔,你真的会武功吗?你手里拿的是剑还是刀?我爹说,男儿自当像熊将军,操刀从军。”
      “叔叔,我不要糖了,我要回家。”
      “叔叔,你是我父亲的朋友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叔叔,你天天见到熊将军,能帮我给他说一声,我很崇拜他吗?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
      “叔叔,你真的不是坏人吗?为什么九儿哥哥跟你走后,就没有再回家了?”
      “叔叔,我娘说,让你一会儿把这根红绸记在树上,他们来年好来祭拜。他们要祭拜谁?”。。。
      一声又一声的叔叔,喊得我头昏脑涨。我撑开眼,眼前是一片枯萎的荒草。但不远处,有一棵粗壮的歪脖子胡杨。在她摇摆的树杈上,挂着一条已经被风吹吹打打、破破烂烂的红绸。那颜色没有因为时间而褪去,反倒更深了,就像干涸的血块。
      从胡杨树后走出一个个雾做的团子。他们像小兔子,在荒草上窜来窜去。我铆足劲都超不过他们。跟着他们一转弯,来到一块大石头。神奇的事发生了,如烟似雾的他们居然从大石头后面溜了进去。我这个身材,自然不敢效仿。却不知被谁在后面推着,也从看不见的石头缝里钻了进去。
      里面黑黢黢的,但能听到沸腾冒泡的声音。我感觉前面被拉着,后面被推着,往里面飘。见到火光时,我恍然,这里是杀人的山洞。正中间有一处在不断向外冒的地火。是唯一的光源。
      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里好孤单。”“我再也不吃糖了。。。”
      我转身,谁也没有看到,只嗅到渐浓的焚烧味道。他们稚嫩的声音让我心如刀割。我也想带他们回家,可我现在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
      “你想回去了吗?”“那我们送你吧。”
      乾坤颠倒,天旋地转。头昏脑涨的我慢慢清醒,看到眼前的几人,抓到姜春的镜头,立马一个弹跳起来,指着他就开始放炮:“我知道那个山洞在那里。在。。。”
      我还没说完,姜春便立马化手为风,向我杀来。好在我身边的聂云霞反应机敏,用双手交叉做盾,及时挡住了他的攻势。聂云舟见形势不对,也举剑护在了我的身旁。而我,虽被层层屏障护着,却也被他的风力余威震得胸痛。
      姜春严厉地看向聂云霞:“她知道的太多。不可留。”但瞧她没有被威胁到,他冷笑着:“原来,是为了她。”
      “风师叔,我会跟他们说明大义。”聂云霞抵挡的有些吃力,扎住的步子开始往后退,“明日,明日我就带他们离开。此生不复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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