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传》墨泠心

1、序

　　（序）

　　秣陵穿进樾大陆的第五年，她修习了一本神秘的古籍，名曰《樾千诀》。
　　相传学完这本古籍的人将会永生不死。

　　是的，她实现了永生，但不代表没有代价。
　　噬心之痛如蚁爬行，这副症已折磨了她两年有余，并且还会继续折磨下去。

　　她拿起桌子上的酒葫芦一饮而尽，疼出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在没落下前就被她强行憋了回去。

　　她笑着说：“在修习此诀之前，我就知道会有此副症，且此副症，无解。”

　　“那为什么要学？莫不是为长生？”
　　坐在桌对面的青袍书生疑惑不解，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在问屁话，区区疼痛怎可与长生媲美。若是他拿了古籍，想来也经不住诱惑。

　　秣陵将一壶酒饮尽，提着书生的衣领，足尖一点，便带着他一同登上屋檐。
　　屋檐上的风很大，吹得少女红衣猎猎作响。

　　“你抓我上来作甚？”

　　“喏。”
　　秣陵指了指屋檐下方，十几个彪壮大汉骂骂咧咧闯进房间。

　　“快把《樾千诀》交出来！咦？人呢？”
　　“大哥，我们收到消息，那妖女就在此处！”
　　“分头去找！”

　　青袍书生吓得发抖，一屁股瘫坐在屋檐上，臀下青瓦应声而碎。

　　“他们是在找你？”

　　秣陵勾唇一笑：“你不也在寻我？”

　　青袍书生瞬间脸色一变，旋即缓缓笑出声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阁下虽掩盖的很好，但这双靴子却出卖了你。”
　　秣陵眸光落在他穿的黑靴上，此靴上绘制纹路别具一格，恰是皇城镇抚司专用官靴。

　　青袍书生站起身来，拊掌称赞：“好眼力。皇城镇抚司副使江御，奉命拿你归案！”

　　秣陵笑了。

　　“你在笑什么？”
　　江御拧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该不会以为我无缘无故会同你讲故事吧？”

　　“你！”
　　江御身子发软，跪坐在瓦片之上。

　　“你……何时下的毒？”

　　“喝酒的时候。”她走过去，“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毒，是我自己研究的麻沸散。”

　　“你要做什么？”

　　“江副使为接近我花了不少功夫，连缩骨功都派上用场，我总不能辜负不是？”

　　少女的声音娇美动听，说出的话却让他不寒而栗。
　　“你要做什么？”

　　“自然要将你，易容成我啊~”

　　一字一句，让江御如坠深渊。
　　他看着少女拿出一副皮囊，一针针缝在他的脸上。

　　本应该很痛的，但他说不出话来，也感知不到疼痛，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少女愉悦欣赏的声音。

　　“完美。”

　　从包袱拿出女装给他换上后，秣陵便如一片红花，翩然消失在密林深处。
　　而江御，在挣扎中从房檐上滚下，惊动了寻找秣陵的彪壮大汉。

　　“老大，妖女在这儿！”
　　“嘿嘿，落到我们手里了吧……快把《樾千诀》交出来！”

　　江御痛苦挣扎着，奈何他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群壮汉上下摸索。

　　“他奶娘的，这妖女居然是男的！”
　　“呸！死人妖！”
　　“大哥，《樾千诀》不在他身上。”

　　被称作大哥的壮汉提起他的衣领质问：“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把你……嘿嘿……虽然是个男的，但姿色不错……”

　　江御浑身颤抖，他是镇抚司副使，岂能受此折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耗尽内力支撑着自己爬起来，正欲拔剑自刎，却闻“叮”的一声，剑被震落。

　　是谁？
　　他环顾四周。

　　无人，唯有风。

　　偏偏风动，十几片树叶犹如利刃，割破了众壮汉的脖子。

　　碰碰！
　　壮汉们倒地而亡。

　　这一切发生太快，仅仅只是几秒的功夫。

　　秣陵从暗处一跃而出，笑吟吟的看着江御，“我可不是救你，只不过你要是顶着我这张脸被人糟蹋了，以后我在江湖可混不下去。”

　　江御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张了张口。
　　秣陵读懂了他的唇语，是两个字：妖女。

　　“嘿嘿，你说对了。江湖人都这么夸我，自古能当妖女的都是绝世大美人呢。”

　　江御继续唇语：恬不知耻。

　　“趁着你还活着，不如再陪我喝几杯？”
　　秣陵晃了晃酒葫芦，“良辰美酒，幸甚至哉！”

　　江御抿唇，看着少女的背影，恨不得把她捅死，但他还是选择跟来酒馆。
　　皇命不可违。

　　店小二热情招呼他们，仿佛对门外发生的一切全不知情。
　　“客官慢用嘞。”

　　秣陵给店小二塞了一锭金子，“今夜别放一只蚊子进来，我嫌吵。”

　　“得嘞！”
　　店小二喜盈盈接过银子，插上酒馆门栓，拉下门旁的机械按钮，不多会儿，四周便传来一阵阵齿轮转动的声音。

　　江御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这是机关？
　　尚在分神之际，一颗药丸飞进了他的口中，他下意识咽下后才反应过来，拼命的扣着嗓子眼，试图把东西吐出来。

　　“你这妖女给我吃了什么？”

　　声音震天撼地，江御的手瞬间停下。
　　他吃的是解药？

　　“我本不想杀你，但你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娇媚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默默转身，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为什么要给我吃解药？”

　　“因为我不想杀你了。”秣陵收剑入鞘，“我要你帮我带个消息回去。”

　　“给谁？”

　　“洛玹。”

　　江御震怒：“妖女，你竟直呼陛下名讳！”

　　“呵呵，”秣陵笑了，“我不仅敢直呼，还敢打他呢。”

　　江御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妖、女。”

　　“告诉他，我不回去。”
　　“我啊，已经回不去了。”

　　江御听完她说的话后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已经被丢在荒郊小道上。

　　跟丢了妖女，皇城镇抚司和陛下那都无法交代，他现在还顶着妖女的脸，不会一回去就被同僚捅死了吧。

　　为防意外，他去集市上买了个面具戴上，这才敢回京赴命。

　　皇城。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年轻俊美的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他眉心微蹙，愁结难消。

　　“陛下，江副使求见。”德公公禀告。

　　洛玹似是听到好消息，丢下笔，豁然起身。
　　“宣。”

　　江御带着面具走进来，引得洛玹诧异：“江副使这是？”

　　江御看向周围的宫女太监，欲言又止。

　　洛玹摆手，摒退众人。
　　直到殿内仅君臣二人，江御才卸下面具。

　　“陵儿！”
　　见到熟悉容颜，洛玹欣喜的跑了过来，将他拥入怀中。

　　江御惊愣原地。
　　没想到陛下和妖女是这种关系。

　　“陛下，臣乃江御。那妖、秣陵给臣易容换脸，才……”

　　话音未落，洛玹一把将他推开，又恢复帝王的冷漠威严。

　　江御：……
　　变脸可真快。

　　“她还让臣给陛下带两句话。”

　　“什么？”

　　“她说她不回来，已经回不去了。”

　　洛玹失神。
　　终究还是回不去了。